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良为赘》鱼江

33、车前

　　33.车前

　　五夫人坐在荣寿苑的大堂里陪孟老夫人喝茶，她不知孟老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之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五夫人，荷香苑住着可还舒服？”孟老夫人放下茶杯，看了看门外刘妈的脸色。

　　“也就是住着而已了，妾身全是仰仗着您的鼻息生活，还要多谢您的恩赐。”

　　孟老夫人笑了笑，并不否认，只道：“五夫人也当真是傻，对杨春那样掏心掏肺的，结果这个奴才不知回报，就这样离开了孟府。”

　　五夫人听了，脸色明显有些难看，似乎并不愿意多说，甚至连敷衍都不愿意敷衍。

　　“既然五夫人不愿意再提杨春，那以后自己闲时也切莫多想，只我们几个好好作伴，过了余生算了。”

　　五夫人应了声，依旧没有什么精神的样子。

　　“许久没到五夫人的荷香苑坐坐了，趁今天得了空闲，和五夫人一起去走走好了。”孟老夫人说完并不等五夫人回答，便率先出了门。

　　五夫人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不对，可是到底是什么不对她又不清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
　　棠于意已经大概猜到这是怎么一回事，此时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被别人发现，只能自己想法子出去。可是门窗都十分结实，他试了几次也没有打开。

　　偏是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并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一群人。棠于意想，他大概又要被捉奸了，上次因为孟华笙在，所以孟老夫人并没有成功。

　　想来这次孟华笙没有及时回来也是孟老夫人安排的，现在五夫人怀有身孕，他出现在五夫人的卧房之中，无论如何都说不清了，这正是孟老夫人要的结果。

　　门锁发出了极轻微的声响，棠于意知道门锁已经去掉了，可是他现在出门一定会迎面碰上来人。

　　脚步声一点一点接近，正是这时，墙壁上的柜子忽然向旁边移开，露出一人多宽的缝隙来。棠于意隐隐看见漆黑的缝隙之中站着一个人，那人看了看他，然后转身向缝隙深处走去。

　　棠于意来不及思考，瞬间走入缝隙中，柜子在他身后无声地回到原位。

　　孟老夫人的手都因为兴奋而颤抖了起来，可是推开门的一瞬间，她并没有看到棠于意，屋子里空空如也，别说棠于意，连棠于意的头发丝都没有。

　　她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

　　可是五夫人在这里，她总不能打草惊蛇，于是硬是忍了下来。

　　*
　　棠于意在黑暗的密道里走，他能听见前面那人的脚步声，可是却无论如何也看不见他。

　　他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可是他加快脚步，前面那人也加快脚步，转过一个弯，棠于意的面前出现了三条路，他不知道那个人走了哪条，只得随便选了一条走。

　　大概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有光隐隐从远处透过来，他加快了脚步，这里正是密道的出口，等他走出来看时，出口却是在一座假山里面。

　　周围是茂密的花草，这里离丹霞苑并不远，可是这附近并没有看到什么人。

　　棠于意只得快些回丹霞苑，免得再出变故。他刚到院中，却见照顾孟华阳的如琳慌慌忙忙地跑出来。

　　“姑爷见到少爷没有？刚才少爷说热，要在院子里玩，可是奴婢进屋拿水的功夫，少爷就不见了。”

　　“把院子里的人都叫来一起找。”棠于意说完便率先转身往外走，他并不知道孟华阳会到跑到哪里去，只得沿路一点一点搜寻。

　　他走了一会儿，便在墙角看到了孟华阳，他正面对墙蹲着，屁股一扭一扭的，也不知在干什么。

　　棠于意悄悄走过去，便听孟华阳自言自语道：“小花，你以后不可以这样了哦，你自己跑出来，小阳很担心的。”

　　“是为了追小猫才跑出来？”

　　孟华阳吓了一跳，仰头看他，然后笑得十分开心：“姐夫！姐夫你看小花是不是很可爱？”

　　“嗯，很可爱，我们一起回丹霞苑吧，不然大家好担心了。”棠于意说完，便领着孟华阳往丹霞苑走。

　　今晚暗道里的那个人是谁呢？他可是曾经见过那人？是敌是友？

　　这些问题棠于意毫无头绪，他转头看抱着小猫傻笑的孟华阳，脑中有东西一闪而逝。

　　会是他么？

　　*
　　棠于意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屋里的灯忽然亮了，转头他便看到了孟华笙。

　　她似乎赶了很长的路，有些疲惫的样子。

　　“不是说今晚不回来了么？”棠于意披衣起身，倒了杯水递给她。

　　孟华笙仔细打量了他一下，才道：“马车不知怎么坏在了路上，还好遇上了一辆路过的车，所以便回来了。”

