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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4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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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然一直看着镜中的自己,这张脸,好像总戴着一张面具,冰冷的眉眼鼻唇,冻伤每一个想要接近的人。
快乐?他不快乐吗?
笑脸?他每天都在笑,欧向奕有些过份贪心了,他还想要什么?
整装完毕,他打开房门走下楼去,想着去厨房倒杯水喝,却在拿起水杯的一瞬间眼角瞥到一些东西。
转过头,在垃圾桶的黑色塑料袋里躺着的竟是那幅刚刚还拿在男人手里的贝壳画。
银白的亮粉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更显炫白亮眼,一颗颗,一粒粒,像极了夜晚的繁星,璀璨夺目。
给自己倒了杯温水,他端着水杯踱步到垃圾桶前。记忆中似乎有一幕,他坐在散发青气的草地上,一抬头,如墨似漆般的夜空挂满了繁星,或温柔安静地伫立,或热情奔放地闪耀。他细数那一颗颗星辰,用一条看不见的细线轻巧地将它们连接起来,于是,有了一幅幅生动的画面。
那时候他说了些什么,已经记不清了。身边是不是坐着欧向奕也有些模糊,也许吧,也许真有那么幼稚的举动,也那么凑巧被他见到了。
蹲下身,伸出手,手掌滑过那一个个贝壳。很美,很耀眼,很逼真。
可惜,假的,永远只能是假的。
刷了颜料,涂了亮粉,就能变成高高在上的星星吗?
哼笑一声,他站直身居高临下望着那幅贝壳画。
伸出端着杯子的手,微微倾斜,水----透明,无色无味,没有感情的液体----缓缓淋上残缺的贝壳画。
这种东西,他从来都不需要。
临出门时,欧向奕考虑到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乖乖坐在后排,让有多年驾龄的司机掌舵。
斐然坐在他身边,眼睛望着外面到处洋溢着喜庆的风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着。
谈话不知从什么时候断掉了,当斐然突然想起这一茬的时候才感觉好像有一会没听到旁边男人的聒噪,转过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头低垂着,随着车子的晃动一点,一点的。背靠着车座,双手自然搭在腿上,眉头却一直未松开,似乎梦到了什么烦心事。
斐然想起了凌晨两点的情景,男人专注在手里的活上,时而欣喜时而怒骂,表情丰富得像个孩子。凌晨四点半,男人唤醒沉睡的他,跪下身为他穿上鞋,只为让他陪着吃新年第一顿饭。早上七点,男人趴在书桌前睡着了,就连外面震天响的鞭炮声也没吵醒他。
应该是累极了吧!
斐然抬起一只手将他的头放在自己肩膀上,男人纠结的眉心居然缓缓松开。
不多会,车子停了,司机回头说一句“到了。”
斐然偏过头看一眼沉睡中的男人,轻声说道,“再往前开,一直开,车速慢点。”
车子再次发动,没有目的地地行驶着。
斐然慢慢闭上眼,一声低低的叹息很快消失在温暖的车内。
就当是一份新年礼物吧!
新年,快乐。
斐然的生日在新年过后的半个月,冬天生的悲催孩子,曾经向母亲埋怨为什么要在这么冷的天气把他生下来,难道不能挑暖和一点的时候吗?
记得那时候母亲曾笑着抚摸他的头,一句傻孩子,说得柔声细语。
至今想不明白母亲那时的心思,曾经那么爱他,生病时衣不解带地陪伴,邻居给的哪怕是两粒花生都揣在衣兜拿回来给他吃,酷热夏夜摇了半夜扇子。
那些不掺假的爱,那些终成回忆的一幕幕斐然都没有忘,却独独记不清女人的样貌。
女人夜半缝衣时,他曾醒来过,困得眼睛睁不开只无意识地问了一句,为什么还不睡。
就睡了,面目模糊的女人放下手里活,替他掖了掖被角,轻拍几下,
睡吧,睡吧……
母亲的声音一直是轻柔绵软,很好听,有多少次就在母亲述说的故事里睡着,总是相信着第二天依然能听到唤他醒来的低语。
斐然又在半夜醒来,穿起睡衣,望一眼床上熟睡的男人,他走出房间。
来到旁边的客房,他点起一根烟驱逐烦闷。
最近为什么总会想起小时候的事,真是因为生日临近,有所感怀。
烟雾缭绕中,似有一个女人的身影缓缓向他走来。
想知道她过得怎么样,抛弃了亲生骨肉的人,是不是会变得幸福?
两鬓也该斑白了,皱纹遍布眼角唇畔,还能,认得出今天的他吗?
