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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突然之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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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看着停在电线上的麻雀们,它们唧唧喳喳好象趾高气扬地炫耀着,雨停了,我站在电线杆上,等风把我吹干。
车厢中的我被一阵饥饿感弄醒,于是去餐车找点东西吃,顺便看了看表,晚上七点一刻,车厢里亮着日光灯,我在玻璃窗上看见了自己的模样,我尝试做了一个微笑,但马上又僵住了,在这里进餐的人,他们的脸上有些旅途的疲惫,也许还有不少人像我这样,一直都在怀念那些让我们懂事的过去。人的心情到了安静的夜里,便开始潜伏到最低点,伤感亦或平静,不用带很多表情。的确,我已经笑不起来了。于是我想起了唐安达的脸,他总是把脸带些力的贴在玻璃窗上,显得很拥挤,但却很搞笑,我总是怀疑他的眼睛也是因为这样才落下的毛病……吃了些东西,我还是努力地对着窗户做了一个微笑,全当窗上映出的那是安达的脸。回到车厢,听着天气预报,又昏昏睡去……为什么天气可以预料,而人永远都无法预知明天会怎样?
(三)忽然之间
上大四那年,姐姐已经二十三岁了,房爵二十四岁。那一年,房爵考上了研究生,他真正地开始为自己的人生奋斗起来。
房爵趁着“五一”回了一趟四川,我坚持送他去车站,他犹豫了一下终于点点头,目送他高大的身影混入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望着渐行渐远的火车,我的眼泪又涌了出来,这明明是去几天就回来的啊,为什么我的感觉就像诀别呢?
他正准备上车的时候,突然犹豫了一下,转过身抱抱我,然后从包里面拿出一枚戒指,他说,虽然很普通,同时我也在考虑回来再送你,可是我知道你想要一个寄托,就让它陪你这几天吧。
我想起了上高中时候,姐姐跟我说她刚注意到房爵的时候,首先爱上了他的背影。望着火车渐行渐远,发现自己好象在很多年以前也爱上了这个孤独的背影,似乎是为了等待……只是我不知道这种等待,一天即是一年,明明知道归期,却似乎永远也等不到……
空闲的时候,把唐安达叫出来聊天,他的变化突然有些夸张,即便是经常在一起也很少这样对他进行观察,看着他一身结实的肌肉,我还是打趣道,安达,快老实交代,是不是趁我们不在,偷着努力发育去了?
他傻傻地笑,就是不小心多吃了些瓜子,全当是施肥了。
我们都笑了,不做作,只是为了笑。
安达其实是一个很不错的男生,有着北方人的忠厚老实,又有些南方人的心思慎密,我说过他疼老婆的,绝对专一,要不然大学四年如此镇定,还当着我的面存了一笔可观的奖学金,尤其他总是大言不惭,像做广告一样地教育我,别小看这些奖学金啊,以后盖房,讨媳妇就全靠它了——
他的话就是那种口气的,另外再加上丰富的表情,真是亏了那副帅皮囊。
骆祁,我对你的忠心表现在,被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啊。
我若呼你不来,那你就是忤逆罪;挥你不去,就是欺君大罪。
为什么?
那就要问你的心了,明明是想快点离开,但还是要勉强自己留下来讨好朕,这可是欺君的行为啊。
安达故意瞥瞥嘴,谁叫伴君如伴虎呢?
