《和平年代》葛弗的兔巴基

26、 “ but I’m busy mending broken pieces. ”

　　135秒。
　　我被扔在副驾驶座上，他喂我吃了什么药，立刻又是全身无力，这次连话也讲不出了。
　　他咬住缠在手上的布条扎紧伤口，发动了车子。

　　「好了，我送你上路吧」
　　他欢呼，车子驶离这个地方，我听到身后的屋子里传出枪声。

　　416秒。
　　「你不知道林修干的那些事吧？我告诉你听好不好？我全——知道哟」
　　我闭眼。
　　「他啊，在黑白两道都很有名哦，特别在□□，他……咦？你不想听啊？」

　　643秒。
　　「你马上要死啦，有什么话吗？」
　　「噢，我忘了你现在说不了话，哈哈哈，抱歉抱歉」

　　803秒。
　　「好无聊啊，没人陪我说话，山顶还有一段距离呢」

　　将近15分钟了。我们两个对对方来说都是生死未卜。

　　究竟要历经多少苦难？
　　我觉得已经有很长很长的时间，都一直在奔波，躲避。

　　他是怎么样的人都无所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只要是他就行了。
　　可是生离死别，比任何伤害都让人难以忍受，耳朵里听见的全是自己的尖叫。
　　如果非要在这一刻死去，起码让我看着你的眼睛，看着光在你眼里黯淡下去，看着你倒在我面前。
　　一切，清晰明了，我有足够长的时间来追赶你。

　　「你在想什么？」
　　车子停下来了，他专心看着我。
　　「你宁可亲手杀了他是吗？」
　　他替我抹去额头上的汗，可血渍却留在我的脸上。
　　「别害怕，他肯定会出现的」

　　「因为是你，所以他一定会来的」

　　他下了车，把我也拖下来。
　　我瘫坐在路上，靠着栏杆，我的身后就是万丈深渊。

　　他站在一旁，闭着眼，微微笑着，张开双臂。
　　风带起他的发丝，拂过他的衣角。

　　「我不后悔，我所做过的事」
　　他的声音跟着山风传到我的耳里。
　　「总有一天，他也会……偶尔想起我吧？」
　　「一直想为他做好多好多事，为他付出觉得很开心」
　　「所以看到他那么努力地为你付出，真是嫉妒得眼红」
　　他把手搭在我的头上，胡乱揉揉我的头发，然后蹲下来。
　　「不过要真的说对不起他的事，大概就是那次失手伤了他吧」

　　现在已经是第几秒了？我也糊涂了。
　　算不清楚了，就只好面对他直视我的眼神。

　　「沐颜」

　　「你看你多幸福」

　　他抚顺我的发丝，目光越过我望着远处的什么地方。

　　「在黎明来的时候，等着你的英雄来解救你吧」

　　起风了，真冷，山里的风，吹得耳边嗡嗡作响。

　　我的头发又乱了，却提不起手整理。
　　穿过杂乱的发丝我看到他坐进车里，车尾灯亮了，我眯起右眼，那辆车离我越来越远。

　　随即汽车突然加速，笔直向前，冲出防护栏，安全杠被撞飞了。
　　然后车只在空中停滞了那么几秒，便无力地跌落下去。车身不停地撞击山体，飞出的零部件叮当作响，最后一起砸落到山底。
　　紧接着“轰”的一声，爆炸的火焰喷得老高，亮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都归你了，林修，全部给你。
　　——我受够了，一直生活在你的阴影下。
　　——我要结束这一切，今天，现在。
　　——偶尔你也会想起我吧？
　　——我不后悔。
　　——我爱你，林修。

　　他为他付出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杀了自己。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他这一生唯一爱着一个人，为他着迷为他疯狂，为他被千夫所指，最后连性命都搭进去了，竟还换不回一个停留的目光。
　　随后尘归尘土归土，爱和恨也无法寻觅，要是还能看得到来生的话，他想，做个悄悄暗恋着他的普通人也好。

　　火焰烧尽了漫长的黑夜。
　　天亮了，有人却永远留在了昨夜。

　　黎明了，我的英雄，穿过永夜而来。
　　他受了伤，手上腿上流着血。
　　随后他抱起我，坐进车里，却并不帮我解开手脚的束缚，只是把头抵在我的额头上，闭着眼睛。

　　是太累了吧？睡一觉就好了。我想。

　　我也有点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