当初狠得下心离开,应该不会再想见面。
如今他的感怀又有何意义?
查清他身世的男人曾提议帮他找回母亲,他拒绝了。
找到又如何?
二十年前他不恨她,因为想着她下一秒就会回来。
十年前他不恨她,因为想着她有苦衷,无法回来。
今天,他也不恨她,因为想着她可能不在了,无法去恨。
有时候不见面,也是一种幸福。
把希望打破的相见有什么意义,他很怕在亲眼看到她和另外的人组成幸福家庭的景象后,自己是不是还能保持不恨她的心态。
宠溺的笑脸,温柔的低语,对着另一个孩子。
好像连他的存在都变成了一种讽刺。
就这样永不相见也挺好,在偶尔的午夜梦回时,会想念,会怀念,梦里全是她的好,心里是浓浓的爱和感激。
感激她把他带到这个世上,这就是结束。
生日前天,欧向奕来到斐然的办公室询问他想要什么礼物。
从抽屉里抽出一本杂志,随手扔给他,斐然眉间一挑,“就这块表吧”
欧向奕垂眼一瞥,限量的PP表,价格不菲,就连敷衍也毫不客气。
“不是表就是笔,你就没点新意?”
斐然把视线从文件中移开,抬头看向对面一脸悠闲的男人。“你有新意的话,就不会问我了。”
欧向奕不置可否,点点头站起身,“我知道了,你想要的我都会满足。”
真正到了生日那一天,男人不知何故一整天不见人,就在斐然以为他已经忘了时,男人打来电话叫他到XX酒店508房间。
斐然对这人的花样很无语,年年都过的生日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那么执着地庆祝。
心里隐隐有不安,他该不会叫一群脱衣舞男在那等着吧,自己到底是该去还是不去?
三十分钟后,斐然站在房间门口还在纠结,这里面该不会真有洪水猛兽吧?
硬着头皮敲了门,来应门的欧向奕一身休闲装很正常。不安的眼神瞥向门内,光线很暗,看不太清楚里面究竟何种景况。
不待他多想,欧向奕将他拉进屋里,关上门的瞬间便是一连串绵密的吻。
斐然想,这就是他所谓的新意?
却没料一连串吻之后,男人轻易放开了他,斐然稍事喘息后也看清了屋内摆设。
标准的酒店贵宾房,不同的是餐桌上点了蜡烛,晚餐是黑松露煎牛排,搭配上好的红酒。
“尝尝看,味道如何。”欧向奕做足了绅士派头,拉开椅子请他入座。
斐然瞥他一眼坐到餐桌前,执起刀叉,看着这诱人的美食倒真有些饿了。
“怎么样?”
“不错。”
“只是不错吗?”
“味道很好。”
男人像个孩子似的笑得很开心顺便不知羞耻地显摆一番,“我亲手做的,虽然学的时间很短,倒是用心学的,连Abbott那个变态也夸赞,看来我很有这方面的天分啊!”
斐然有些吃惊,“你去学做西餐?”
“嗯,”欧向奕点点头,一脸骄傲,“不是说了会给你个惊喜,怎么样,满意吗?话说回来,那个Abbott 真是变态到家了,这半个月我没少被他当菲佣、小弟使唤,学他两道菜我整个人少说得瘦五斤,怎么,你喜欢的话我以后常做给你吃。”
斐然收回审视的目光,低头,进食,不语。
晚餐后坐到沙发前,欧向奕倒了两杯威士忌,一杯递给他后坐到他身边。
浅啜一口,欧向奕转过头看向他,一脸严肃。“斐然,在下面这个节目进行前,我需要征得你的同意。”
斐然一脸困惑地望着他。
“有一张光盘我希望你能看一看,当然,我不勉强,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亲手毁了它。”
欧向奕难得的认真,反倒让斐然很不习惯,他尽量镇定地问一句,“是什么?”
“你母亲,我找到她了。”
斐然默默注视面前的男人,纵然心里有千般怨恨万般恼怒,他依旧压了下去,他张了张口,语气很淡地问,“我不是说过不用找吗,我不想见她。”
欧向奕说,“我认为你应该见见她,起码让她把欠你的还给你,这样,你们都会过得好些。”
斐然再也压不住心中怒火,“噌”地一下站起来,拔高的声调中带着指责,“我是不是应该感激你,伟大的救世主?真想让我过得好,就给我自由,我会更加感激你。你真有那个闲功夫,就把那个人找到,我----”
欧向奕快速站起身,在斐然话未说完时一把抓起他衣领,眼神凶狠,死死盯着他,语气冷硬到让人发怵,“你再敢提一句试试看。”
那个人,是他的死穴,斐然不该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