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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三章 最终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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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清晨的风凉凉地,吹在脸上有些沁骨的冷。
宋恩慈独自在墓园中轻轻地走着,她的脚步轻得仿佛怕惊醒了沉睡的灵魂般。
墓园里静无一人,只余树叶哗哗做响。
宋恩慈停下来,蹲下身,手籁籁的抖,伸手摸索着墓碑,泪如雨下。
在这偏僻的墓地,无人会再看见她了吧,宋恩慈靠着他们的墓碑,不知哭了多久。
这个世界,她所有的不过是他,他所有的不过是她,但却不能在一起,不能在一起。
天地虽大,仿已没了她容身之地,不能留在他身边,她并不知再该何去何从。
她想留在这里,这是她的故乡,她的朋友还有刻骨铭心的人都在这里,然而现在她还是决定要再次离去了。
只要她留在这里,她就没有办法不想去得到宋品禛,她害怕终有一天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真地闯下不可弥补的祸事,那样一来不可避免地将会破坏他现在平静的生活。
宋恩慈跪倒在石碑,痛至麻木,天色渐暗,不,自己不能再这样悲伤,她不能叫他知道了她的秘密。
宋恩慈是到了法国才发觉有了孩子。
有次经过超市,她莫名买了包男士一次剃须刀片,在那个未成型的生命流逝后的几年里,每每痛得无法自抑时,她就会忍不住取出刀片一下一下地割伤自己,眼睁睁地看着暗红色的液体慢慢在两边溢出。
她从没有想过要自杀,只是不能克制自己,每一下都并不深,只要能让她感觉到痛,只要能让心底的伤痛找到出口便可。
她以为回来前已磨去了手腕的疤痕,原来它们只是沉淀在了心底,结疤成茧。
一路桃花、樱树开的热闹,红的,白的,粉的,看在她眼里全是清冷。
宋恩慈回去,走进自己的房间,便见他伫立在窗口。
听见声响,宋品禛回过了身。
两人四目相对,同样的饥渴同样的思念,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像是一切已尘埃落定无奈楼台相会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各自心中百转千回的念头清清楚楚地写在彼此眼中,只是无法再说。
与她,爱而不得的苦,刻意遗忘?选择放弃?不,任一种方式都不可能摆脱。
静寂的夜中,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强烈得犹如万马奔腾般汹涌,却不能再流露丝毫,宋恩慈低下了头。
她愿意放弃所有,只要和他携手到老;愿意背井离乡,只要和他携手到老;愿意改名换姓,只要和他携手到老。
可他不要,又能如何?
那么放手吧,只是为了再不想他如此苦痛。
“哥,我想回到法国去,今天我去了爸爸妈妈的墓地,和他们告别了。”她说。“你放心,这一次,我是真的想明白了。哥,我从小就走路快,说话快,适应环境快,忘记得也快——”
宋品禛听得心如刀割。
宋恩慈在心底对着他狂喊:我将把你忘掉!我已经在忘掉你了!我一定要忘掉你!品禛,品禛,你看,你看我呀!看看我呀!看看我呀!
宋品禛仿听见般,抬起了头。
宋恩慈猛地搂住了他,死命地吻了上去。
宋品禛望见她双目赤红,眼里全是难言的孤苦,绝望,不,是决绝的眼神,非亲历其中,不能明白。
瞬间,所有的挣扎都化为乌有,他亦深吻下去。
它是吻不是吻。
所有的,未言的,难言的,无需再言的话语溶胶在了一处,他们浑然忘却了彼此的伤痛、禁忌,只剩这最后的一次缠绵。
从前的、现在的、未来的,一生的情意都赋予了这一吻,他们凭此魂魄相换,从此哪怕天各一方,永不相见,彼此也已始终停伫在了彼此的心上。
也许活在彼此心上更好,世界便再看不见了。
宋恩慈死死地再抱了他一抱,猛地放开他温暖的怀抱,她的神情凄凉至极又透着些许轻松,然后,毫不停留毫不犹豫的大步转身离去。
宋品禛呆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双眼直直。
飞机起飞后,宋恩慈拉起一线弦窗,从云层往下望,一片无尽的黑,外面一定很寒冷吧,弦窗外飞机的夜行灯忽明忽暗地闪烁。
悲哀无处不在,即使在三万英尺的高空。
小时,她最喜欢看美人鱼的故事,每看一回哭泣一回,却依然欢喜。
即使每一步都痛得犹如走在刀尖,美人鱼依旧选择将尾巴变成能与他并肩行走的双腿。即使将成哑巴面对心爱的他永无倾诉的可能,美人鱼仍然答应了巫婆的条件只为了能在他身边如刀割般的并肩行走。
直至最后美人鱼还有机会重生,只要她愿意选择将尖刀刺入已爱上她人的王子胸膛。
不,当然不,美人鱼选择化为泡沫,等待着冰冷的海洋将她最终湮没,一如她从未曾出现,只要阳光照耀下的他能够幸福。
五年后。
2006年9月,浦东机场。
飞机徐徐降落。
一白衣女郎走出,极短极短的鬈发紧贴住头皮,令她俏丽得如同只自由的美丽蝴蝶。
她环顾四周,微微笑了起来,是个艳阳天,一辆的士缓缓驶过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