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吻》实沉

5、第 5 章

　　“这么说公司现在其实是一个空壳了喽？”
　　没想到他问得那么轻松，对方愣了半晌，才迟缓地回答，“可以这么说，自从上次那件事后，公司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商人重利，这你是知道的。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什么兄弟、什么朋友，全是一场空。好在他们对慕远还是有所忌惮，不敢乱来。不过说实在的，公司能撑到今天，实在是个奇迹。”
　　“难道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这次学成归国的消息造成的轰动很大，董事会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你身上，虽然公司职员又重树信心，但是别人都对你的能力议论纷纷。只是，你知道的，我们拥有的都只是虚的，得做出点实际的事情来，才能真正摆平他们。我想，找到一个强健的合作伙伴，最为重要。”
　　慕凌风靠在沙发上，闭了好大一会儿的双眸又重新睁开。“是这样吗？”声音低沉，像在自言自语，“那么也只有这样了。”
　　“大哥，你放心吧，我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的。”至于当年那些做了不该做的事情的人，就等着吧。
　　他的笑如含玉般温和，却透出无法言表的痛楚。锐利的锋芒从眼中一闪而过。慕尚风心中一惊，待他再去看时，又恢复了平日的温柔。他松了一口气，刚刚一定是看错了。

　　在整片太阳花海的包围下，宋思彤静静地在画布上挥洒自己的才华。用最为灿烂的色彩，涂抹出她最为钟爱的花朵。
　　无意中发现的这片净土，成了她每年必到的地方，这片美丽的花海，也是她每年必画的风景。这个秘密，她只与最为亲近的人分享，秦展扬便是其中之一。
　　秦展扬曾经问她，“画着重复的景象，不会厌倦吗？”
　　“才不会呢，就像我们总是在一起玩，也不会厌倦对方啊。”那是他还没有进入公司工作，有很多的时间和她一起玩耍。而现在，他却在遥远的大洋彼岸为事业而奔走。
　　用金色的颜料落下最后一笔，宋思彤随意地躺下身。明晃晃的阳光比向日葵的金黄还要耀眼，她疲倦地合上眼睛。

　　耳边一阵窸窣，宋思彤警觉地睁开双眼，不可思议地望着来人。还好，不是那些骇人的动物。她重新放松下来，不去关心他怎么找到她的，真的好累。
　　“向日葵真是一种特别的植物。”他走过来，躺在她身旁。
　　她疑惑地把脸转向他。
　　“因为你很特别啊，你那么喜欢它们，它们真幸运。”他的唇边带着惯常的微笑。
　　“你知道它们的花语是什么吗？”她刻意忽略了他的话中话，转正脸，重又闭上眼睛，缓缓地开口。
　　“沉默的爱。向日葵有很多花语，可我觉得这一个最为适合它们。对太阳而言，它们只是阳光普照众生中一个小小的角色，而对它们而言太阳却是整个世界。白昼默默地守候着它，仰望着不属于自己的幸福；而夜晚，则静静地等待着曙光的到来，细数走过的每一分每一秒。日复一日，没有丝毫怨言。孤独，却勇敢地坚持着自己的爱。”
　　慕凌风侧头看着身旁女孩闭着的眸子，上一秒还在说话，这一刻却已安然入睡。真像个孩子。脱下外衣，轻轻地为她盖上。
　　思彤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又对他说了那么多，算上五年前那一次，这是第二回了！不好意思睁开眼睛，还是装睡好了。他的衣服盖在她的身上，他的气息又一次将她包围，而她，也又一次沉醉在那样的味道中。

　　缘分有时候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那份日本料理，那本书竟奇迹般地拉近了他们间的距离。有他在的时候，闻着那股熟悉的气息，宋思彤会不自觉地心安，那个港湾般的怀抱告诉她这个男子是多么善良。在他面前，她放心地卸下所有防备。
　　经过近一个月的相处，慕凌风惊讶于眼前女孩的率真和善解人意。经验告诉他这种千金大小姐多半是被惯坏的。不是任性妄为、目中无人，就是天真幼稚得彻头彻尾。可是宋思彤不同，她看起来似乎有淡淡的忧伤，尽管她总是在笑，尽管他的父亲看起来那么宝贝她。思及此，他总会不由自主地给她多一点的温柔。
　　宋思彤的耳畔传来规律的呼吸声，暧昧温热的气息喷向她白嫩纤细的脖颈。几片美丽的霞彩染上了她白净的脸颊。
　　微风轻拂，摇摆的花朵带来刷刷的响声。乡间，花海，熟睡的天使，画一般的美景。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近郊的别墅区只有三三两两昏黄的灯火。
　　直到幕凌风的跑车消失在浓密的夜幕下，宋思彤才缓缓推开镂花的铁门。
　　客厅中所有的灯都大开着，初踏进来时，眼睛被刺得有些不适。努力眨了几下，却在瞥见某个身影时停住了所有动作。
　　他背对着她立足于落地窗前。
　　欲走上前去，却感觉到某种强烈的抗拒气息从他的周身散发出来。宋思彤第一次发现，在冷清的灯光下，他的背影看上去竟会如此的孤单疲惫。
　　“展扬哥，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还有5天么？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一时间，无法分辨出她的语气中更多的是惊喜、诧异还是心疼。
　　他转过身。嘴唇紧抿，冷着脸，没有看她一眼。修长的手指握着酒杯，径直来到吧台，为早已空空如也的杯子注入些许暗黄色的液体，一饮而尽。巍巍皱眉，仿佛流入体内的是某种无法言表的苦涩。
　　“怎么，你不希望见到我么？”很轻易地将她无心得一句问话曲解成其他意思。
　　宋思彤错愕，如此冷淡沉痛的语气，宋思彤是第一次遇到，纵使对别人万分冷漠，转向她时总会是温柔无比。
　　以为她是默认，脸又沉下来几分。
　　“刚刚送你回来得那个男人是谁？”下颚紧绷。
　　空气中极气诡异地弥散着酸蚀的气味。原来是他误会了。宋思彤强忍住笑，但笑意却顽皮地从她的眼中溢出。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被人笑，秦展扬恼羞成怒地猛瞪她。他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个孩子。
　　“我和凌风没什么。”好半天才收住笑。
　　才认识几天就叫叫得这么亲热了，那等“有什么”的时候会是怎样？他无力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