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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林家男儿 ...

  •   黎塘县是凤昭国边陲的一个小县。今儿,不知什么原因,县里上上下下都在流传素有“凤昭四大戏班之一”美称的畅春园戏班,将要在此地搭台演出,人人争相呼告,排着长长的队伍买几张畅春园的座位票,带着夫郎儿女们看上一次,也是极大的满足。

      不过,在这个贫瘠偏远的边陲,对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很少有看戏听曲的机会百姓来说却是极好的消息,虽然她们不清楚此昶春园非彼畅春园,它只是畅春园最小最小的一根枝丫,甚至只是里面的一个小旦曾经在畅春园那儿打了几天小工,学会咿咿呀呀的哼几段曲儿,然后和现今昶春园的班主合计着,取了畅春园的谐音,增添点人气,可以说这个昶春园连畅春园的小枝丫也算不上,像畅春园那样的大班子是不屑于为了十来两银子跑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唱戏的。

      当然,即使百姓知道,她们也不会在意,毕竟,她们也明白几十文根本无法去看畅春园的戏曲,能有生之年,听上几段不成调的小曲也算是享受了员外爷‘高雅’的生活。这里淳朴的人们对于这个昶春园的到来表示极大的欢迎。

      虽然黎塘县的条件是相对周边诸县差了些,不过作为县衙的县丞大人,还有黎塘县最富最有名望的王陈仅有的两位员外爷,在黎塘县象征最有身份地位的她们,自然需要自己具有那如阳春白雪般高雅的品味,表示自己的涵养是很高的,在与外面同样高雅的人一起才不会落下她们的面子,也不会认为黎塘县只是出穷酸的漏后地方,所以对于戏班来这里是不遗余力的大力支持。今后,也可以向她们炫耀,黎塘县上上下下可是都有听过昶春园的戏曲的,所谓的下里巴人如今早已改头换面,必须让人刮目相看。

      精明的她们是不容许自己吃亏的,戏台下好几百个位子早已以一两至百十文不等的价格买了出去,除去给戏班的开支,自己的人工费,座椅圆木租出去的费用外,她们每场也可赚几十两银子,依照这儿二两银子也够一户四五人的小康之家省吃俭用一年来算,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几天很快就过去了,人们对于戏班的热情慢慢的淡却,来看戏的也少了许多,尤其是黎塘县离的人见到别人都会用有高有低的曲调儿相互调侃一会儿,并对里面的角色儿高谈阔论一番,表示自己也是有能力有本事看上戏的。

      此时,昶春园也被别人传到黎塘县周围的小乡小镇,而相对前几日便宜许多的价格来说,她们也是搭着村里的牛车,哒哒的来到县城听上一会儿戏。

      银杏村的名字的来源是因为它的西村头有棵上百年的老银杏,每年秋天,如绯红色彩蝶般翻飞选装,飘落一地,十分的壮观美丽。许多人家的小孩子们最喜欢在下面捡起散发淡淡清香的银杏叶,如醉颜酡红娇态的叶片相嵌,俏生生的被心灵手巧的人儿做成好看的百蝶结佩戴在衣服上。

      而每年秋天,这个象征收获的季节,上面的成熟的白果会被采摘下来,或卖给药铺作药,或卖给走商,让每家分上几十文至上百文,为银杏树后几十家人好好的改善下生活,添几件衣物。所以,银杏村的人灵魂深处都对那棵老银杏十分的热爱。

      银杏树不远的拐角处,低矮简陋的屋子里传来沉沉的咳嗽声,一个身上搭着缝满补丁的旧被子的中年男子满脸病容的佝偻着身子,右手捂着胸口,发出沉闷的咳嗽,呼吸急促。

      “爹,你的病似乎又严重了,我还是去将张大夫叫来看看吧!”清秀的青年男子担忧得道。轻拍后背,为老父亲顺顺气。

      “不用了,都是老毛病了,再说这些钱还得攒给优儿入学用……”虽然今年收成很好,可是男子很清楚家里根本没有余钱,很多都得细细打算。

      再说家里的今年收到的两担稻谷交了租子外,大部分拿给远在外地求学的女儿了,剩下的一小部分则给生病的自己改善下生活,而自己的两个儿子则体贴的每日只喝点杂粮粥,心里酸涩愧疚,与其拖着老毛病,要死不活的,还不如当日自己就随着家主走了,也不会这样拖累两个孩子。

