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长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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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怡然意外的得知戚长缨在江湖上名头颇大，想要细问，又怕何扬眉起疑。眼看顺义门就在眼前，只得作罢。
二人话别，李怡然一人前行。沿着高大厚实的巍巍宫墙走着，触摸着千年前的砖石，仰望着千年前的明月，只觉心境空明。再抬头看，已到了安福门。
若从此门进去，必定要经过内宫，不知会碰上什么，可是要退，已然来不及了。不得已，亮了亮腰牌，硬着头皮往里走。这一次，吸取了教训，李怡然低着头，只溜墙根走。好容易过了掖庭宫，就听到净道的锣声。不想膝盖受罪，于是往墙边暗处一蹲。
宫车经过冗长而烦琐，李怡然也没兴趣看，只蹲着打瞌睡。心道若是面前摆个破碗，不就是一乞丐了；或者身上挂快牌子，也可以冒充一下站路边找工作的学生。
“喂……”
“恩……”李怡然只觉得脸上痒痒的，挥了挥手。
“你怎么睡在这里？”
晕，居然睡着了。李怡然赶忙睁开眼睛，眼前一个华服少年正弯着腰，手里拿着条丝巾，嬉笑着在自己脸上来回晃着。
“要你管！”真倒霉，又碰见这颗霉星了，连蹲墙根也能被发现。李怡然白了他一眼，打算起身。无奈蹲的太久，腿也麻了，一个不稳又跌靠在墙上。
凤楚绪直起身子，双手背负，唤过个宫侍：“带她回宫。”
“你！”李怡然活动着双腿，强忍着要踹上去的欲望，“理由呢？”
“得罪本宫，这，还不够吗？”凤楚绪戏谑一笑。
一旁的宫侍吓的扑通跪倒：“殿下要带女子回宫，这……不合规矩啊……”
“谁说她是女子……她是男扮女装的宫侍。”凤楚绪道。说完一撩帘子，坐回轿中。
皇权之下，效率就是高。李怡然看着自己这一身太监服——虽然这里的皇宫估计是没有太监的，郁闷的跟在轿子后面。
从永安门进宫城，众人都是小心翼翼，连带着李怡然也是谨步慎行。过了晖政门，算是进了内宫。
李怡然自打杭州出来到现在，还没真正缓过来劲儿。奔波了一天，这会儿又跟在轿子后面亦步亦趋，浑身上下都是又酸又软，不由的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唬的身边的宫侍三魂丢了两魂半，连骂她找死。
经过了无数的楼台殿阁，终于到了昭庆殿。李怡然无聊的连眼皮都懒的撩。一路之上除了守卫，连个鬼影子也不见，传说中的三千粉黛不知都到了何处。皇女开府外放不提，连皇子也也没碰上一个。才八月天，不会这儿都睡觉去了吧。
凤楚绪卷帘下轿，更衣梳洗，遣散众人，却发现李怡然已老大不客气的躺在羊脂玉榻上睡着了。
“你放肆！”
正睡的香甜，却被一声怒吼给吵醒，李怡然很是不爽的揉了揉眼睛，支起下巴依在榻上，懒懒的瞧着面前这个抓狂的皇子。“你又干吗啊……”
“这是我母皇钦赐之物，连本宫都只是偶尔坐一下，你居然敢睡在上面！”凤楚绪气的手指微微发抖。
“拜托，卧榻而已，用不用这么紧张啊……难道你把床让给我睡啊……”李怡然又打了个哈欠，见他气的说不出话来，继续又道，“你以为我喜欢睡在这儿啊，硬梆梆的，咯的我骨头都痛……你要没什么要说的，我先走了……”说着，翻身下地，就要往门外走。
“站住！”凤楚绪情急之下伸手想去抓她衣领，却不小心揪到了头发。
李怡然疼的直龇牙，回手一拽，就是一个柔道里的背飞。凤楚绪功夫不弱，可是又吃了骄矜的亏，被撂倒在地，疼的叫出声来。
“殿下！”外头的守卫听到声音就要往里闯。
“没事……”凤楚绪扬声道，声音还略带颤抖。
李怡然见他清澈的眼睛里盈盈有泪，真是梨花一枝春带雨，何况若不是他出言阻止，那些侍卫要闯进来的话，只怕自己就要血溅当场了。于是走到他身边，递过手去。
凤楚绪见她眉眼柔和一脸诚挚，怔怔的看着，几乎要沉醉在这样的目光里。天知道他多想要去握住那葱白的手。可还是垂下眼帘，咬着牙强忍着痛自己站了起来。颤巍巍走到一旁椅子边坐下。
