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宫》玄冰

4、传承

　　离云宫西厢房，白衣姗姗而入。
　　“晴语，感觉怎么样了？”晓月问尚自躺在榻上蓝衣少女，“身体好些了吧？”
　　“嗯，晓月……姐姐。”晴语抱歉的向晓月笑笑，不过说话的时候已经不像先前那样底气不足了。
　　“好些了就好，”晓月笑笑，眼里满是慈爱，仿佛对着自己的晚辈，“今日如果可以下地，就跟我来，姐姐教你些术法，以便防身。”
　　“娘娘您真是个好人，实在是太感谢了。”晴语一时高兴，倒是忘了晓月对自己的嘱咐。这一句便又是引来晓月一个白眼，吓得晴语慌忙低下了头。
　　“如此，便跟我来吧。”晓月也不管对方身上的伤尚未好完全，便将少女从榻上催促起来，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萧晴语踉跄地在后跟着，是自己错在先，也便不管晓月对自己的苛刻了。
　　屋外还是望不到头的白色，刺得晴语一时眼睛睁不开，便让晓月稍作停留，等自己眼睛恢复了再走不迟。可晓月还是对晴语不理不睬，径直向前走着。身后的少女撞到什么，也仿佛与她无关。
　　“到了。”淡淡一句，晓月停了下来。蓝衣的少女已磕碰许几次，身上未好的伤又愈发严重起来。
　　晴语此时打量起这里来，昏暗的房间内只点着一支将熄的蜡烛，周围的墙壁不似宫内的其它一切。是由巨大的石块累积而成，深青得诡异的石块。她隐隐有种不祥的感觉，不由向晓月看去，却见她淡定的坐在了墙边的一张桌子旁。开口道：
　　“晴语，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将你留在宫里么？这千百年来，宫里闯进了不下百人，我却无一不将他们处死。你知道的，我是神，我的样貌是绝不许任何凡人私自看到的。我只能如此。
　　“海后的力量是流传下来的，而这一千年来，是我在管理整个泉洲。而我的力量已经快要耗尽了，需要及时找到继承人，直到我发现了你。
　　“你知道么，我曾经也是凡人，只不过幸好被上一任的海后发现了而已，位子流传到了我这里。而你——是我千年前的妹妹……
　　“在整个大陆上，唯一有力量和身份继承这个位置的人，也就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所以，我要你接受海后的力量，并且成为新的海后！你——必将成为新的海后！
　　萧晴语已被晓月的话震住，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会继承海后的力量，但是这个任务对于她来说，着实很沉重。她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如果将她置于整个大陆上最高的地位，她会疯掉的。是——她没有那样的力量、她没有姐姐那样的力量，可以孤独千年……
　　身处最高位置的人一生终将是孤寂的，因为身份，她不会拥有真正的朋友。所以，就算凡人曾经如何仰慕那个地位，终于坐上去的时候，还是会害怕。千年的孤寂……不是可以忍受的。
　　“娘……娘娘，请您一定收回您的成命！晴语只想做个平凡的女子，平凡的过完一生，如果娘娘要把海后的身份强加在我身上的话，我、我现在就自尽！”如此坚决地话语，不是二九年华的少女可说出来的，她毕竟还是孩子，能懂什么呢。
　　纯白无暇的少女呵……如新雪般的圣洁，可这样纯白的女子，是不该在这世上出现的，她不属于凡世。她的心灵，甚至比磨灭了七情六欲的神邑更为纯澈，丝毫没有被凡尘蒙蔽。
　　“呵，你是唯一一个敢违背我命令的人，果然不愧是我的妹妹，始终是将姐姐看不过眼的。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呀！
　　“那么，就让你来看看你曾经是如何愧对父亲、如何愧对亲人、如何愧对整个家族的事情吧！”
　　屠杀、死亡、鲜血、新生的怨灵……
　　一切的一切，都被她看在眼里，她在那里笑得肆无忌惮，旁边的男子也笑得妖异。两人仿佛地狱来临的修罗使者，将世界抹上一片血红！
　　整个家族被屠戮，可家族中唯一的幸存者——作为凡人的萧晴语，在旁边看着被屠戮的族人，却丝毫不伤心。父亲眼中的怨恨，母亲眼中的怜悯，似乎都不能在她心中击起一丝涟漪。只是为自己而战的修罗，唯一的同伴，只有身旁不只是人还是魔的夏雨。
　　“啊……啊啊啊啊啊！！！”
　　萧晴语抱着头痛苦的伏下身去，发出惨厉的尖叫，在离云宫中回响，不绝于耳。
　　嘶喊的时间长了，她终于困累，声音也慢慢弱了下来，可她已是泪流满面。此时，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晓月终于红唇轻启：“想起来了吧……那是我方才继任宫主半月后，你便联合了魔君，将蓝国最强大的亲卫队——萧之一族族灭的场景。战火和硝烟，那是你挑起来的。
　　“之后你们便消灭了蓝国，将它从历史上抹去了。如此的轻松，仿佛只是抹去一滴泪水般的容易……
　　“可是那滴泪，你们抹干了么！它始终在我的心中，让我记忆着，我有如此的妹妹！
　　“我不会放过你，你抹去的是我的国家，屠戮的是我的亲人，我要让你来偿还你所犯下的罪孽！”
　　萧晴语坐在地上，掩面而泣，而晓月则是冷冷地看着她，许久，终于扔下一句让萧晴语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话——“你永远都要来偿还你的罪过，注定你的爱人永远都要跟你相隔犹如参商。”
　　“你永远都会生活在别人的诅咒之中。永远。永远。”
　　“不……！我不要！！”晴语歇斯底里的喊着。
　　然而，晓月是不会放过她的。
　　华光骤起，湮灭了两人的身影。低声地吟唱开始了，繁复而又连绵不断的吟唱，将持续一年半。这期间，天下会脱离宫主的控制，战争会瞬间爆发，旷世持久的战争……而这一次，又会持续多长时间？
　　难道又要转变为千年前五分天下的情景么……
　　那次的战争，持续了百年。史书上却没有记载，因为那次的战争，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提起的。
　　那——是禁忌！

作者有话说

　　本章节处于修改状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