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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华烟寸霁 ...

  •   “七公子走了?”殷心掀开帘子,看着孑然而立的素衣,明知故问地眨眨眼。
      “对。”素衣点点头,敛下眉眼,应了一声算作回答。
      “你怎么就这么任由他走了?”殷心慨叹着,语带埋怨:“你这心上人也未免太冷漠寡情了,这么久不见,也不留下诉诉衷情再走!”
      听了那促狭笑意满满的言辞,素衣挑起眉,讷讷地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好一会儿才强自镇定地为风湛雨开口辩解:“殷心姐,七哥是个正人君子,不是坊间举止轻佻的薄性男儿!”
      七哥这样的男子,才华横溢,心系天下。即使是在这月映波底,灯照堤岸,莺燕笙歌不绝如缕的秦淮河畔,他也仍旧可以笑看繁华烟月,丝毫不被奢华之气所沾染,径自带着沉沉的静意和内敛的凌厉。她知道,他的笑之后隐藏着淡淡的忧心,繁华毕竟若流水,他看到的不是歌舞升平,而是血战沙场的慷慨悲凉。他最后的那一眼,眸子剔透得似乎洞穿了她所有的心事。一种浅浅的满足在心底蔓延了开来。
      他,那面具之后的容颜是否也有着与箫声相同的悲戚与沧桑?他的眉间,是否还沾染着无法抚平的忧郁?策马汜水本该雄心满怀,意气风发,可他却掩藏不住心扉深处的苍凉——七哥,他究竟已经独自熬过了多少孤独寂寞的日子,睫间才会滞留着这样的萧索?
      那一瞬间,她的心微微泛疼了。
      “他是正人君子?我看他今天的举止恐怕怎么也是名不副实!”殷心的话语在耳边想起,却如同是远在千里之外,风声一般异常恍惚。
      “哦?”她有些心不在焉地虚应了一声,手指沿着“邀君令”的边缘轻缓滑动,柔柔的触觉如同是抚在那纠结的眉上,清浅地,温柔地,想驱散所有的寂寞与清冷。“他怎么就名不副实了?”
      “他当然名不副实!”殷心偏着开口,那话语一字一字,慢条斯理的进入她的耳中。“若是君子,又岂会失礼于人!?”
      听着这话语,似乎殷心姐还在为七哥冒失来访的事耿耿于怀。素衣不由轻笑一声:“他不是已经为之前的失礼道过歉了吗?”
      “素衣,你先不要急着为他辩白!此失礼非彼失礼也。”殷心含笑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有着了然于胸的沉着。“他夜半私闯到别人的船上,这也就不去计较了。可发现要拜访的是位待字闺中的姑娘,他竟然没有立即避嫌告辞,竟然还留下定情信物,这分明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若真是个君子,倒不如豪放些,今日就与你定下秦晋之好,那倒不失是个爽快男儿!”
      “殷心姐,你——”手指一颤,素衣的心不由自主就漏跳了一拍。陡然而来的调侃将她惊醒,说不清楚那一刹间听见这些话时是什么感觉,总之,蓦然绯红的脸庞已经将她全然出卖。“哪有什么定情信物?!”看了看手里的邀君令,素衣的心里涌上一阵甜。定情信物吗?或许算不上吧。犹记得他的眼神和留在令牌上的体温,七哥给她这个,是希望她去找他吗?
      “不是定情信物,那你爱不释手的干吗?要不,我帮你扔了它!?”殷切明知故问,作势就要伸手抢过那“邀君令”。
      不由自主地将“邀君令”紧紧攥在手里藏于身后,素衣感觉到自己的脸一片滚烫,有些不太自然地正色道:“这不是什么定情信物,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眨了眨眼睛,这场调侃倒是让神志一下子清明了起来,她努力压抑下几乎乱了规则的心跳,不与殷心在那羞人的问题上纠缠。
      不过,她那原意是要化解尴尬的辩解在殷心那里却是全然变了味道。殷心低低一笑,语音悠然,听来似乎半是感慨半是心忧,却带着难以掩藏的喜悦:“寻开心?我有吗?看来,我们烟萝谷的三姑娘是满腔心思为郎君,如今还没过门就迫不及待地为心上人辩解,说我是寻开心的闲人,以后要若真是嫁过去了,那还得了?”
      “殷心姐,我没有。”除了无奈还是无奈,素衣有些不安地轻声否认,将那带着淡淡沉香木味的“邀君令”藏在两手之间,借以掩饰尴尬。
      “难道是我看错了?”殷心失笑着摇头,“也不知刚才是谁,见了意中人,之前装作镇定自若的模样,尔后又温言软语的,楚楚可人。这会儿又把那定情信物爱不释手地摸来看去,不是芳心暗许是什么!?”调侃完了,还不忘刻意询问她:“三姑娘,你倒是说说?”
