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天后》圣的真红

4、四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佳兰带着杏儿和小安子怀着一肚子火地离开长春宫。走到坤宁宫前，佳兰想起那个云嫔曾在此和皇上逍遥快活，心里又是一阵厌恶。
　　“只怪自己太天真！”她喃喃自嘲，“我要是早听杏儿你的劝就好了，现在反而看云嫔的脸色。”
　　“娘娘，晚了！”杏儿也苦着脸，象是打蔫了的茄子。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本来她能服侍贞嫔是何等的幸运。陪在娘娘身边，她亲眼瞧着皇上有多宠爱娘娘，贞嫔必定是皇后的最佳人选，所以她这丫头将来绝对是不会吃亏的。满了年纪出宫，贞嫔娘娘一定会给自己找个好人家。就算继续留在皇后身边，在后宫里可算得上会是个风云人物。可是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皇上居然册封了云贵人，现在大家平起平坐，机会均等，该如何是好？她长长叹口无奈的气，“早说了在宫里，大意不得，这伴如伴虎，身份地位说变就变，要小心应对，步步为营，娘娘就是不听。”
　　“那现在怎么办？”佳兰心烦气燥，转身走入了御花园，那个坤宁宫她实在是一分钟也不想待下去。
　　“娘娘请留步！”远处，小良子紧步赶上来，“圣旨下，贞嫔娘娘接旨！”
　　“啊？”佳兰和杏儿对面面相觑，这会儿突然下什么圣旨？都好几天没有见过皇上了。佳兰想，难不成刚才在长春宫和云嫔争锋相对了两句，她就向皇上进谗言，要贬我？如果真是这样，真是运背到喝口水都呛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钮祜禄氏，克裕温恭，夙彰淑慎，德才兼备，实后宫淑丽之典范，著晋封为妃，赏银五千两，赐居钟粹宫，钦此。”
　　还没等佳兰反应过来，杏儿就激动地大呼万岁，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点得意忘行地追着小良子问：“良公公，这不会是耍我们吧，这是真的吗？怎么回事啊？皇上怎么会突然册封完云嫔又封我们娘娘？”
　　小良子正色：“怎么问起奴才来了，皇上的圣意是我们做奴才的可以揣测的吗？”说罢又满眼堆笑地对着佳兰深深弯腰行礼：“奴才在这里恭喜贞妃娘娘！”
　　“谢，万……岁。”佳兰只觉这道圣旨象是一场挽救她面子的及时雨，又是一记羞辱她拉皮条的当头棒，令她哭笑不得。
　　“娘娘，你怎么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杏儿笑得大声说得更大声，“这下可是回了云嫔一个嘴巴，看她还嚣张不嚣张。我这就让奴才们收拾收拾准备搬去钟粹宫！”
　　“钟粹宫？”佳兰知道，这不是孝全皇后居住的寝宫吗？不是先帝下过令，除了先帝和皇上，谁都不许踏足的禁忌之地吗？为什么突然要我搬去那里？她带着满肚子狐疑，随着杏儿来到钟粹宫。
　　钟粹宫，东六宫之一，寓意荟萃精华之所，所以相比任何一方宫殿都来得更富丽堂皇。
　　佳兰走进金壁辉煌的宫殿，虽然已经封存近十年，但是屋内每件摆设都崭新的闪闪放光，可见这里的一切是被人多么小心翼翼的呵护着，皇上是多么珍惜着这里的一切回忆，而我的存在不是会破坏了这里原有的宁静和圣神吗？
　　“你来了？”是奕詝！他居然已经坐在凤塌上喝茶了。
　　“皇上吉祥！”佳兰行过礼，站到一旁吩咐：“小安子、杏儿，你们都退下吧。”她怕自己万一口不择言会激怒皇上，奴才们跟着遭殃。
　　宫里静静的只剩下两个人.。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册封你？为什么让你移居钟粹宫？” 奕詝微微在笑。
　　“因为我帮皇上牵了条好红线，皇上现在是龙心大悦，做出什么都不奇怪。”佳兰本想谢谢他，他的及时册封可以给她在云嫔面前赢回些面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他就会想起他和云嫔相拥的情景，气就不打一处来，就开始控制不住地满嘴冷言讽语，“至于搬到钟粹宫，因为坤宁宫已经成了皇上和云嫔的爱巢，看是之后，云嫔就会搬进去了。”
　　奕詝听了佳兰的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起来，还笑得极其开心，他走下凤塌，来到佳兰面前，上下打量着她：“不是朕听错了吧，你在吃云嫔的醋？”