望着他轻松的表情,我也渐渐松懈下来,不再为房爵的事情而烦恼,因为此时的自己突然意识到,友情就是一个牵在手中的风筝,即使遇到了爱情,它也只会飞很高飞很远,但线还是被自己紧握着,于是可以稍稍收线去抚摩风筝,问候它一切可好。
我们聊了很多,甚至聊到了姐姐,我说倘若姐姐是和安达在一起,一定会比较快乐 ,而我总是希望姐姐能忘了房爵,那时她一定会更快乐……
我把玩着房爵送的这枚戒指,镶在中间的七颗水钻在太阳下闪着漂亮的光,就像一条延长的线,一头在这里,另一头指向房爵所在的地方,而我在这个地方等待他的回来……
五月八日清晨,房爵终于回来了,眼里尽是疲倦。
他心事重重,却不愿意向我开口,那晚我和安达在教室的窗口看见房爵和姐姐在楼下走过,他们都低着头,步伐显得很吃力,路灯的光没有照在他们的脸上,可是我想姐姐的心一定又开始抽痛了,因为我的心是那么的难过,唐安达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又看了看我,慢慢地走向窗户将窗帘拉上……
原来很多事情知道了,不如不知道;很多画面看见了,不如从未看见过;去了的那些地方,还不如从来没有涉足。
五月九日,蒲公英欲长出它的翅膀,开始不久地将来做远行。也就是那一天,我所反感的齐轲终于离开了姐姐,只是我不知道原因是他受不了姐姐——
那一天,苍灰的夜,平日有如黄金般璀璨的满城灯火于今天悄悄暗淡下去,风像水一样漫过全身。在晚自习后,昏暗的路灯下,我看见了姐姐和齐轲,也许他们已经在那里许久了,我听见了姐姐的啜泣声,齐轲,不要这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骆霖,七年,七年是一个什么概念?这七年为了换你的每一频每一笑,我任劳任怨,我不介意你在心里还想着谁,但是你不能瞒我这么久……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
你只是想你还漂亮还年轻,要什么没有?可是你不能把你的青春来赌我的未来!
齐轲,我——
不用再装可怜了,我怜悯你,那谁来怜悯我?
姐姐突然抱住齐轲的右手,眼泪愈加不争气地流出来,与房爵无关,请你听我解释——
事实已经如此,不要再彼此浪费时间了。齐轲大方地甩开手,扔下瘫软在地上的姐姐,骆霖,我很累了,我们的感情就到这吧!我成全你们……
他转身离开,我睁睁地看着那个画面,就像重演着很久以前看过的电影,在雨中,男主角毅然离去,瞥下女主角,任其淋着大雨,任其泪流满面。
我一边体味着女主角的辛酸,一边又替姐姐庆幸,虽然很矛盾,虽然她终于不再沉迷于这份不属于她的爱情,但是我知道,姐姐的心一定很疼,很疼。此时此刻,我望着受伤的天使,也许我能做的就是陪着她一起流泪。
突然,我的心绞痛起来,不知道房爵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在幽幽的灯光下,他的身影是那样修长,我看着他缓缓地蹲下去,又缓缓地将姐姐拥在怀里,抚摸她的头,那动作轻柔,像在安抚熟睡的恋人,生怕惊扰她美丽的梦……不知不觉,我心沉底,眼泪也湿了脸,我不知道那部电影中,男主角离开后换来的是另一个人走入女主角生命的结局,而女主角的妹妹却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伤心欲绝。我闭上了眼,为每一个人心痛,姐姐深爱着房爵,一直都是那么的爱,而若房爵也爱姐姐,那我算什么?离开的齐轲算什么?一个美丽的陷阱?两个感情的傀儡?
是怎样的一种冲动让我就这样跑出校园,拿着在便利店买的酒,孤独地坐在江边,满江渔火,回忆着日记本里一页一页洁净的字,失眠的夜里无限缱绻的歌,还有那些不明白为什么会掉下来的泪珠……我躺在长满蒲公英的堤岸上,听见风在耳边呼啸,只是五月倏然变得寒冷。
我把玩着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慢慢地取下来,就这么看着它,曾经以为握在手里的属于自己的幸福,原来就是在转瞬间成为了别人爱情的附属品。其实,我知道,姐姐戴上它一定会好看许多倍,也一定更好看,或许它就是为姐姐而存在的吧。
渐渐地,我在堤岸上沉沉睡去,无数个梦魇像生根了一样重重叠叠地压在我身上,无论怎么用力也推不开,更逃不掉。我梦见了笑妍如花的姐姐穿着洁白的婚纱轻盈地走向红毯的另一端,走向一脸幸福的房爵,而自己呢,自己又去了哪里?似乎这个梦中原本就不该出现我的位置,我不过是在梦的外面游离,而幸福的人总在梦的水中央,恣意地游荡……我开始哭泣,看见了姐姐在外婆家刚来月事的情景,只是她的脸上没有泪痕,她微笑地看着我,什么都没有说。我梦见了爸爸妈妈用揶揄的眼神打量我,又将我拒之门外,恶狠狠地说,滚出去,你这个野孩子!我还梦见房爵,他就站在我身边,手指轻柔地拨开遮在我额前的发丝,骆祁,你醒醒,你醒醒啊——
你醒醒,快醒醒吧!