      “殷心姐又拿素衣调笑了。你刚才不也对他赞不绝口?依我看来,你这悬壶济世的神医说不定也倾心于他,却硬拿我寻开心。”终于忍不住,素衣极为难得地撇唇回了嘴,不满殷心老是将她挂在嘴边取笑。
      “这七公子心怀天下,忧国忧民,而我,不过是个寂寂无名的平庸医者,他这种睥睨天下的男子非我所求,我这种碌碌无为的女人也入不了他的眼。人家和我既不是数年前的故交,也没有给我什么信物,自然是对我没有一点兴趣。我就算要倾心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殷心做出扼腕长叹的表情:“再者,人家是寻着琴声来的,我对音律一窍不通,自然无法与他琴箫合奏,也就不可能做得了他的知音。所以,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器宇轩昂的男子仅只欣赏就足够了,倾心就免了吧,我倒也没什么大要求,只希望三姑娘以后出嫁给我谢媒的红包,也不枉费我今日枉做小人,牵这红线。”
      她有些慌乱于自己的心事被他人窥知,幽幽迟疑地回答:“殷心姐不要这样说,七哥也未必就有那样的心思,他或许只是……”
      见一向漠然的她情绪有了起伏,殷心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忍不住打断她的话继续促狭:“他有没有那样的心思我是不知道,不过,你有没有这样的心思我可就很清楚了。一个迫不及待的送出定情信物,而另一个居然就这么欣欣然收下,连半分推辞也没有,这还不算是两情互悦,心心相映?”
      素衣被殷心的一番话给噎得不知该怎么反驳。
      两情互悦,心心相映?
      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相伴一生,抚琴吹箫,鸾凤和鸣,不管是策马汜水还是挽弓雁门,都如影随形。
      多美好的设想。
      他无疑是个君子。弑血盟为民除害,七公子的声名更是无人不知,可他却没有半分庸俗与浮躁,人淡如水,不起涟漪。更值得敬重的是,他始终心系天下苍生。这样的男子是她的梦寐中的良人。若能得夫若他,此生便是要她做神仙也不稀罕。
      “什么两情互悦,心心相映?”一阵含笑的声音自远处而来,飘渺若无根的浮萍一般,,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船上的人是素衣与殷心吗?”
      一听这声音,素衣脸上有了惊喜的笑容。这是姑姑的“幽冥传音”,以内力发声,常人是听不见的。照此看来,姑姑应该就在这附近。
      “怎么样,我说这法子能找到姑姑,没骗你吧?”殷心冲着素衣一笑,用“幽冥传音”答道:“姑姑,正是我们!素衣有事想要请教你呢!”
      “素衣既然有事,那就到岸上来吧。”凤羽绯的声音继续响在耳边,余留着长长的尾音。
      素衣寻着尾音,足尖轻轻点落,凌空一跃,离开了这在水面轻轻摇晃的小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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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岸,素衣却没有看到凤羽绯的踪影,不过,那尾音还没有消失。她寻着那尾音而去,终于在桃叶渡看到凤羽绯,她双手反剪,迎风而立,一身红衣映在水面上,形影相吊。
      “姑姑!”素衣迎上前去,看那一身红裙色泽灿烂得如同斜阳落霞,却也红得孤傲绝伦,茕茕孑立,心里漂过一丝不忍。“自从姑姑离谷,一别至今已有两年,不知道姑姑可还安好?”
      “近年来虽然是四处漂泊,不过也算逍遥而闲适,没什么不好。”听到素衣的声音凤羽绯清瘦的面容染上了一丝罕见的微笑,很迷人,宛若这寒夜里清冷的月光。她转过身来,细细打量自己最宠爱的这个小丫头,不由轻声叹息:“不知不觉就两年了,我们素衣出落得更是亭亭玉立了。不知你寻我有何事?”
      素衣抬起头,直视凤羽绯的眼:“我想向姑姑请教变数之卦的求卜之术。”月光镀上她颊上的血色幽莲,有一种朦胧的美,仿佛那并不是蜿蜒交错的伤痕,而是一朵真正馥郁馨香的观音莲。
      “你想知道变数之卦的求卜之法?”凤羽绯眼神一闪,随即便镇定得如同无关紧要一般:“为什么?”
