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晴川

3、3，买一赠一

　　燕白跑了一阵，发现并没人追他，然后想起来，冷秋让他躲起来，恐怕不是要同他藏猫猫玩。发生了什么？
　　少年人的好奇心啊，真是让恨到牙痒痒。
　　燕白偷偷地往回跑。
　　尸体，一个重伤倒地的人，哀求那个人饶过自己弟弟，那个少年在凶手的微笑中人头落地。
　　那笑容，真可怕，真恶心。

　　燕白转身再跑，忽然间一个人影扑过来，抓住他，把他倒拎起来，一把剑横在他脖子上：“住手！不然我杀了他！”
　　冷秋回头，手中剑顿了一下，冷冷地看着他们：“随便，不过，我会慢慢地处死你，想象一下过程吧。”
　　剑劈下，血溅出，惨叫声刺耳，受伤的人，双腿被砍断，鲜血狂喷，在地上不住惨嚎。
　　抓着燕白的冷家人，顿时脸色惨白，双手颤抖。
　　忽然间草丛里又跑出一个小孩儿，大叫：“我才是燕白，放开我师兄！”
　　那冷家人大惊，看冷秋的态度，也相信小朋友的诚信，因为那小朋友离他不太远，又跑得飞快，本能反应，是松开燕白去追另外一个孩子。燕白傻了，咦，师父师兄弟们不是都走了吗？这这这，这是韩青啊！
　　眼看那冷家人要追上了，燕白急得眼都红了：“我才是燕白！我才是燕白！”
　　冷家人吐血了……
　　手指已经抓到韩青衣角，一愣之下，那小子一个拖刀计，回手就是一剑，毫不迟疑，时机良好，堂堂冷家习武多年的成年人，硬是被小朋友逼得站住。
　　然后小朋友，就在刀光剑影中向冷秋跑去，冷家人再追，这次气急了，不管生死，我先砍倒你。剑指韩青后心，韩青回剑去挡，只听一声铁器磨擦的刺耳声，剑尖依旧刺进他身体，然后顿住。
　　韩青惊恐中感觉到一股热乎乎的液体直喷到衣领里，然后整个人被拎起来，韩青被冷秋抱在怀里，喘息着回头，看到那个冷家人倒在地上，手脚抽搐，脖子上一个洞，正在一股一股喷射鲜血。
　　冷秋的手猛地一紧，勒得韩青皱紧眉头，冷秋冷冷地：“老实点！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韩青咬牙：“我是燕白的师兄，师父不让我来，所以……”
　　冷秋无语望天，无组织无纪律，就是说你呢，不过你倒挺机灵，还知道往我身边跑，耐力也惊人，咦，我竟然没注意到你这么个小东西。冷秋对不认识的小朋友给予的这种无条件信任，一边觉得好笑，一边觉得……少见。
　　心念乱转，手中剑并不停，手挽剑花，利剑之下，一个活口不留。
　　刹那只剩一地尸体。
　　然后，转过头，看着奄奄一息的冷陌。
　　冷陌轻叹一声：“杀了我吧。”
　　一剑穿心。
　　韩青皱眉：“我师父说，不可杀没有反抗能力的人。”
　　冷秋默默回过目光来看他，小朋友一脸郑重，目光黑幽幽地清澈如溪水。更神奇的是，被冷秋这样寒冷地盯着，居然不退缩也不把他那点小水流冻住。这心理素质，世所罕见啊。
　　冷秋松手，把小朋友扔下地，在尸体上慢慢擦干他的剑，多了一个，带着麻烦，这小孩儿，一看就是那种天生意志力超强的小孩儿，而且看起来他的智力还足以支持他强悍下去，换句话说，一高智商强体力的驴，一大麻烦。
　　杀了吧。

　　韩青看着那个冷血杀手，眼角一扫，目光凛冽带三分杀机。心念电转，知道这是人家又要灭口的意思，当即改口：“不过，能对孩子下手的人，猪狗不如，人人得而诛之。”清澈的葡萄粒里不知从何而来居然能让人看出点蔑视之意来。冷秋隐隐觉得，小朋友拿话挤兑他呢。
　　冷秋忽然笑了，这小子太机灵了，对小孩子下手的人，猪狗不如？呵，是。他都快忘了，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是这样以为的。不过，已经很久没见过同他有一样想法的人了。当然，他已经很久没同人有对话了。包括自己的一帮弟子，他同小朋友有什么好聊的？他同敌人有什么好聊的？
　　至于朋友，落难之人，最难找到的东西之一，就是朋友了。
　　冷秋剑还鞘，问：“会骑马吗？”
　　韩青想了想，这人看起来是绝对不会放人的，我还是配合吧：“当然。”
　　冷秋抱起燕白，扔到马上，再指指另一匹。
　　韩青过去，那匹马受惊后退，冷秋一脸看好戏，却见小朋友站着不动只是微笑，那匹受惊的马跳跃两下，见小朋友没有追它的意思，它的主人死在此处，它转着圈子不愿离去。
　　韩青见那匹马绕着一具尸体转圈，过去把那具尸体翻过来，竟是个无头的十几岁少年。韩青再次皱皱眉，把人头找到，放到脖子上，合上那少年微睁着的双眼，给他整理好衣服，放平手脚，再脱下衣服，盖住头脸。
　　杀这么小的孩子，没心理负担吗？
　　忍不住看凶手一眼，却见白衣白马白面孔的那个人，静静地看着地上的尸体，没有表情，一双眼睛却疲倦而沉重。韩青起身，拉住缰绳，那匹马知道主人已死，嘶鸣不已，但是，对这个给他主人盖上衣服的小孩儿，却不再抗拒。韩青轻轻抚摸那匹马的面孔：“别难过，他死了，灵魂去另外一个世界，另外一个世界可能会比较好一点儿。”
　　那匹马垂着温顺的黑眼睛。韩青骑上马，忍不住再看一眼冷秋。这一回冷秋没在看他，他的目光半浮在空中，冷漠厌倦，不耐烦。
　　韩青愣了愣，喔，他刚才也没催我。
　　韩青过去：“你认识他？”
　　冷秋调转马头，往回走：“走！”

　　沉静一会儿，韩青委婉地问：“追杀你的是什么人？”
　　没有回答。
　　韩青道：“再遇上，我们也好知道躲。”强大的锲而不舍的劝导精神啊。
　　冷秋终于道：“冷家人。”
　　韩青再接再厉：“那么，你也是冷家人？”
　　冷秋皱皱眉，这小子真多话。
　　韩青小心翼翼地：“我听他们管你叫兄弟，你对他们的死，很难过？”
　　冷秋兜头一鞭子抽过去，韩青一抖，僵住，刹那间小脸惨白，额头就蒙上一层冷汗。
　　冷秋没有表情地：“闭嘴。”
　　燕白痛叫一声：“韩青！”看着韩青后背上浸出一道血痕，顿时眼泪就下来了：“韩青！”向冷秋怒吼：“你怎么能……”
　　看到冷秋冰冷没表情的脸，他忽然吓住了。
　　韩青苍白着脸，抬头笑笑：“我没事。”声音虚弱，笑容依旧灿烂。燕白心惊胆颤，自动过去韩青身边，握着他手，好象能吸收点温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