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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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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病从身后轻轻环住我,柔声道:“刚送走一个,又送走一个,心里是不是有些不开心?”
我心中一暖,回过头去,紧紧搂住去病的腰道:“还好,还有你在我身边,不会离开我,要不然,让我总是面对这样的别离,我只觉难以承受。”
去病在我耳畔轻声道:“墨飞放心,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无论何时何地,不论寒暑春秋。”
接下来几日里,我便陪去病他们在凌云居中处理霍府内早已乱成一团的琐事。去病的父亲被其长子霍无忌施毒迷晕,虽有公孙无忧的精妙药方,却仍未苏醒,自然得费心调养;“舞风”卫队那晚与霍无忌的“幽云”一场混战,也有些人员损伤,也得整顿一番;飞絮阁此刻已无人居住,因此以前飞絮阁中那些婢女仆妇,也都被伊即轩一一遣退,伊既轩又命人将府中所有以前霍无忌养的毒草毒花全部拔除,尽数抛入千虫谷中,并在谷中放了一把大火,将谷中毒虫毒兽一并化为灰烬,这些毒物没了霍无忌的管束,留在世上,今后定是祸害,此时全部烧毁,乃是除了一大隐患。只是我前番大病,身体一直未曾大愈,那日放火烧谷之时,不小心离谷太近,被谷中腾起的毒烟所熏,旧疾复发,虽然不重,却也不得不卧床静养,不免心中抑郁。
这一日,我正闲卧榻上,看着去病站在窗下的书桌旁处理文案,晌午淡淡的阳光洒在他英俊的侧脸上,映得他眼中莹光流动,连眉峰也镀上一层金黄的光泽,只觉一股说不出的静谧,在房中隐隐流转。
去病翻看完一堆书简,轻轻放在一旁,又从手边拿起一卷翻看,我见他盯着这卷书简,脸色忽地一变,浓眉渐渐拧在一起,与适才的气定神闲已是大为不同,不由有些奇怪,站起身来,走到他旁边问道:“遇到什么难解的事了?”
去病转头向我一笑,双眉展开,笑道:“这册书简是刚刚从平阳侯府送过来的,说是前日平阳侯府中突然闯入一队不明身份的异族骑兵,公主猝不及防之下,竟被那些异族骑兵所趁,闯入侯府大牢,将牢中我哥哥的‘幽云’卫队尽数救走,公主现已派了人去打探这些人的行踪,可这些人救了人后,就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至今仍毫无头绪。”
我看了看书简,只见上面写着极为秀丽的蝇头小楷,说的果然是平阳侯府大牢遭劫之事,心中一动,说道:“你是说。。。。。”
去病点了点头道:“我是担心我哥哥他仍不死心,这般救了人后又隐匿起来,为的是要卷土重来。”话未说完,厅门口人影一晃,赵破奴已冲了进来,气喘吁吁道:“二哥,不。。。。不好了,刚才演武场上突然杀入一队人马,咱们的‘舞风’被。。。被包围了,大哥已经赶过去了,二哥,咱们该怎么办?”
去病眉头一皱,沉声道:“果然被我猜中了,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难道他想两败俱伤吗?”向赵破奴问道:“这队人马有多少人?”赵破奴道:“人不多,大概也就上千人的样子,不过咱们‘舞风’伤的伤,残的残,怎么算也对付不了那些人啊!”
