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chapter 4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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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打过电话了，可是你们都关机，所以你爸爸想要上去找……”
蒋宇轩喝下一口极苦的咖啡，蹙着眉头‘哦’了声，慢慢的将咖啡杯放下，尽量不让杯子碰到桌子的时候，发出碰撞的声音。
昂贵且幽静的咖啡厅，即使是其它快餐店营业高峰的时段，顾客仍稀少，每个隔间的位置都较远，店堂里有小提琴和钢琴的二重奏，如果不是刻意竖起耳朵仔细听，很难听到邻桌的交谈。
所以蒋妈妈特意选择了这里，作为他们见面的地点。
蒋宇轩的面前，放着杯意大利浓缩，双倍浓缩，他其实非常讨厌这种苦到极品的咖啡，可是目前，他急需刺激自己来提神。
两排相对的座椅，自己父母就坐在对面，那个声称不让他进家门的父亲，正坐在易风的对面，寂静所伴随的尴尬，横冲直闯的周游在他们中间，易风在蒋宇轩的父母前，一向是个款款而谈的性子，可今天，沉默却来得自然而然。
父母突然找来是要做什么？循循善诱、苦口婆心么？从小，面对父亲时，就有一股莫名的压力，现在因为这种事情围坐在一起，头上简直压了三座五指山，吨级的。
“这次我和你爸爸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蒋宇轩点头，没说话，等着母亲的下文。
“我们给你联系了一所德国的大学，你父亲有位朋友，目前在那所大学里教书，你的专业和未来的方向，非常适合去那所大学，我们希望你能考虑出国留学，年轻时出去看看也好的，小风你觉得呢？”
易风低头，心跳得剧烈，这种事情，让他怎么谈感想？
“我不想出去。”
“轩轩，这么好的机会……”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用距离分开我和易风么？”蒋宇轩叹口气，觉得非常累：“如果易风跟去呢？你们是不是就要让我转到新的学校去？他跟去一次，你们就要让我转一次学么？我这一生，是不是就要忙着转学了？”
‘啪’的一声，蒋父将杯子重重放到桌子上，蒋宇轩抿了抿唇，易风在桌子下面握住他的手。
“小风，”蒋母看向易风，有些焦急的询问：“你不会一定要跟着轩轩对吧？你还有你自己的人生啊，你们都还这么小，你以后难道不要结婚生子么？你们老了要怎么办？”
“阿姨，真的很抱歉，但是我会跟着小轩的，我……”
“小风，你也要为你的父母想一想，你们这样，让我们做父母的如何承受呢？”
蒋宇轩和易风倏然四目相对，又立刻错开，看来易家爸妈并没说他们知道的实情，这样最好不过了。
“我想我爸妈会尊重我的选择的。”
“蒋宇轩！”蒋父的语气，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过：“这次，是我和你妈妈最后一次来找你，如果你肯答应和他分开，永远不见面，出国去留学，那么我还认你这个儿子，如果你这么执迷不悟下去，就再也不要踏入我蒋家的门，我不认还有你这么个儿子。”
蒋宇轩冻结在椅子上，似乎忘记了呼吸。
“振国……”蒋母焦急的看向蒋父：“不是说过要和孩子们好好说说么，你怎么说这么绝情的话？”
“和他们没有什么好说的，”蒋父的眼神里，全是冰碴子：“我没有这么大逆不道的儿子，他愿意去做谁家的儿子就去做，蒋宇轩，我再问你一次，你要不要出国？”
这不是出国的问题，而是这辈子再也不见易风的问题，手心里流了好多汗，不仅是他的，还有易风的，能感觉到易风手腕的颤抖，似乎能将心脏抖成一片一片的残缺，用一生也无法修补好。
如果放下了，就是一生一世的不回头。
下辈子，他们还能再见么？
琴声再次响起，是波兰女钢琴家的‘少女的祈祷’，蒋宇轩非常喜欢低音的部分，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他还只有十一岁，当时的手指，并没现在这样的修长，可曲谱里却有不少跨八度的地方，为了练下来，他花了不少的时间。
那时，易风总是缠着他玩耍，成天赖在他家里不走，但每次他练这首曲子的时候，易风却都非常的安静，搬个椅子坐在他旁边，静悄悄的看着他弹琴。
父母很相爱，这么多年，无论父亲在哪里，母亲都会陪着去，因为有易风，有照顾他的易父和易母，蒋家父母总是很放心，如果没有了易风，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的？
