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径依赖》左摇右摆/船至桥头

1、第 1 章

　　文案：两对COUPLE，都拥有无论是外人眼中还是自己内心都笃定的感情，但内心时常涌起的自我否定又让他们希望得到更多，于是一场闹剧。
　　先说明，此文无关写手三观，仍然现实向，请理智的诸位看客不要太过轻易判别其中任何一个角色的善恶。

　　前言：
　　路径依赖(Path－Dependence)，它的特定含义是指人类社会中的技术演进或制度变迁均有类似于物理学中的惯性，即一旦进入某一路径（无论是“好”还是“坏”）就可能对这种路径产生依赖。一旦人们做了某种选择，就好比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惯性的力量会使这一选择不断自我强化，并让你轻易走不出去。人们过去作出的选择决定了现在和未来的选择。
　　这个文其实很早就想写，但是那时候很多思路还不成熟所以搁置。不过由于‘路径依赖’的惯性使然还是决定把它写出来，算是理论联系实际的一种体现吧。
　　其中会涉及个人非常推崇的丹尼尔卡尼曼的‘前景理论’，有兴趣的可以自己去看看其主要特征：一是大多数人在面临获得时是风险规避的；二是大多数人在面临损失时是风险偏爱的；三是人们对损失比对获得更敏感——适用于每个人！

　　第一章：
　　‘耶稣就直起腰来，对他们说，你们中间谁是没有罪的、谁就可以先拿石头打她…’
　　——约翰福音8-7

　　袁芃把箱子轻轻放在田沛然指定的地方，站起来环视一下四周，
　　“没想到这儿这么空，还以为房子下来了你们得买多少东西呢…”
　　田沛然在后面把自己手上的箱子也放下，气喘吁吁，
　　“买那么多家具干嘛？我觉得这样就行了…”的确，这套新房子里的家具远没有填满墙壁，但在田沛然的眼中，这些都是身外物，够用就好。
　　袁芃撇撇嘴，
　　“也是，你们家马修都是职业装，你来来回回就那几件衣服是用不了多大柜子。家具少点儿也好，显得屋子大！唉，看你们都有自己的窝了我也想买房了。要说马修对你真好，这地方每平米多少钱啊，就为了你上班近，虽然是期房等了几年也值了！对了，还写到你名下是吧？！”田沛然的那个外籍华人丈夫——在X国公证结婚了的——袁芃也见过。
　　田沛然笑笑，去厨房给他拿了瓶水递过来，目光扫过添置不久的各式家具，眼神微微黯然，
　　“是，他毕竟是外籍，买房有限制很麻烦…”
　　又聊了会儿，主要是袁芃在不停的打听各种信息，实际使用率啊、物业费啊什么的，最后，才想起来追问一句，
　　“诶，你们这块儿地是危改回迁项目吧？会不会邻居都是原住户你们俩出来进去的让别人看着？”
　　田沛然一直回答得心不在焉，听了这话愣了一下，扭头看看他，镜片后面的眼神散发着一贯的茫然，好一会儿才轻轻的，
　　“不会，回迁的都住那边几栋，这边两栋都是商品房。”
　　袁芃几口喝完瓶子里的水，
　　“哦那还成，就怕一堆大爷大妈天天跟楼门口晒太阳一家一家捋着八卦。”
　　“这边应该不会…我最近一直住在这边收拾东西，对门装修完了就没住过人。”
　　“马修呢？又出差了？”
　　田沛然点点头，
　　“是，去XX市了，下周才能回来…”
　　袁芃要走了，田沛然送他到门口。看着他站在那里的单薄身影，袁芃忽然有种好像自己这一走就把他抛弃了一般的感觉。叹口气，还是伸出手揽住了他的腰，
　　“我再多陪你会儿…”
　　田沛然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一贯的飘忽，不过还是沉默的把他又带回了房间…

