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城公主》缘溪行

2、第 2 章

　　小“黄四爷”每天都来我病榻前陪我好久，又是亲手喂药又是讲笑话唱童谣彩衣娱亲地给我解闷。我也终于弄清了曾经发生的事，“我”是他亲姐姐，跟他一起上京的路上遇到歹徒袭击，我把他牢牢地护在身下，躲过了歹徒偷袭，而我自己却被歹徒一剑在肩膀处刺了个透明窟窿，我光就是这么一想，也不禁不寒而栗。怪不得这小孩这么紧张姐姐，这姐姐对弟弟也真是好得没法了。我没弟弟，我也不知道要是有的话是不是能舍出命来保护他。但看这对姐弟感情这样深厚，我也不好意思对这小孩说我不是他姐姐，我是从别地儿穿来的。更何况估计着他姐姐的伤势，可能在我来之前就重伤而死了。
　　既来之，则安之，我就辛苦一点，把这个漂亮可爱的弟弟据为己有了。再说我也不是白来的，伤虽然是他姐姐受的，可还伤还要我来养罪还得我来遭，这就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他家条件好像很好的样子，我刚刚可以进食，便上顿人参下顿燕窝地来进补。后来渐渐从丫鬟那里听出话音，原来我的前身居然是郡主之尊，那这小孩不是小王爷了吗？只是不知为什么大家都叫他“黄四爷”，莫非他除了姐姐上面还有三个哥哥，排行第四？这些天除了医生丫环，我只见到他一个亲人，对“自己家里”的事还一无所知。

　　这一天，小孩一进来就俯在我耳边悄说，“姐姐，王将军来探视你。”语气诡秘，又带着隐约的不满。
　　将军怎么可擅入公主闺房？莫非这将军和郡主有点什么，看这小孩又不满又神秘的样子，莫非这位将军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Mr.right。我正胡思乱想的功夫，早有人通报，“郡主召王将军入见。”
　　一个身穿戎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嘡嘡大步而入，行跪拜之礼，朗声道：“小将王艟叩见公主。”
　　我一阵慌乱，幸亏面前还有纱帘遮着，慢慢平静了下心神，压着嗓子说，“王将军免礼。”
　　王艟站起，大声道：“自从郡主负伤之后，小将日日自责护驾无功，又时时担忧郡主的伤势，肺腑如煎。不知郡主可否有所好转？”他语气甚是恭敬。
　　我想人家这么关心我，就礼貌性地咳嗽了两声，“嗯，好点了，多谢王将军挂念。”黄四爷伸出一只小手悄悄拉我，我全然不解其意。
　　“既然如此，那小将此心稍安，郡主既然没有大碍，不知即日是否能够启程，不要误了日期才好。”王将军继续说道。
　　“启程？”我迷惑不解，这里是哪，我要去哪？
　　黄四爷忽然说道：“郡主身受重伤，还要好好休息，怎能受得了路上颠簸？我看还是呆个三两日在启程也不迟。”他虽童声童气，但这句话说得自有一种威严，不容置疑。
　　王将军微笑道：“郡主千金之体，自该好好休养。不过事有缓急轻重，皇嗣爷还该早日启程，莫误了登基的良辰时日才对。小将有个微末的主意，不如让郡主在此好好养伤，小将护送皇嗣爷进京，待到郡主伤好的差不多了，再派人来接郡主回宫。这样可好？”
　　就我听来，这应该是个不错的主意。既不误事，又不劳动我的病体。可没想到黄四爷居然大怒，一拂袖子，“若走就两个人一起走，郡主不走我也不会独自离开。若是你们等不及的话，就另找别人吧。”
　　王将军一直谦恭的脸上终于显出恼怒羞急的神色，咬牙瞪眼，我看他脸露凶光，连忙一拉小孩，轻声说道：“王将军这也是好意，我们不好令他为难。”
　　此言一出，王将军可能意识到自己失态，忙重新堆上笑来，硬生生地扭转语气，“郡主这才是明事理识大体的见识，小将恭请皇嗣爷早日启程，莫要让丞相大人为难才是。”
　　他这话听着恭敬，但语气却露出不留痕迹的威胁，我那小弟弟黄四爷一时也无言以对，哼了一声，不满地说道，“启程就启程，不过一天行五十里，赶早赶晚，太阳出来就休息。我登基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皇上不急急太监。”
　　那王将军心里一万分恼怒，也不敢露出丝毫来，鼓了鼓腮帮，道了声，“谨遵旨意，末将告退。”便噔噔噔地走出去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一时还回不过神来，登基？皇帝？我弟弟？
　　我面前这小屁孩就是要登基的未来皇帝，封建君主集权制国家的最高领导人，九五之尊，万民之君。对了，现在是哪个朝代我还没搞清楚呢，幼年登基的皇帝在我国历史上可不少，他是哪一个呢？
　　我脑筋一时呼呼呼地转了几百个弯，无数个问题就在嘴边问不出来。
　　“姐姐，你又疼了吗？”小皇帝摸了摸我的额头，关切地问。
　　我傻笑着掩饰说，“有点头晕，想躺一会。”
　　他体贴地说：“姐姐好好休息，明天就要启程了，我吃晚饭的时候再来看你。”依依不舍地离开。
　　我咳嗽两声，果然一个轻轻盈盈的小宫女跟随叫随至的召唤兽似的飘了进来，“郡主有什么吩咐。”
　　她模样清秀，眉目间透着伶俐，好像在宫女中等级不低，我隐约记得她叫什么酒名，对了，“南春啊，我口渴了，倒杯茶来。”
　　到底是服务业的高级人员，走路都不带声的。一杯温度适宜的茶递到我手边，“郡主请用。”
　　我接过茶杯，心里盘算着怎么开口，半晌才慢慢说道，“我病得晕晕沉沉的，都不知今天是哪月哪日了。”
　　“回郡主的话，今个是九月初二。”她一个字都不肯多说，说完就闭紧嘴，一点多余的信息都不露。
　　“九月了，快到重阳节佳节了。”我只好没话找话。
　　“是啊，郡主的伤快点好了，今年的重阳节在京里头过了。”她总算多说几个字，可我也没捕捉到什么重要信息。
　　“南春，”我身子前倾，摆出一副倾心结交的架势，“有件事我跟你说，你不许露出一点风声。”
　　“小的不敢，郡主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她一下子跪在地上，我拉她起来，命她坐在床边的小脚踏上。
　　“我受了伤后，脑子里有点不清不楚，好多事情都记不得了。”我一边说一边观察她的脸色。
　　“可要找御医瞧瞧看？”她脸色也不见什么变化，小心翼翼地回答我。
　　“不用了，这毛病估计也不好看，只是以后什么事，你多提醒我就是了。”我对她亲切地一笑。
　　她连忙又磕头谢恩，诚惶诚恐，“这是奴才份内的事。”
　　我见她实在是个胆小怕事的，也不敢多问，挥挥手叫她出去。这郡主不是疼爱弟弟的爱心大、姐姐一名吗，为什么会让这个贴身小宫女这么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