它像是魔幻的咒语,将身上的那些梦魇,一个一个地拽起,带出我的梦,亦带来了我的痛。我为自己的迷失而落泪,为即将失去的幸福而落泪,我不想睁开眼,不想让房爵或是姐姐他们任何一个人走入我的视线,我不要那么残忍的告别,不要再做他们感情的傀儡。我始终在想,蒲公英开始飞翔了吗?那么请带我走吧。
院子里的蒲公英飞走了吗?我只要睁开眼看看就好,看完就继续沉睡。
我看见了,看见了房爵的脸,那画面就像电流一样袭遍我全身,心不自觉又疼了起来,我想合眼,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我知道,面对着这样一个深爱过的人,不忍心看他有着比我还难过的表情,他的嘴唇干涩,眉头像是皱了很久的样子,眼睛里面尽是血丝,头发蓬松,若是以前,我一定会笑他邋里邋遢,不修边幅,形容枯悴,忧心如醉……可现在,我不知道是去勉强的嘲笑他,还是苦涩的讽刺自己。我伸出手去,慢慢地抚摸房爵的脸,突然一滴眼泪溅湿了我的手背,房爵——
骆祁,对不起,是我的错,不该让你一个人,我——
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让你们担心了。
骆祁,你感觉怎么样了?
今天是几月几号?
五月十一号。
五月十一号?那么五月十号呢?昨天,昨天我在哪里?
你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了,出了什么事了?为什么突然去江边?
去那是因为……
我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让他们看到了我不理智的一面。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到底是谁让我这么难过?而消失的一切,又都消失去了哪里?
我怎么了?
你前天晚上一个人江边,喝了很多酒……我刚回家,就听见骆霖打电话过来说你还没有回来,于是我们就去找你……你一个人出去,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我,我想一个人出去透透气,想找到成长的感觉。房爵知道我那晚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只是他却不知道,我把那他送我的戒指扔进了江水之中。
骆祁,答应我别再到处乱跑了!你这样做,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我看着房爵,心里一阵辛酸,我已经不知道他担心的目的,为了弥补,还是为了爱情?我宁愿没有看见路灯下的那一幕,宁愿没有看见姐姐被房爵拥在怀里。我多么想告诉他我看到的一切,然后再看他内疚的表情,可是那样做有什么意义呢?揭穿他们,成全他们,还是永远的恨他们?
房门开了,姐姐端着药轻轻走到我的床前,用手感觉了一下我不再发烫的额头,骆祁,好些了吗?
我就这么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的表情就像那天晚上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姐姐依旧微笑,他的微笑让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将要失去自己。她看见房爵,表情虽然自然但关心还是明显地表现了出来,房爵,你都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先回去休息一会吧!骆祁有我照顾呢。
我想再坐会——
不用了,你们都出去吧。我想再睡会,头有点晕。下这道逐客令是因为我知道再看他们一眼,就没办法隐藏自己的难过和对房爵的坚持了,我也的确需要时间来整理自己的思绪和心情。
那……好吧!骆祁,把这些药吃了吧!姐姐将药瓶放到桌子上,眼神示意房爵该出去了。
房爵点点头,又看着我,骆祁,那我走了,你先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我没有回答,吞下了姐姐送上来的药,玻璃水杯里融入了两滴咸咸的泪珠,伴随着水一齐喝下。然后就这样望着他们并肩离去,心里有种决堤般的崩溃感,已经不明白什么是痛,什么是伤感。我明白自己还是会那样的爱着房爵,还是那样的不想失去他,可是我也清楚有些事情有时得说,而有时候又得不说,也许我该做的就是在以后漫长的日子里,以一种温柔的心情为他们守口如瓶。
第二天,唐安达拎着大大小小的水果来到我的卧室,大言不惭地说了第一句话,您老这不是挺硬朗的吗?害我以为你多严重呢!那这些水果……唉,就当是无偿献给灾区人民了。
安达,你嫌你右眼不够大是吧?我挥起拳头,做出势必在发的模样,我还是不愿意让安达发现我的勉强,告诉他这些也改变不了我现在的状况。
骆祁儿,我们去看电影吧?安达的表情好不奇怪,不知情的人只怕还以为他想追求我。
怎么想起来看电影?