第一次，由于父亲的逼迫，蒋宇轩发现，弄不好，易风之于他，不仅是目前恋人的关系，他的每一次回忆，每个记忆的片段，都有身边这个纠缠不休的家伙。
‘小轩，手指扯得那么广，会不会伤筋动骨呢？’
‘小轩，你弹了这么久，会不会很累？’
‘小轩，你在阳光里弹琴，好像天使一样啊。’
傻瓜，怎么可能像天使……
“我……不要。”
“轩轩，”蒋母急着打断他：“这是大事情，你要好好想一想，不要这么着急做决定。”
“好，”蒋宇轩点头：“我想过了，我不要去。”
“轩轩……”
“不要再和他说了，”蒋父掐断蒋母的话，起身俯视着他们：“从今天起，我们就断绝父子关系，我没有你这么个儿子，就当你是死在外面了。”
“振国！”蒋母跟着起身，着急的看了眼儿子，蒋宇轩却没有任何的反应，没办法，她只好跟着走出去，追上了丈夫。
“振国，你怎么能那么说，我们只有轩轩这么一个儿子啊。”
“上车，”蒋父摇摇头：“就当没有这个儿子了。”
“不行！我做不到！”蒋母说着，眼圈就红了：“你让我回去再和轩轩好好的说说。”
“你……”蒋父受不了妻子的伤心，叹了口气，上了车，在车里等妻子。
蒋母走回去，没过多一会儿，却又自己走回了车里，低垂着眼睛，蒋父没有问，直接启动了车子。
去机场的路不算近，蒋母闭上了眼睛，想要歇一歇，可是眼前，总是刚才看到的画面，还有听到的声音。
‘易风，他们不要我了。’
‘我要小轩的，最好谁都不要小轩了，那么小轩就是我的专属了。’
‘你是不是又有新的病症了？’
‘恩，‘独占小轩综合征’。’
‘你还真是个傻瓜。’
‘是啊是啊，小轩，你要不要喝点水？你竟然点那么苦的咖啡喝，是不是很难喝？’
‘我乐意。’
‘好好好，那我喂小轩喝水吧，要不要用嘴的？’
‘易风？’
‘小轩你有事？’
‘滚！’
因为是背面，所以看不清自己儿子的表情，但放松下来的脊背和语调，却是一个母亲不会忽略的细节，轩轩是个非常仔细并且用心的孩子，总会因为不能十全十美而自责，她总怕儿子因为这样而走向死胡同，性子变得很古怪，可一直以来，轩轩却总是很开心，如果不是意外的看见，几乎要以为是作为父母的功劳。
这些年，小风总是陪在轩轩的身边，如果他们有一个是女孩儿呢？
蒋母微微的叹口气，孽缘啊孽缘，当年哥哥就是，和一个男人离家私奔了，父亲将哥哥撵出去，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哥哥了，他，还好么？
车窗外的夜色，毫不吝啬的延伸，将懒腰伸到咖啡馆门前，跳跃在十一月的气团里。
易风给蒋宇轩指着那边的梧桐树，和他说：“小轩，梧桐的叶子是不是特别大？”
蒋宇轩知道他的心思，也不拆穿他，顺着易风的手指，看向树上仍是绿着的梧桐叶，落叶归根，叶落归根，父亲说不再要他了，连父子关系断绝的话也说了，沉默的父亲，有坚实挺拔的背影，却总是他遥不可及的距离。
这个学期以后就是新年了，是不是连家都不能回去了？以后呢？
“小轩，圣诞节的时候，我们要不要去‘诺亚方舟’呢？不过……你不喜欢那个地方吧。”
‘诺亚方舟’么？说起来，金凌确实提出过邀请，算不上喜欢或是不喜欢，送来的那些相片里，还有很多是在‘诺亚方舟’拍摄的。
“还有哦，小轩，今年过年来我家吧。”
走过咖啡店转角，蒋宇轩听到后顿住脚：“你家？”
“是啊，每年过年的时候，我都会觉得好可惜，不能和小轩在一起过年，于是每年我的新年愿望呢，就是明年和小轩一起过年呢，一定是我祈祷得太虔诚，所以上天被我感动了。”
“于是让我爸把我撵出家门么？”
“……呃……”
秋风簌簌的舞蹈，将树枝上的叶子卷下来，风带着叶子，吹落到蒋宇轩的头发上，易风轻轻的将叶子拿起来，放到小轩的面前给他看：“还记得我们小时候总捡树枝擂宝么？”
当然记得啊，那个时候，易风总是故意输，可和别人玩，却总能赢得轻松加容易。
“你总是输给我呢。”
“是啊，因为小轩非常厉害啊。”
“易风，你还能再假一点么？”
“哈哈，小轩真是有一双慧眼。”
“易风，我没那么脆弱的。”
“这样啊，”易风伸出手，抚平小轩眉间的皱纹：“那为什么从刚才起，小轩就没有认真笑过呢？”
“笑也要认真么？”
黑夜里，易风抱住瘦弱的身体，柔和的声音，响在蒋宇轩耳边：“笑也要认真的才行，感情也是，要一生一世的认真，小轩，你愿意为了我，认真一生么？”
蒋宇轩叹口气，回抱住易风：“到了这时候，亏你还问得出来，我已经正式获准和你私奔了，连通行证都领好了。”
易风扬起嘴角：“那今年，我们一起回家过年吧。”
大风扫过，更多的叶子落下来，蒋宇轩将下颌搁在易风肩膀上，轻轻的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chapter 4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