　　“怎么可能！”佳兰恨恨扭过脸回避他的目光，“你是皇上，后宫佳丽三千，要是皇上宠幸谁，都要被嫉妒吃醋的话，那后宫岂不鸡飞狗跳了？”
　　“那你是什么表情？”
　　“我什么表情？”佳兰生气地反问。
　　“让朕看看……”奕詝捧起佳兰的脸，“看来看去，都是一付不甘心，气鼓鼓的样子，你在气什么？”
　　“哼！”无耻的家伙，要是在万恶的旧社会，你们早就被大奶奶我浸猪笼了。等等……佳兰突然一惊，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想法？难道真如奕詝所说我吃醋了？难道我喜欢上了奕詝？不可能啊~~我喜欢的明明是奕訢……可是为什么心里就是不开心……或是不甘心……？
　　“朕怎么可能为了你给朕一个云嫔而赏赐你？”奕詝捏了捏佳兰的脸，微微一笑，“你未免把朕想得太肤浅了。”
　　“……”佳兰不解。
　　“因为你，云嫔才能走出过去的阴霾，重新找回过去的燕姿。自古后宫都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而你却愿意放下私心，帮助一个素未门面的人，即使她将来可能会取代你。你的善良和爱心，在朕看来，才是最值得奖赏的。” 奕詝温柔的眼神，让佳兰惭愧无比，她脸一下子红起来，心里暗骂自己，居然枉做小人了。
　　“钟粹宫是皇额娘的寝宫，这里有朕最珍贵的回忆，也是朕最痛心之地……”奕詝看了看四周继续说，“虽然这里美轮美奂，但在朕眼里，却是一座冷冰冰地坟墓。朕想既然你能使枯萎的玫瑰重获新生，那么也一定能将这冰冷寒脊之地化为温暖祥和的家园。朕想你用你的善良和爱心改变它，朕想在这紫禁城有一块可以躲避、可以疗伤、可以享受、可以自由自在去爱的地方，你明白吗？”
　　“皇上！……”奕詝发自真心，如此的感人话语，让佳兰无地自容，咬着嘴唇无语中。说什么浸猪笼，真正要浸猪笼的是我才是，我何德何能居然会让奕詝如此信任？事实上，我的确在吃云嫔的醋，而且还后悔帮了她。我居然在权利和欲望中迷失了自己……
　　“怎么？不说话？”奕詝等着佳兰的回答，“愿意在这里，陪伴朕吗？”
　　“我……我怕……让皇上失望……”佳兰怯怯地回了一句，“事实上，我到刚才为止，真的是在生气，我气皇上宠爱云嫔，害我没有面子被她奚落。而现在，我气我自己，一直以来自私的享受皇上的宠爱，变得持宠生娇。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善良单纯的佳兰……”
　　“朕相信，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你都是一样的善良可爱。” 奕詝将佳兰揽进怀中，“因为，唯有和你在一起，我才会很安心，很开心。现在还是一样……”他边亲吻着佳兰边在她耳边细语，“不论是云嫔还是任何一个人，即便是迦琪，都没有给朕这份感觉……朕就只要你一个人。所以，无论以后朕在哪里，宠爱那个妃嫔，朕的心一直在佳兰你这里，你无须顾虑任何人会抢走朕！”
　　“皇上！”佳兰不再抗拒奕詝的温柔，享受着他的甜蜜。她在他的承诺中沉醉了，更确切地说是迷惑了……她一直觉得在徘徊在历史的长河中，应该只做赏花人，片叶不沾身。但是另一个声音却在说，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是要轰轰烈烈不枉此行，还是碌碌无为平淡一生，你完全自由可以选择……
　　这是第一次，佳兰居然没有拒绝他的吻，奕詝有点受宠若惊，甜软的纠缠，让他兴致高涨，慢慢解开她的衣服……
　　“不……”佳兰慌忙地躲开，她的脑海闪现了奕訢的身影，不行……自己辜负了六爷，到头来却接受皇上，这叫他情何以堪？所以就算是为了对得起六爷，自己也是不能移情别恋的……
　　“为什么？”奕詝失望，“你还是不愿意接受朕？”
　　“因为……”佳兰低下头……因为什么呢？因为奕訢？
　　“……算了，朕总会等到你心甘情愿接受朕的一天。”奕詝带着失落转身离开：“小良子，起驾！”
　　杏儿怎么就是搞不明白，明明皇上和贞妃在钟粹宫好好的，怎么皇上又走了，贞妃象失了魂一样，坐在那里……眼下云嫔的地位如日中天，如果娘娘还不把握机会挽回皇上的心，就算封了妃子又有何用？难道是其中另有内情？
　　“娘娘，时间不早，皇上也走了，你就早些安息吧。”杏儿服侍着佳兰就寝，忍不住又多说几句，“我看娘娘实在是有点过分了，别说皇上，就算普通男人，被三番四次拒之门外，都会失去兴趣。过些日子选秀，后宫美女如云，哪还有让娘娘任性的地方……”