　　棠于意脸色有些古怪，眯着眼睛看孟华笙，直到看得孟华笙别过了眼，才道：“你担心我？”

　　孟华笙脸色有些红，表情却像是硬装出冷硬来：“我担心你再被别人看了。”

　　这下轮到棠于意不知如何应对了，自然无暇顾及调戏孟华笙。

　　*
　　庄玉贤近日为了和孟华笙商讨生意上的事，时常出入孟府。只是这日孟华笙喝了药，身子不舒坦，便让棠于意去见庄玉贤。

　　两人本是认识了许多年，又有缇萦在外守着，两人说话自然便没有什么顾忌。

　　“听说昨晚很惊险，我是该祝贺你大难不死么？”

　　“我以前还不知道你这样喜欢说风凉话。”

　　“反正到时受难的又不是我，我自然轻松得很。”庄玉贤喝了口茶，翘着二郎腿：“快来给你庄爷说说是如何脱身的，让庄爷也帮你想想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暗道里的人是谁，只看到了他的背影，看得却又不是很清楚。”

　　“你怀疑是谁？”

　　棠于意看着庄玉贤：“一个不可能的人。我想他既然在那样危机的时刻出手相救，想来应该没有恶意，只是依旧要提防。只是你要加快速度了，越快越好。”

　　“上一次你还在踌躇，怎么今天却让我快些？”

　　“孟华笙每日都在喝药，那药会毁了她的身体。”

　　庄玉贤脸色有些凝重：“说来说去你还是因为孟华笙。”

　　窗子开着，孟华阳正在院子里玩耍，棠于意不知不觉看得有些出神。庄玉贤见他不回答自己，便也转头去看。

　　“你怀疑是他？”

　　“我不确定。”

　　“要不要我帮你试一试？”

　　庄玉贤见棠于意没有说话，便唤道：“华阳过来一下，庄哥哥有好东西给你。”

　　孟华阳闻声望过来，那张成年人的脸上的表情却是天真无邪的，是一个稚童的表情：“庄哥哥要给小阳好好吃的东西吗！”

　　孟华阳高高兴兴地跑到了窗前，天真清澈的眼睛望着庄玉贤。

　　庄玉贤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瓶子，倒出了一颗红色的药丸，递到孟华阳面前：“这颗丸子叫小红，是有毒的哦，你知道什么是有毒吗？这是庄哥哥最最宝贵，最最好吃的东西了，庄哥哥现在要把这个给小阳吃哦！”

　　他手中的这颗药丸是剧毒无比的，放在孟华阳的眼前，他要如何应对呢？

　　“庄哥哥，那你有大红吗？”孟华阳天真地看着庄玉贤，没有一点慌乱的样子。

　　“大红被哥哥放在家里了，下次来时给小阳带来吧。”

　　“哦，那庄哥哥下次千万不要忘记了哦！”孟华阳说完，便伸手去拿那颗药丸，只是在他接触到药丸的前一刻，药丸被棠于意拿走了。

　　孟华阳可怜兮兮地看着棠于意，嘟着嘴：“姐夫怎么抢小阳的小红，小阳要吃啦！给我啦！”

　　棠于意十分友善地看着孟华阳，然后猛地把那药丸塞进了嘴里，他假装嚼了嚼，装出十分美味的样子：“真好吃。”

　　孟华阳一看小红要不回来了，立刻满脸的眼泪：“哇！姐夫欺负小阳！姐夫坏！”

　　庄玉贤撇了撇嘴，似乎这辈子都不想再理棠于意了。

　　*
　　“孩儿，娘对不起你，娘也想留下你，可是却不能。那贱人一定发觉了，”五夫人端起桌上的药，眼中满是泪水：“如果有下辈子，娘一定好好当你的娘亲，陪着你快快乐乐地长大。”

　　她的双手都是颤抖的，碗颤颤巍巍地靠近了她的嘴，正待要喝下时，门却忽然被推开，手中的碗也被夺去。

　　“五夫人这是怀了谁的野种？跟老奴去祠堂吧，六叔公和老夫人都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