      “姑姑也是个术士,只怕是比素衣更早便得知星相异变。”素衣无奈地苦笑一声:“如果不能求卜出变数之卦,找不到解救天下的契机,黎民百姓只怕就要陷于水深火热之中了。”
      “术士乃是识得命盘气数之人,无不知晓六道轮回自有其潜规则。国之将亡,天命不可违,身为术士,只可袖手旁观,不可置身其中。”凤羽绯徐徐埋头,复又抬头,平静着看着素衣的表情,消瘦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情绪涌动:“天理循环,劫数难逃,你又何必徒惹烦恼,淌这浑水!?”
      “袖手旁观?”素衣细细咀嚼着这几个字,其间的沉重令她的心一阵炙痛。殷心姐这样规劝她,如今,姑姑竟然也这么告戒她!“姑姑,我知道求卜变数之卦乃是术士的禁忌,轻则变换伦常,重则万劫不复。可如今,为了天下,我已是顾不上了。即便是浑水,只要关系着天下兴亡,百姓安危,我也非淌不可。”
      凤羽绯一言不发,只是沉默,似乎在思量着什么。良久,幽幽的声音自她唇中倾吐:“素衣,泽风大过之卦象乃是天劫,纵使卜出了变数之卦,知悉大过之人,也不能随意插手。一旦插手,生死轮回,世事循环皆会被扰乱,这些孽债都会算到插手天命的人头上。为了一个卦像,必然要赔上一生。”是呀,世事又岂是人可以做主的?知她性子一向执拗,自己认定的事便再难更改,凤羽绯脸色如常:“你真的决定拿自己的一生去赌那个变数之卦?一旦涉足,从此便可能遇上无数艰险,再无退路。从古至今,那些无法善终的术士们便是最好的榜样。素衣,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真的想清楚了吗?!
      素衣不自觉地摸摸脸上的伤痕,在心里低声问自己。或许吧!自从毁容改命之时起,她便已经在拿一生做赌注了,如今,又何必再徒花时间去想?
      “姑姑,素衣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恳请姑姑将变数之卦的求卜方法告诉我。”仿佛是预见了凤羽绯接踵而至的迟疑,她毅然跪倒在地。“姑姑,就当素衣求你了!”
      有那么一刻,空气中充满了窒息感。
      “你真的这么执着于挽救天下,即使倾你所有?!”凤羽绯扶起素衣,直视她的双眼。那眼中盛满从未有过的严肃。
      “素衣愿意以命相搏!”素衣毫不犹豫的一点头。
      一时间,黄沙漫漫,长河烽烟,罗帐灯昏,铁马金戈,成殇的血泪竟在一念间纷纷磨蚀,化为无形,皆因慈悲执念作祟。
      看着眼前的素衣,恍惚间,竟然觉得那么像多年前的自己,也那么像“她”。
      一样的执拗,一样的决绝……
      蓦然回首,清风一阵,细碎的柳叶悠悠飘零,凤羽绯竟然感觉到有了一丝凉意。她悠然的长叹:“既然如此,你就随我来吧。”
      佛陀曾发誓度一切众生,却无法度尽所有众生。天劫,业因,皆乃宿命,必然受报,人力又岂可轻易化解?人真的能争过天么?
      不管如何,既然素衣这么执拗地要试,那就姑且让她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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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羽绯带着素衣悄悄潜入了位于南京城内的皇宫旧苑,这里虽然是由皇族镇守,但守卫并不森严。
      素衣随着凤羽绯在留都的皇城里七拐八弯,不知道要去的是什么地方。不觉之间,她们来到了乾清宫长乐殿后的一座雅致小阁楼。
      阁楼已经有些破败了,只能隐约看到门前的牌匾上有着“陌上孤雁楼”五个字,那斑驳陈旧的痕迹似乎已经被时间遗忘很久了。入了那阁楼,满眼的陈设都是红色的,如同血一般,带来触目惊心的感觉。
      凤羽绯径自走到屏风后,立于墙上的画卷前,不言不语。
      画中是一个妖娆妩媚的女子,一身殷红的罗裙,轻颦浅笑,含情脉脉。她手执青青折柳,顾盼间的娇俏震慑心魂,堪称是人间绝色。笔法并不见得上乘,但作画的人应是极为用心的,笔墨挥洒之间将她的风姿神韵描摹得恰倒好处,袅娜多姿得如同会从卷轴中翩翩地走下来一般。
      画中的女子是谁?这画又是谁作的?
      姑姑不是要告诉她变数之卦的求卜之法吗?却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看画?
      素衣细细地看了看画卷右下方的落款,有着三个遒劲小字“孤雁•悔”。而那鲜红的玺印竟然是大明太宗皇帝永乐年间使用的“四海升平玺”。
      难道,这画是——
      “没错,这画是朱棣亲手所画。”象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凤羽绯淡淡地开口:“画中的女子命格奇诡,乃是数百年难遇的破军星。凡俗之人只要得到她的协助,便可权倾天下,坐拥江山。当年,她助燕王朱棣南征北战,于燕北起兵靖难天下,最终破了南京城,让朱棣得偿所愿,入主金銮殿。不过,破城之日也就是她命丧之时,朱棣由金川门入主南京之后,她便死在了朱棣的箭下。”
      这就是所谓的“一将功成万骨枯”吗?