想让你这个农猴子见识一下,好把思想净化净化。
我笑却不语。我们都知道,沉默就是认可。
那晚,我没有告诉房爵我的去向,就和唐安达走去了电影院。他像个孩子一样买了很多吃的,装进一个普通的塑料袋里。我就这样远远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却幻想着倘若是房爵来陪我看电影,他会不会买很多零食。
正规的电影院我们学校的不一样,人们很有秩序,我们坐下时安达特别的兴奋,边打开手中的塑料袋边向我介绍里面的食品名。当我听到他拿出的零食除了两瓶矿泉水以外全是瓜子时,顿时傻眼了,我说,唐安达,你才是地地道道的农猴子,瓜子什么时候没吃过,一吃还要吃那么多!
瓜子不就是在看电影的时候吃的吗?
你是来看电影,还是来搞气氛的啊?
他倒是一脸无辜,可是我买的是不同牌子的瓜子啊。
哎呀,我不管你了,不让你吃还生怕委屈你。
影院的灯渐渐暗下来,望着大荧幕,再看看安达悠闲的模样,我告诉自己,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暂时放下的,于是就静下心看这场早被我忘记名字的电影。
每次在学校电影院里,听到人们嗑瓜子的声音就会让我不自觉的想起离外婆家很远的那块蝗虫地——而终于在这里,在这个电影院里我找到了看电影的感觉,只是安达他已经很投入地进入嗑瓜子的境界了,没有外界的干扰,似乎整个演播厅都可以听到他这特别的配音,我正准备提醒他时,一个中年人走过来先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一下安达,您是第一次来这看电影吧?
安达的表情又丰富起来,甚至有些尴尬,怎么说?
我们每一次都会在院门口的宣传窗里通知看电影的一些事项,第一次来的观众可能会不了解。
那……那今天是什么通知?
不好意思,是我们的疏忽,是这样的,明天上级要检查我们这公共场所的卫生情况,所以今晚看电影时不能吃瓜子之类的有壳食品——
安达哑然,收拾好那些颇令他自豪的各种品牌的瓜子,又转过头看向我,骆祁儿,你就忍着点,这水咱不喝了。
为什么?我想他受挫的程度还没那么深吧。
它是有壳食品啊——
我差点跟不上气,什么——
就这样,他老实了,我也跟着老实了,毕竟水在他手里,掌握我“生死大权”的安达啊。
忘记是谁说过我是一个感性的人,与乐同欢,与悲同泣,就算是看一部打着“本故事纯属虚构”旗号的电影,心情也会随着情节跌宕起伏。其实我们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或者想起什么,痛苦什么和电影本身没有太多的联系,我们不过是借助电影的名义任自己伤心和落泪。看着这部不知道名字的电影,女主角最终还是乘飞机离开了那片让自己痛苦不堪的地方,离开了那个带给她无数希望和失望的男人。这个镜头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看过的《卡萨布兰卡》,如果飞机离开地面的时候,你不在他的身边,你一定会后悔的。而现在是他不在她的身边,那么他会不会后悔呢?
也许爱情的感觉,有时真的不过是当时的月亮吧。或许爱情的感觉,也不过就是会持续两三年吧。
安达,你有喜欢的女孩吗?
