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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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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很小的时候，父亲曾经告诉过他，人的一生，如果失去了一个很重要人，那么上天一定会送来另一个人。
这句话突然浮现在脑海里。
楚轩按住左边胸口，很多年没有过的，陌生的感觉从那里传上来，像一根极细的丝线紧急缠绕着心脏，收紧，会有尖锐的痛感。
他于是波澜不惊地想，父亲的话是错误的。
有些人，终其一生也无法忘记，无法代替。
十年。
这里是郑吒死后第十年。
6.
郑吒去世的时候，身边只有楚轩一个人。
为了他，家里跟他断绝了关系，所以没人知道他的生命走到了尽头，他也不想让家里人知道。
郑吒就是这样，认定的事情绝不悔改，冲动、执着、不考虑后果……楚轩摘下眼镜，把他冰凉的手指覆在眼睛上，面无表情。
丧事很简单，是他一手操办的，几个要好的朋友前来吊唁，都红了眼眶，而楚轩却仍是平常那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他甚至不穿黑衣，不带百花。
他的情绪不容旁的人猜测，从始至终，一直如此。
楚轩亲眼将郑吒送上灵车，亲眼看着郑吒被放在传送带上送进那巨大的焚化炉，亲眼看着烟囱冒出徐徐的烟雾，亲眼看着工作人员把郑吒坚硬的骨头碾碎了装在一起，然后交给他。
楚轩留了一半的骨灰，剩下的埋在了合欢树下。
之后的十年，每每喝咖啡，便会放一小撮进去，再加一颗巧克力，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
5.
不到百平的屋子，郑吒最后的两个月是在这里度过的。
他的病已不可医，守在医院也并没有意义，郑吒说，他想在家里走。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笑着，往楚轩的嘴里塞了一颗巧克力。楚轩完全没有尝出味道来，只是点了点头，为他办出院手续。
说来真的很可笑，他们都是医生，却在这个时候无能为力。
是了，人，怎么可能是生命的对手。
楚轩请了假在家里陪着郑吒，那两个月，他们日夜相守着过得前所未有地恬淡——虽然病魔毫不留情地折磨着那个男人。
郑吒彻夜彻夜无法入眠，疼得厉害了就把身旁的人抱在怀里，重重的喘息，楚轩感觉得到他的冷汗滴入自己的衣襟。
他主动亲吻他，让男人的气息充斥着自己的身体。
仿佛世界末日一般，绝望地，深情地，拥吻。
眼角很涩，却流不下泪来。
郑吒走的那天，窗外路边的白玉兰一夜间全部绽放。
楚轩将脸贴在玻璃上，丝丝缕缕的冰冷顺着神经末梢传入心脏，不疼，只是，空空的。
4.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不管什么时候闻都那么刺鼻。
郑吒躺在病床上，伸出手掌抚摸楚轩的脸颊，“没有时间了，对不对？”
楚轩不说话，盯着他因为长期输液而在皮肤下蜿蜒出来的青色血管，用力地盯着。
郑吒起了起身，苦笑，“别这样，这不是你。”
“……”
“……还记得那句话吧？有些事我们没办法，所以要往前看，嗯？”
“……”
“……对不起，楚轩，对不起。”
明明说好要一起过完这一生的，明明说好以后要好好陪伴你的，可是对不起，我只能食言了。
“……闭嘴。”楚轩合上眼睛。
3.
郑吒告白那天，他们第一次□□。
喝了不少的酒，两个人的意识都有些不甚清晰，狭小的车厢里混杂着浓重的烟酒气，还有男人，最本质的情欲的气息。
郑吒摘掉他的眼镜，亲吻他的双眼，虔诚地一如膜拜神迹的信徒。
他在他耳边呢喃，
我爱你。
他们都以为，这句话还能说很多遍，这样的日子还能过很久，这个人，会始终陪在身边。
多么美好的愿望，是不是？
2.
楚轩这一生，到他三十岁，见证了三个亲人的离开，郑吒是第四个。
相遇，是在父亲的葬礼上，吃白席的时候，他去挨桌敬酒，别人都说着些“节哀顺变”的空话，而那个男人却在他掌心塞了一颗酒心巧克力。
对于这个行为，楚轩是嗤之以鼻的。
但接下来，男人低沉的声音便响在了耳边，“生活就像巧克力，永远不知道下一刻是什么味道，所以要往前看，嗯？”
楚轩当然知道这是某部电影的著名台词，可那并不影响他们的相识。
一切按照预定好的轨迹发展，到最后，不可收拾。
1.
楚轩觉得巧克力的味道被咖啡冲得很淡很淡，磨砺的触感顺着口腔食道传递到血液里，激荡着灵魂，隐忍而强大的力量。
楚轩深吸了一口气，把青花坛子放回原处，站起身来。
又是一个玉兰花开的季节。
0.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做相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