      “可是史书册簿上并没有关于她的记载……”素衣细看着画中的女子,回忆着相关的史册,并没有她所存在的隅角。
      “史书册簿?谁主天下,这史书便是由着谁的意愿胡诌一气。她死于朱棣之手,谁敢书写她半分功德?”凤羽绯对这个红衣女子的经历和事情的来龙去脉有着出人意料的熟知。分明是一个莫须有的传奇故事,可她的言辞却充满了莫名其妙的愤懑。“再者,她少女初成便追随朱棣,直到枉死,姿容也仍旧宛如处子一般,丝毫未变。这样的女人,理所当然地被冠上妖孽的罪名。帝王之家总是如此,一登九五,六亲情绝,相濡以沫二十载,无名无份,死心塌地,到头来,换得的却是负心郎的穿胸一箭!”
      素衣看着那画中婀娜娉婷的女子,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那姿容与神韵都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可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两人从未有相见的机缘?又何来熟悉之说。
      她当然记得那个叱咤风云的永乐第一名将,一生戎马的傲气枭雄朱棣。他灭人十族,杀人如麻,篡夺了侄子建文帝的江山,对反抗者从不心慈手软,双手皆是血腥,可是,谁又能料想到,这铮铮铁汉的心底竟也藏匿着这么一丝柔情?虽然不知他是缘于何事弑杀了这个帮助他君临天下的女子,不过,就他落落款为“孤雁•悔”,便可得知,他想必也是悔不当初吧。只可惜,天地悠悠,芳魂随风而逝,无论如何追悔,也是枉然。
      这样想着,她悠悠开口询问:“姑姑,你带我来看这画,莫不是也要象师父和殷心姐一样,规劝我莫要为执念所左右吧?”
      “规劝?我可不是你那酸腐的师父。你若认准的事情便去做,只要自己无怨无悔便行了。”凤羽绯一听素衣提起寒霜渐,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我带你来这里,是要告诉你,破军星死前曾留下了三块蟠龙珏。那蟠龙珏上有她留下的箴言,若要求得变数之卦,知悉大过之人,就一定要找到这蟠龙珏才行。”
      “蟠龙珏是求卜变数之卦,知悉大过之人的关键?”素衣双眸一亮,似乎是看见了一些希望之光:“它们在什么地方?”
      “其中一块——”凤羽绯掀起那幅画卷,以强劲的内力一掌将画后的墙壁击破一个洞,那洞里,赫然放置着一块两寸见方的无瑕白玉珏。“在这里。”
      素衣伸手自那洞里拿出那块白玉珏。这就是求卜变数之卦,解求契机的关键之物吗?她以手指细细摩挲那珏上浮刻的龙头,那栩栩如生的模样,似乎是睥睨穹苍,骄傲得不可一世。 “姑姑,那另外的两块蟠龙珏在什么地方呢?”
      她话音刚落,一道霹雳便自天宇横空劈下,照亮了整座阁楼,诡异非常。
      看来,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了!
      “另外的两块,其中一块在破军星死时便已经遗失了,剩下的那一块在朱棣手里。”凤羽绯静静地诉说着,丹凤眼里辗转着摄人心魄的光华:“朱棣临死前将蟠龙珏交给了他的长子朱高炽,并且叮嘱他一定要将此物父传子,子传孙。”
      素衣慨叹般的微颦双眉,眼波流转间有着释然:“我想,朱棣应该是知道这蟠龙珏上深藏着玄机,所以才会这么做。”
      “即使代代相传又有什么用?蟠龙珏对他们来说,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一块白璧罢了。”凤羽绯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块白玉珏,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上的波动。纵然得到了白玉珏,没有机缘,没有变数,它也不过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白玉。
      “我想,朱高炽死前,必然会将蟠龙珏交给朱瞻基。”素衣拊掌轻笑,那块白玉珏躺在她的手心中,在闪电之下泛着寂寂寒光。“而今,它理应是由当今正统皇帝朱祁镇收藏着。”
      “不,素衣,你错了!它并不是由朱祁镇收藏着。”凤羽绯平静地注视着她,唇里挤出几个字,敲金断玉一般,否定了她的推测。
      “剩下的那块蟠龙珏在郕王朱祁钰手里。”
      一阵闷雷由远而近,夜色如磐,大雨倾盆,暴风雨终于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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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华烟寸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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