有啊。
如果你们现在在一起,但又突然知道她和别人也在恋爱时,你会怎么做呢?
还能怎么做?只要她幸福就好嘛。
你倒是挺慷慨的,也不想想谁是第三者。
骆祁儿,爱情哪能像你那样定义啊?安达忽然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再什么也没有说。
那爱情应该是怎样的?
他望着我,又吞吐起来,而我却百感交集,只想听到他给我一个理想的答案,我想知道面对姐姐和房爵的时候该怎么做,需要怎么做。
我以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一句话,当一段感情结束的时候,如果双方都不再爱,那是一种解脱;而如果一方已经不爱,但另一方却坚持不肯放手的时候,就是一个悲剧。
安达——我不知道他还会记得这样一句有哲理的话,不由得感叹和佩服。
骆祁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问我,也许爱情真的让你有些迷失方向吧。不过你一定要相信爱情,相信你们的内心只要有爱,就能穿越一切不可能的距离。
原来你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啊?
高人谈不上,但是很庆幸你终于不会像一个农猴子一样问一些很俗套的问题了!
我沉默不语,对安达心存感激……
回到家里,我看见了房爵坐在客厅,爸妈和姐姐都在,他们把目光一起看向我,骆祁,你去了哪里?
看电影,没事啦,我先上去了。
待我欲离开时,一个箭步走到我跟前,拉起我的手就往外面走,我没有反抗,只听见爸妈在身后喊着,房爵,骆祁的病还没好,别让她吹风——
就这样,彼此什么话也没有说,就到了江边,他用手将我面对他,骆祁,你到底是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看场电影,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有事情瞒我?
没有,你多心了。
骆祁,你平时不是这样的,你有心事都会对我讲,可你现在……是要把自己封闭起来吗?
我转过身不去看他,心里不断提醒自己,我还相信爱情,可是我用什么去相信爱情?
我累了,想回家。我不想揭开那个没有愈合的伤疤,我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冷静。
你累了?你以为我不累吗?为了你,我一天一夜几乎没合眼,刚睡下三个小时不到,又听到你失踪的消息,满大街的找你,我都要疯了,你知道吗?
反正我回来了,不是吗?
骆祁,别那么折磨自己,有什么事情大家可以帮你解决——
解决?怎么解决?算了,我要回家了。
骆祁——房爵把我拥在怀里,那怀里的温度一点一点吞噬我的平静的心,我日思夜想的这个怀抱,我如此眷恋的怀抱,就在那一刻,没有了我的位置,我看见姐姐在那里,在那里哭泣,不,她在那里笑。想到这,我推开房爵,突然觉得自己推开了幸福一样,周围顿时又寒冷起来,我对他说,你走吧。
为什么?为什么推开我?
房爵走上前摇晃着我的肩膀,像在唤醒什么,可我一直压抑着,我内心是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的,我只是希望幸福别那么快的弃我而去……可是他这么用力的摇,仿佛要捏碎我的肩膀,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房爵,别摇了,为什么你不放我一条生路呢?
他突然松开手,好象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他看着我,目光犀利,告诉我,你刚才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推开我的怀抱?为什么——
最后一声像是咆哮,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他这个模样,渐渐恐惧起来,但是心里却有种莫名的冲动想要发泄出来,胸口是一阵沉闷,最终我还是抑制不住那痛苦的源泉,我告诉他,因为我觉得恶心——
恶心?
想想五月九号的晚上吧!路灯下面,你做了什么?
他停在那里回忆,表情麻木。而我却流着泪悄悄离开,我不知道自己面对他还能说什么,我的痛,就像是月球表面的沙粒,厚厚的覆盖在心上,时刻的摩擦它,痛得让我失去知觉,痛到忘了这一切。
我再次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卧室,倒在床上,显得体力不支。姐姐推门进来,骆祁,你们怎么了?
我觉得姐姐总是在我不愿意见到的情况下出现,突然觉得好反感,我甚至有再冲出去的想法,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只能看着她在我身边缓缓坐下,微笑着,做出关切的表情,我又开始觉得恶心起来,只想闭上眼睛什么都不听不见,看不见。
骆祁,你是不是最近不舒服?我们看你好象有心事啊。
骆霖,这个周末叫齐轲和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他……他很忙?