去病沉吟道:“没事,大哥不会傻到与他们正面交锋,况且他们也是元气未复,士气必然不强,咱们吃不了亏。”
这时复陆支又高又壮的身形也从厅外奔了进来,黑膛膛的脸憋得通红,向去病嗡声道:“二。。。二哥,霍无忌领着一队骑兵向东边李庄杀了过去。”
去病惊道:“什么?李庄住的都是咱们府的佃户,他难道连无辜百姓也不愿放过?”向赵破奴问道:“府上还有多少护院?”赵破奴道:“还不到两百人。”去病点头道:“够了。”向赵破奴道:“破奴,你与陆支守在这里,保护墨飞,我带人去李庄看看,上次你私自把墨飞带到幽谷,被乌孙王子擒住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帐,这次可绝对不能乱跑!”赵破奴道:“二哥放心。”
我道:“去病,我和你一起去。”去病道:“你身体不适,不能乱跑。”顿了一顿,向我柔声道:“放心,我去去就回,不会有危险。”不再停留,抢步出厅。
赵破奴与复陆支将我紧紧守在厅中,寸步不离。
过不多时,只听厅外隐隐传来家丁惊呼声:“东厢失火啦!”一会儿西边也传来家人的大呼:“快救火,西厢走水!”声音渐渐大了起来,越来越多的家丁仆妇高呼救火,来回奔走,府中人声鼎沸,顿时乱成了一团。赵破奴低声咒骂:“叫我抓住霍无忌这小子,不把他脱了一层皮!”却终于不敢擅自离开大厅。
突然间青影一闪,青罗从门外奔了进来,叫道:“公子,不好了,府中走水了!”见我正好端端站立在大厅中央,登时松了一口气道:“公子没事就好。”一转眼,却见到赵破奴与复陆支两人正直勾勾盯着厅门口,心中奇怪,顺着两人目光向厅口望去。
厅口不知何时已站立着一人,头顶金冠,身披紫裘,嘴角微微上扬,正冷冷盯着厅中,赫然正是那晚被众人逐走的霍无忌。
霍无忌双目如电,扫一眼厅中,落到青罗身上,笑道:“青罗,谢谢你带路,刚才我放火烧府,要不是看到你慌慌张张地往这里赶,我还不知道一向清高孤洁的夏侯墨飞公子竟然搬到了这里,早已自愿爬上了我亲兄弟的床。”
赵破奴与复陆支齐声怒喝,两人一齐出手,四拳齐出,向霍无忌疾攻过去。
霍无忌眼中寒光一闪,冷哼一声,双掌推出,左掌击向赵破奴胸口,右掌击向复陆支小腹,带起两股劲风,呼啸着向两人袭去。
赵破奴与复陆支两人不由自主,身子向后倒飞而出,赵破奴身子撞上了榻侧一架绘锦镂空梨木屏风,撞得屏风寸寸碎裂,倒在地上,口中鲜血狂喷;复陆支被击得飞向长窗,撞破窗格,飞身摔到了厅外,看来也是伤得不轻。
青罗一是声惊呼,飞身扑到我身前,想要把我护在身后,却只见紫影一晃,霍无忌已近在咫尺,左臂伸出,绕过青罗的身子,向我抓来,右手衣袖顺势一拂,青罗的身子顿时如断了线的纸鸢般向榻上飞去,“砰”地一声,狠狠地落在了榻上。
我这一下灵魂出壳,叫道:“青罗!”只觉自己声音也变了,转身便向榻上扑去,却只觉腰间一紧,双足一轻,已被霍无忌拦腰抱起,急怒之下,叫道:“你干什么!”
赵破奴一声怒吼,一擦嘴边鲜血,忽地从地上电射而出,向霍无忌凌空击来,霍无忌更不回头,手掌向后一托,赵破奴立时转向,头下脚上,向青罗摔落的榻上栽去。
身侧景物不断倒退,我腾云驾雾般地被霍无忌挟持着向府外而去,沿途所见,景物越来越是荒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只怕我这一离开凌云居,此生就再也没有见到去病的机会了。不由一阵心冷。
身子被狠狠地掼在地上,我强忍住全身骨头撞击地面的剧痛,忍住胸口翻滚的气息,勉强站起身来,展目四望,发觉自己正身处一座山谷之中,山谷狭长,两侧均是高山,十分荒凉,只是此刻谷中却聚满了各式各样的人,中土胡地都有,在谷中排成一的道长长的队伍,整个山谷静静地寂然无声,只有偶尔几声马匹的喷鼻声和马蹄敲击地面的声音。霍无忌冷冷地站在一旁,再远几步的地方,立着一个面目秀美的少年,正是那晚在乌孙王子营帐中见过的纡琪。
霍无忌脸上如同罩了一层寒霜,忽地走上前来,扳着我肩膀,哑着嗓子道:“为什么要背叛我?”
我肩头白他紧紧抓住,痛得眼前金星乱舞,冷笑道:“你将我拿去跟乌孙国做交易,我只不过是一件物品,你又怎么可能指望一件物品有忠诚?”
霍无忌一怔,眼中寒芒闪动,忽然狞笑道:“ 你这贱人,害得我为天下人所弃,有国难回。要知道叛我的人,从来都不会有好下场,今日我便杀了你。看你还今后还如何巧言令色。”从腰间拔出长剑,寒光一闪,做势便往我胸口疾插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