　　袁芃回去的时候方适正在家里带着耳麦打游戏，直到袁芃手搭在了他肩膀上才略微回了下头算是打招呼。袁芃有点儿不高兴了，晃悠着他，大声的，
　　“先别玩儿了，我有事儿跟你说。”
　　方适十指如飞的在对话框里敲个‘先下了’就退出，摘下耳麦揉揉眼睛，
　　“回来了？吃饭了吗？”
　　“吃了，人家请的…我还以为多少东西呢原来大部分的搬家公司都搬完了就让我帮忙运点儿易碎的东西过去，还请我去吃了XX，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方适笑笑，
　　“那赶明儿你送人点儿礼物恭贺乔迁呗，我的货任你挑。”
　　豪迈的伸手在四周划拉一下，周围堆满了成包的内裤、套子什么的——他是开淘宝店的，专卖这些。
　　袁芃瞪他一眼，
　　“你这些品质太差人家看不上…诶我跟你说，今天我去他们新家看了，正经不错的房子。质量格局采光环境都特棒…”
　　方适面无表情的点起只烟，刚嘬了一口就被袁芃抢过去叼在自己嘴里，大大的吐出一个眼圈儿，目光坚毅的，
　　“所以，我想好了，咱俩也买套房子吧！”
　　方适瞬间一愣，还沉浸在游戏里的脑子一时有点儿转不过来，看看犹自兴高采烈的袁芃，
　　“现在房子多少钱你知道吗？就咱俩那点儿存款？”
　　“市中心的买不起可以往郊区买啊，反正我上下班有车你那淘宝店有网线就成了。咱们还可以贷款啊，我明天就去咨询我公积金有多少了。”
　　方适有点头疼——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还每每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天马行空搞得头大。袁芃的性格就像个孩子，看见什么都新鲜，然后都想要，不过也没什么长性，一般打击几句过一阵儿就又都忘了，想必这次也一样吧…电脑响起提示音，方适转回去边在对话框上敲字，边给满脑子买房梦的男人泼冷水，
　　“如果你用公积金申请低息贷款，你们公司里的人就都会知道，你不怕传你爸耳朵里吗？回头更得让你去相亲了。”
　　袁芃呵呵的笑，整个人赖在他背上，脸埋在他颈边蹭啊蹭——明明站起来他的身材要比方适高大，但他还是特别喜欢这么赖着，多年下来，姿势做惯做熟，
　　“吃醋了？放心我最爱的永远是你…”目光瞄到方适打出的字，不干了，
　　“你跟谁约去唱歌呢？又是你们一块儿打游戏的那帮？这个XX是谁啊？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好看的不好看的骚的闷骚的？！”
　　方适苦笑，这一口气把可能性都说全乎了，伸出一只手往后拍拍他，
　　“一帮人呢，他们都知道我有老婆好多年了，放心没人打我主意。”
　　袁芃作势要扑上去抢键盘，
　　“什么老婆啊？不行我得给自己正名，我要告诉他们我是你男人。”
　　“嗯嗯，你是我男人…你丫撅着屁股往我跟前儿凑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啊？别闹了我再写几句就下了…”
　　两个人躺到床上，袁芃还在念念叨叨要买房，方适在旁边听着，忽然一句，
　　“真买房了，写谁名儿？总不能写咱俩吧？”
　　“…用我公积金啊，肯定得写我名啊。”
　　“那你爸妈肯定得经常过来吧，到时候我睡哪儿？”
　　袁芃坐起来了，
　　“那你爸妈来北京看儿子的时候我不是也躲出去了吗？”
　　“嗯，回来又是让我请你吃饭又让我陪你逛街的，咱家的钱就是这么被你败光的。”方适简明扼要的陈述事实。
　　袁芃果然蔫儿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又低声的，
　　“反正我想买房，有房子就不用老看房东的脸子了，明天开始你去转楼盘，搜集一下资料什么的。”
　　方适乐了，
　　“咱家都是我跟房东打交道吧你大少爷什么时候露过面儿啊？再说是你要买房子干嘛我去转？是不是爷们儿啊，自己捣鼓出来的事儿自己担！”
　　袁芃蹭过来把脸又埋在他颈窝里，咕哝着，
　　“…我那不是不想你再去出卖色相嘛！再说了，我要是什么都愿意自己担着早找小姑娘结婚去了，干嘛还一直跟你睡啊…”
　　黑暗中，方适静静的笑了——这是袁芃的口头禅兼杀手锏，每次不管吵什么只要说出这句自己准保没词儿。伸手拍拍他，很快，袁芃的呼噜声响了起来，看来帮人搬东西还是累着了。听见电脑那边又响起旺旺的提示音，方适悄无声息的下床——很多老买家都喜欢半夜买东西的。
　　果然，一位老买家‘公大虫’的头像在闪动，
　　‘图片这个有现货吗？’
　　—‘有’
　　‘还没睡？没打扰你们吧？哈哈’
　　—‘没有，你拍吧，我明天一早就发货。’
　　‘我睡不着，咱俩视频聊会儿吧？’
　　—一个链接地址‘这儿是卖充气娃娃的，物美价廉品质保证！’
　　‘切，我喜欢男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也是吧？承认吧’
　　—‘你不知道淘宝上都是半男扮女的大仙儿吗？要买赶紧拍，这货卖得好没准儿过会儿就没了’
　　‘…尺码正吗？又不能退货，要不你拍张你穿上的照片给我传过来吧，我不介意穿你二手的’
　　—‘我怕你看了更睡不着’
　　‘神啊，让我更兴奋一点儿吧！’
　　… …
　　寂静的夜，总会有很多睡不着的人。
　　田沛然又收拾了一遍屋里，把今天新搬过来的东西都拆箱摆好，挨个擦拭。最后把床单枕套什么的都扯下来，几乎是发泄似的一股脑塞到洗衣机里，却又不小心错按了常规洗涤的按键，于是只能看着机器里开始慢慢的注水、浸泡——不是不能任由它洗完了明早再晾，可作为医生知道那会积攒多少细菌。洗澡，直到皮肤都被擦红了才出来。找出干净的床单铺上，还是觉得不舒服——再一次的痛恨自己背叛马修，同时又无比清醒的知道如果再有这样寂寞的夜晚自己还是会选择同意袁芃留下‘待一会儿’。真的贪恋快感吗？还是只想有个人陪？脑子一片纷乱，抑制再三还是拿出瓶酒给自己倒上，然后倚在那里看着滚筒一圈一圈的转动，腾起无数泡沫…
　　手机震动，拿过来果然是马修的短信，
　　‘很累，不给你打电话了，好梦，我爱你’
　　田沛然没有回，他知道自己这个时间如果回了就意味着自己还没睡着马修反倒会担心。又灌下一大杯酒，默默盯着那洗衣机，默默等待天明…
　　——
　　第一章，该交待的都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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