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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武较 ...

  •   之后的生活基本固定了:上午起早练剑,下午回来打坐。师兄很勤奋,除了正常的功课外,每晚还要多练一个时辰。不过师兄坐屋里,我则找了个蒲团放在屋外,望天练功。师父偶尔会出来指点我一下,但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屋里睡觉。如果遇到雨天,我就给自己放半天假,看看雨,扫扫地。这时师兄多半会停下功课,陪我说话。
      某个雨天,师兄问:“师父为什么收你为徒?”“师父说我有天赋。”我如实回答。师兄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所以你在外面练功?”“可能吧”我耸耸肩,“但师父当时不大清醒……”我补充道。师兄哦了声,沉默了。我也没再说话,屋里安静下来。师兄和我趴在窗边,注视着淅淅沥沥的雨点。
      “师父遇到我也是个雨天。”师兄突然开口。“一定是师父看你很有天赋”我猜测。师兄笑了笑,摇摇头,说:“那时我娘刚病死,我在路边不知道该怎么办,然后就看到师父拎着葫芦,走到面前问我愿不愿意拜他为师。我只想找个大夫帮娘看病,师父说他有银子,可以请大夫,然后我就磕头拜师了。”师兄顿了顿,“然后师父说不用请大夫了,你娘已经走了。”师兄的声音很平静,我虽然没什么内力,但也听得到师兄的喘息声。
      接着师兄讲了个故事,师兄说距离青霄不远有座城,城东十里有个镇,镇上有个布坊,城里的财主看上了布坊的地段,但布坊老板不卖,于是财主雇了几个流氓去骚扰布坊生意。最终布坊无法维持,老板是个倔脾气去找财主理论,却被家丁打成重伤,没撑多久就咽气了。布坊老板的妻子在回娘家的路上受了寒,再加上气急攻心,淋了雨病死于路边···
      师兄的语速不快不慢,但中途没有停顿,我猜我上山以前,每逢雨天,师兄也是这样趴着,不断重复刚才的话吧。
      突然很想看看放晴的天。
      由于是后山住民,食斋的饭菜是不太充足的,再加上来去路程,我总觉得那点食物在返回后山居的途中就已消耗殆尽。作为后山一脉的大师兄,师兄总是分一半饭菜给我,师兄的理由是:“流云诀练至化境可以不食五谷,他比我多练几年自然吃得少些。”于是我便用敬佩的目光仰视师兄,再以最快的速度吃完所有的饭菜。当然,师兄也不傻,若实在饿狠了,我们会去后山找些野味,如果真的找着吃的,我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多吃多占了,然后师兄会放下架子,拿起食物大快朵颐,那吃相比我还要难看几分。
      大部分的门人都把我和师兄当空气,在食斋吃饭我们也都是找个僻静角落坐下。偶尔也有吃得过多,需要释放剩余能量的弟子拿我和师兄寻开心,师兄的做法是让我退后,报上自己名号,然后开打。结果师兄总输,原因很简单,对方一般不止一人,而且师兄报名号时失了先手。但师兄坚持不让我下场,理由是:他的功力比我深厚,如果他不行,我下去也是白搭。当时的我不知道,我们那点微薄内力对打架是于事无补的。
      在食斋,我再次发现那个很好看很认真的女弟子,她经常一个人坐在偏僻的角落认真地吃饭,周围也没人。我问师兄:“只有我们不在三区之列吗?”师兄骄傲地回答:“那是,也不看看咱师父是谁。”我有点奇怪,离开时故意靠近她的桌子,居然有两个肉菜!原来竟是一区的弟子,为什么总是一个人?我虽好奇,但也没多想,我一后山的哪有资格管一区弟子的闲事。还是好好练功,争取早日像师兄一样,吃那么少也能活蹦乱跳。
      东边的云慢腾腾地挪,一个转眼它就能溜到西边去。不知不觉我和师兄在后山、演武场、食斋之间奔波了四年,不变的是师父的酒糟鼻还有食斋的饭量,变的是我们的身高和嗓音。我不仅学会了流云剑,还习得一套流云掌和追月步,都是入门的基本功夫。比起外门功夫,我更喜欢下午的功课,只要天气好,我就能望天练功,体内也形成了一股气,沿着经脉懒洋洋地流。只要配合追月步,我和师兄可以提前一盏茶的功夫到食斋,但我依然觉得食斋的配餐分量太少,师兄依然把饭菜分给我吃,我心想:师兄每晚多一个时辰的功力不可小觑啊,看来内力超出我太多了···
      这天,我和师兄正商量去后山找点吃的,幻想着捉到獐子打牙祭的幸福画面,忽闻脚步声响,却见远处走来几人,有男有女,看服色也是青霄弟子。近了,一个看似领头的少年走到我们面前,抱了抱拳,道:“青霄弟子周云阳,师承执法长老。敢问令师身在何处?”