      “优儿的学费我会多做点绣活就解决了,现在入秋,入夜凉寒,爹爹的身子可拖不住!”看到爹爹因为咳嗽,眼角湿润,男子打定主意为父亲请大夫,眼里满是坚定。自从,几年前娘亲去世后,爹爹的身子就垮了下来,一天不如一天。作儿女的看着十分揪心。

      “可是你每天都熬夜作绣活,已经够累了,你……”他的手掌心全是儿子的粗糙,那是由一针一线每日每夜给熬出来的。

      “爹爹放心,儿子年轻还承受得住!”男子微笑着安抚着老父亲,给父亲喝了水,仔细的盖好被子,不容一丝风投进去才放心的离开。

      待送走大夫后,林翊熬好药,端给父亲吃后,便回到厨房开始作一家人的晚饭,他看看落下的日头,加紧了手中的动作,他得尽量节约时间,晚上才会少用些油蜡,多做点绣活。

      “哥哥……”灶前十来岁的小男孩被一件宽大的似乎是改作的灰色单衣裹着,巴掌大的小脸,大大的眼睛,尖瘦的下巴,干巴巴的唇瓣,对着哔哔啵啵火红的灶膛,照得男孩儿的脸上红彤彤的,他朝灶中添了把柴禾,柴禾噼噼啪啪燃烧的声音在狭小的屋子里分外的清晰。

      “怎么了,鸣儿?”林翊停下炒菜的动作,不解的问自己的弟弟。

      “听强子说,昶春园过两天就要离开了,我想和强子他们去看看,可以吗?”他知道今天为爹爹看病有花去不少的钱,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

      可是,每天和他们聊着玩,他们手舞足蹈的聊着昶春园如何如何,那个唱的好,里面的云娘子和柳家公子相遇到相守,是每个男子心中最大的渴盼,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他不知要过好久才有下次机会。

      “鸣儿,你知道家里已经没什么余钱了!”林翊叹了口气,愧疚的对弟弟道。

      “我知道,那我明天会对强子说,让他们不用等我了!”男孩失望的耷拉着脑袋,结果自己早已预料到了不是,为什么还是这么沮丧,连鼻头也是涩涩的。

      吃了饭,他的弟弟主动收拾碗筷,林翊则早早的拿出了绣筐,熟稔的捻线穿针,他得赶紧将陈员外家三夫郎交给自己绣的披肩完成,收到工钱将欠下的药钱还清,再多接点秀活攒些给妹妹买一套笔墨了,希望妹妹来年顺利通过乡试,听说只要考中就能被上报到礼部,于翌年春二月在礼部参加会试,然后谋个一官半职,光宗耀祖,不负娘亲弥留所托。

      提到自己的妹妹,她可是整个村子里唯一一个进入县城私塾读书的童生,虽然,学费是高了点,可是也意味着她前途无量,作为她的哥哥,他得照看好家里,让她无后顾之忧。昏暗的油蜡下,原本刚毅早熟的脸上线条柔和许多,他嘴角勾了勾,心里十分的满足,手中的针线更快速许多。

      秋天的深夜很安静,连周围的鸡犬也很少发出声音,估计舍不得伸长脖子,让寒风吹进来,暗黑清冷的屋子里,只有林翊被拉长的背影,在破旧的蚊帐上来回的摇摆不定,锈迹斑斑的烛台上,乌黑的青烟缭缭而起,吹散在寒夜里不见踪迹,烛台上斑驳的油蜡如经历了沧桑老人的脸,褶皱不堪。

      终于,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完成的披肩叠好放在一旁,身子尤其是颈椎那儿僵直得动一下也会让林翊难受得皱了眉头,他动了动麻木的身子,回到父亲的屋子里仔细看被子是否盖好,忖度着离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他准备回去眯一会儿,明早还得去田里,看能不能拣点再生稻为正在长身体中的弟弟改善下生活。

      睡梦中的人感觉旁边十分冰冷,带了一阵冷风进来,本能的哆嗦了一下,裹紧了被子,林翊嘴角弯了个好看的弧度,靠着弟弟温暖的身子,并为两人拉好被子,陷入沉睡。

  •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
    花花~~~童试(有县考和府考二类)、乡试(省一级)、会试(中央吏部试)、殿试(皇帝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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