李怡然知道他有他的骄傲，讪笑着收回手，也坐了下来。“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凤楚绪此刻心神已定，在这空荡宁静的大殿里与一女子对坐，自知不妥，却又不愿放她离开，只呆呆的坐着，听她开口，脸上微微涨红，勿论狠话情话，终究说不出口，只化做一声轻叹。
“咦，那是什么？”李怡然忽然发现窗边桌案上放着个白色的东西，没话找话。
“那个啊……”凤楚绪听到她的话，起身拿在手上，喏道，“那是静雅送的，据说可以祈福消灾，我看着好玩儿，就带回来了……按规矩是要挂在窗下的，却还没顾上。”说着递了过来。
晴天娃娃！李怡然看着手里这个手掌大小的白色布偶暗暗吃惊。普通的晴天娃娃，眉眼不过是拿碳笔画上去的，这个娃娃的眼珠竟然是两颗核桃大小、浑圆光华的黑珍珠！以前在一次慈善拍卖会上见过类似的两颗珠子，比这两个要下，也不如这两个圆润，底价就是一百二十八万人民币。真不愧是皇室天家。不过，中式的晴天娃娃却是剪纸造型，这样的布偶该是日本的……静雅，不想倒不觉得，若说起来，也好象日本女子的名字。
凤楚绪见她反应淡然，心里气恼，一把夺过布偶，斥道：“跪下！”
李怡然却是莫名其妙，不知又如何得罪了这位天之骄子，懒懒笑着：“殿下现在才想要罚奴婢吗？只是罚跪，未免太轻了吧。是不是该拿些禁宫的私刑出来啊？”
“你……”凤楚绪脸色铁青，又想动手。可已经连吃了两次亏，心里着实有些怯了。又不能召侍卫宫人，只好打牙往肚子里吞。
李怡然见他不语，也不理他，只盯着他手里的晴天娃娃，思索心里的疑团。
凤楚绪见她这般表情，却以为她在嫉恨送这东西的人，心里很是高兴，脸色也温和起来，清澈的眼睛里波光潋滟，在灯影之下，晃花了对面一双秀目。
凤楚绪略一思索，打算动手毁了这布偶。不过珍珠却是好东西，这样的极品货色，宫里也不多见。“这两颗珠子送你吧……”
啊？！李怡然闻言一楞，对上那骄傲而清澈的眼睛。理所当然的嚣张气盛此刻却是温柔而绚烂的绝代风华。
此情此景，傻子也看的出，何况李怡然的千灵百巧。才第二次见面，这骄傲少年竟动情如此。心里苦笑，不知该得意自己飚升的魅力指数，还是该忏悔又添了一个将被自己伤害的人。
“殿下。”李怡然起身，正色施礼。虽不是跪拜，却是长揖至地，口中言道，“卑微之人实在难当殿下厚赐。”
“卑微？现在倒来跟本宫理论这些了。”凤楚绪冷笑一声，“害本宫坠马之时，轻慢本宫之时，你可曾想到你的卑微？”
盛怒之下，也不管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都从嘴里溜了出来。凤楚绪步步进逼，直把个李怡然逼到墙边，冒了一头冷汗。
乖乖，抱一下，打一巴掌，就成这模样了。李怡然悔的直想撞墙。早知道会这么麻烦，当时服个软，说几句好听的，哪怕跪下求饶，也比这样好啊。
“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潜入皇宫有何目的，我认准的，没人能够拂逆。”凤楚绪也不自称“本宫”了，连用了几个我。“母皇允诺我自己选妻子，无论是谁，只要是我看上的，她都会答应。”
你选妻子，关我屁事啊……难道就这么看中我啦？神啊！李怡然终于发现了神仙小孩的恶毒。
“长宁郡王的名号，还有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还有……我……以后，我做你的王君，自然会好好的侍奉你……”凤楚绪到底面嫩，今晚的行径已经是大大的逾矩了，说到自己还是脸上一红。
这天朝的礼制，尚帝子者，封郡王。帝子下嫁册为王君，侍奉妻子。除了只能有一位正式的夫君之外，没有任何约束。可说是天大的好事。
李怡然不知内里，听的是晕头转向。见他逼迫的紧，竟是要强吻自己，情急之下，脑袋往后墙一磕，直接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长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