忙什么?我看姐姐在犹豫,就知道她正在绞尽脑汁的想一个借口,我好奇她为什么不说实话,反而要找个理由隐瞒我,或者说这个周末她有“约”。我又突然的提醒她,是不是在忙分手?
姐姐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下的警惕起来,想反驳,你……都在说些什么呢?
说出来又何妨?难道连我你也不愿意相信了吗?你总是这样那样,把我摆在一个怎么的位置?你考虑我的感受了吗?许多许多的事情,你到底要对我隐瞒到什么时候?
骆祁,你都听说了些什么?我什么……什么也没对你隐瞒啊……姐姐的表情有些慌张,目光躲躲闪闪,让我在心里忍不住的想象那不过是理亏的表现,但是我心底仍然不愿意揭穿这个秘密,我等着让他们一个一个带着深深的自责,用他们的行动来对我忏悔,我必须要沉住气,于是我轻轻地笑,好了,逗你玩的,我先去洗澡了——
当我还在怀念那一本本读过的童话小说,为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而感到开心的时候,那时真的就以为这是爱情了,童话里的爱情是一抹永远高挂的七彩虹,不会褪色,不会变形,就如同那一页一页美丽的插图;现实中的爱情不过是一件华丽的奢侈品,又像是握在手中抓不住的细沙,随时间而流失,更残忍的是,现实之中,日子仍像苔藓一样的蔓延,所以故事仍旧继续,快乐着快乐,悲伤着悲伤……
周末的时候我们最终还是没有出去玩,那天房爵不知道去了哪里,姐姐也不在家,我在路上巧遇到齐轲,他面色红润,似乎比以前更有精神了,他笑着和我打招呼,骆祁,怎么一个人?
去书店买书,你呢?
我也是去买书,不过怕你笑话,我买的是食谱。
我本来打算叫你和我们一起去玩的呢——我故意提醒齐轲,我想听他告诉我为什么他会和姐姐分手,同时我更想弄清楚房爵在他们之间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骆霖没有对你说吗?他也开始犹豫,欲言又止的样子,好象在嘀咕,也是,这种事情怎么能对你讲呢!
她对我说什么?
我和她分手的事啊——
为什么而分手?
因为——她有喜欢的人吧。
是房爵吗?
原来你知道啊,那我就不隐瞒了。只是我希望你能正视你和房爵的爱情,毕竟这是不能混为一谈的,骆霖已经……和他……
到底怎样?我拼命的问,已经不知道在问什么了,也许我想要一个交代,但又害怕这种交代是姐姐和房爵有着让我更难堪的关系,齐轲扔给我的最后一句话,让我彻底的了解原来自己还是做了傀儡,我美丽的姐姐最终代替了我的位置,而我深爱的房爵仿佛早已用他的行动来向我说明……骆祁,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
我摇摇荡荡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血红的夕阳渗透了天际,灰黄的尘土不知疲倦地伸向远方,我不知道自己该走向哪里,那些曾经发生的一幕幕总盘旋在心里,成为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也许失去也是一种笃定,真如别人所说,真正的爱情,绝对是天使的化身,一段孽缘,不过是魔鬼的玩笑……走出我的世界,不用去看任何人的背影,告诉自己他们还没有离去,即使我失去了我的爱情,可还是要面对自己的人生……我不知道很久以前妈妈给我灌输这种教育是为什么,他们都在为我找一个方向,无论你失去了什么,要相信总有一天失去的又都重新回到你的身边。
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理由去相信这些话,于多年后去看,也许生命真的不过是一个流动的过程,我们边走边看,欣赏路边的风景,感受自己和别人的心情,流着彼此的眼泪……也许会在某一个驿站驻足回首,看着身后那走过的痕迹,也许都该有着属于它的每一段悲欢离合,所以才会那样的伤感,可在下一刻,我们会马上收拾起自己的行囊,走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