　　“杏儿，你不明白。”佳兰伤心，“我何尝想让他失望，皇上对我的好，我统统知道。可是……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娘娘……”杏儿倒吸一口冷气，果然这个贞妃心有他属，这可怎么是好？不行，她咬了一下唇，“就算是犯上，奴才也要说了。娘娘现在时皇上的人，就算放不下又能怎么样？难不成娘娘还想着要离宫？与其死抱着一段没有用的回忆，苦了自己，还不如享受皇上对娘娘的一片真心，在宫里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试问天下论尊贵、论相貌，谁可以和皇上相比？”
　　“……”偏巧就是有一个，佳兰苦笑。
　　贞嫔册封为妃的事，已经传到了长春宫。
　　云嫔惊讶更多是恼恨地说不出话来。这是什么道理？她辛辛苦苦服侍皇上，想着法子讨他欢心，可谓是用尽心思，为什么那个贞嫔却能坐享渔翁之利？
　　“早前就加害本宫，现在又阴魂不散得压制本宫！”云嫔愤怒地将案桌的茶具扫尽，并狠踩着那些碎片，“本宫就偏偏不信这个邪，看你能嚣张多久。”
　　“娘娘！”彩儿见云嫔发飙，吓得一身冷汗。现在的云嫔比起以前那个懦弱的云贵人，不知道凶了多少倍，奴才们稍有些言语不中听，就是一顿板子，幸好她做事够谨慎，还算能讨主子欢心。
　　“娘娘，良公公派人传来话，说皇上今天会来长春宫！”彩儿壮着胆子上前报喜，“不如，让奴才收拾收拾，娘娘也要好好打扮打扮！”
　　听说皇上要来，云嫔脸上有了笑意，白了彩儿一眼：“那还不快收拾干净，替本宫去广储司看看，本宫的新服做好了没有？让她们务必中午之前送来，否者全都给我贬去辛者库。”
　　“是，娘娘！”彩儿吐了吐舌头，马上去办。
　　奕詝忙完政务，来到长春宫和云嫔一起用晚膳。云嫔穿得花枝招展，犹如娇艳滴露的玫瑰，替皇上斟着酒，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
　　奕詝抬起她的脸，在醉仙楼初次她时，虽然也是美丽动人，但是却是满腹心事，哪有现在这么开朗快乐，散发着自信的光芒。要不是佳兰，也许云嫔就会在宫里被遗忘，日后想起，自己如此摧残一个女子一生，想必良心也绝对不会原谅自己，他不由喃喃自语：“佳兰，朕真是要谢谢你。”
　　佳兰？是那个贞妃？在我的身边却在叨念其他女人的名字，云嫔不满推开皇上，翘起嘴：“皇上，你偏心。”
　　“朕哪有偏心？” 奕詝奇怪地笑。
　　“皇上，奴才全心全意伺候皇上，到头来皇上却册封贞妃，奴才颜面尽失，现在宫里上下都在讥笑奴才，替她人做了嫁衣。”
　　“……”奕詝收住笑意，“云嫔，朕当初封你为云贵人，就想你能将往事过眼云烟。贞妃虽然和孝德皇后相似，但是你不能将对她的不满转嫁贞妃身上。更何况她还帮你重获朕心，你又怎么能不感恩图报，反而嫉妒起她来了？”
　　“皇上处处替她说好话！可是她却没把皇上放在眼里过。”云嫔哼了一声，“她说皇上太讲求完美，水清则无鱼，分明是在诅咒皇上今后会子孙单薄，真是心如毒蛇。她还说皇上好色下贱呢……”
　　“够了！”奕詝狠一拍案，生气地站起，“云嫔你好大胆，在朕面前胡言乱语，该当何罪？”
　　见皇上如此怒火中烧，云嫔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多严重，立刻跪下道歉，但是心中还是有所不服，“求皇上恕罪，可是奴才的话并非胡言乱语，确实是贞妃说的，皇上要怪也该怪贞妃。”
　　“云嫔，你矜名嫉能，在朕面前搬弄是非，扰乱宫闱。枉你才华出众却无德为之相匹配。宁做百日红花，不学品洁的青松。朕现在罚你抄写道德经100篇，直到你深知闭门常思己过，闲谈不论人非的道理为止，你好自为之。” 奕詝拂袖，“小良子，摆驾！”
　　“皇上，奴才知道错了~~~~”云嫔后悔啊。她现在才知道，贞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岂是她可以动摇的，因该用的不是损人利己，而是水涨船高。她后悔自己的愚蠢，悔恨的眼泪流了一地……
　　小良子冷冷看了地上哭泣的云嫔一眼，真是不知好歹，大好前程自己断送。也不打听打听，皇上有洁癖，见不得有缺点的人，更何况是诋毁他心中所爱。他猫着腰，笑脸迎向皇上：“皇上，可是摆驾钟粹宫？”
　　“不去！” 奕詝想起运嫔说过的话，想着佳兰居然会在背后如此形容自己，难道自己真得给她这么不堪的感觉？亏他一直将佳兰视为良朋知己，以礼相待。气得一跺脚，“朕回养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