      师兄上前一步,抱拳回礼:“青霄弟子易云树,见过各位师兄师姐。师父昨晚喝多了,现在应该尚未起身。”话音刚落就有几个女弟子笑出声来,几个男弟子也是面露讥讽。
      周云阳微微一怔,倒是没露出什么不满,他微一沉吟,道:“那有请二位转告师叔,本派武较就在下月初二,请师叔届时务必出席。”“师兄辛苦,我们一定转达。”师兄很官方地回答。废话几句,周云阳一行便离开了。我问师兄什么是武较,师兄告诉我青霄弟子学完基本功后就会进行比试,会有长老进行评定,成绩良好的就有机会成为青霄的中级弟子,有机会学到更生猛的武功。
      我哦了声,没提起什么兴趣,反正成了中级弟子也是后山居民,练了更高深的武功肚子也还是会饿。师兄看法和我一致,我们照原计划去了后山,可惜运气很差,连根红薯都没捞着。
      傍晚,我们回到后山居。师父总算是起床了,师兄把武较的事说了,师父揉了揉眼睛,我看到好大一块眼屎从师父的眼角滑下,消失在被褥间。师父清了清嗓子,问:“你们的功夫练得怎么样了?”“还行,还行。”我和师兄敷衍着。
      我们互相喂招,其中以打闹居多,“还行”这种说法非常的委婉。
      “那好,为师给你们报名。”“啊?其实···师父···流云剑的起手式我们还有点问题,要不再缓两年?”师父愣了愣,说:“那就再练练,基础不牢,地动山摇啊。”我和师兄松了口气。
      “不过,成了中级弟子,去食斋可以加一个菜。”师父补充道。一瞬间,我和师兄的神情变得无比庄重,师兄一个箭步冲到师父面前,严肃地说:“我想过了,没有历练就不能成长,所以我决定参加武较!”我也赶紧表态:“我也参加。”师父很高兴:“你们能有这种态度,为师很欣慰,你们要比出水平,别失了为师的脸面。”
      之后的半个月我和师兄都非常地努力,早课时我再也不去偷瞄那个女弟子了,不管去哪儿我们都用追月步,为了增强实战能力,我们还在饭后增加了半个时辰的对练环节,我们不用内力,看到快招呼到对方身上了,就停下动作给对方解释自己出招的精妙,最后当然都以平手结束,我们还要相互吹捧一番,比如“少侠好深厚的内力。”“少侠的招式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等等,到后来竟真觉得自己已经很厉害了。直到有天被师父看到,每人脑门都被敲了一记,“幸好咱们这儿没什么人来,师门不幸啊···”师父走时如是说。
      武较当天,我们把师父叫上便去了演武场。掌门再次出现,一习月白长衫,高手气场尽显。我回头找师父,发现师父正靠在树上喝酒,头发蓬乱,衣衫不整,我有点明白为什么师父和掌门那么铁,却还只能住在后山边。
      掌门再次讲话,大意是说弟子要切磋第一,求胜第二,比赛要时刻谨记青霄精神云云。然后胡长老上来宣读比赛规则,我听得头晕脑涨,莫名其妙地跟着人群抽了签。一个中年人瞅了瞅我的签,把我带到演武场的右边,说是准备一下马上比试。我左找右找没看到师兄,只发现师父在不远处喝酒。中年人递上一把剑,竟是铁剑。我和师兄只用过木剑,我一时怔在那里,中年人安慰我说他一直在旁边,可以保证我的安全。
      一会儿,对手出场,我一看不是师兄,心情好了不少。我自认不是师兄对手,不知道武较可不可以直接认输。我正想着,中年人宣布:“弟子上前,拔剑,行礼!”我慢呑呑地拔剑,摆了个起手式,对面的弟子利落地拔剑,“好像对使用铁剑很有经验的样子···”我有点虚,盘算着该使哪招,对面不耐烦了,提剑冲了过来。
      我吓了一跳,招式什么的全部忘光,两脚一错就是追月步的躲闪招式,对面弟子一剑落空,当即乘胜追击,然后我再闪,如此循环往复,两柄剑就是没碰着。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对方开始喘气,剑也舞不动了,我绕了个圈子,趁对方转身之际将剑面拍在他的右肩,比试结束。中年人登记了我的姓名师承就说我可以走了。
      “阿木。”有人叫我,回头一看师兄站在场边,我跑过去问道:“情况如何?”“小菜,我连剑都没拔就赢了。”师兄很骄傲。后来听师父说师兄当时怕得要命,死活不拔剑,比武时连鞘带剑砸在对手小腿上,比武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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