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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谁能拘束少年心(二) ...


  •   碧桃满树,风日水滨。窈窕深谷,时见美人。

      落霞山中的碧桃谷,一帘飞瀑,三两枝桃花斜倚着几竿翠竹,天空中几片白云,幽林中数只青雀。

      东风沏了一杯新茶,坐下竹林下的白石上品茶,春波碧草的绿眸幽幽地盯着我。

      我踏在青溪的碎鹅卵石上,以竹枝为剑,刺向空中的飞瀑。

      一剑,两剑,三剑

      ……

      从日出东方,到日上中天,我已经刺了不下上千剑,竹枝刺进飞流而下的水瀑中,巨大的水压,打得我手臂发麻,比被竹条抽还难受一百倍。

      “扑通”一声。

      我实在支撑不住,头脑昏沉地掉进溪水里。

      东风的绿影很快飘过来,将我从水中捞起。

      我哀怨地看着落汤鸡一般的自己,可怜兮兮地抓着东风的袖子哀求道,“师父,咱们换个方法行不行,这样下去,徒弟我的手都快刺得脱臼了。”

      自从落霞山顶的傍晚答应东风好好练功之后,第二天一大早,东风就把我抓起来,说是要教我练剑,然后就让我在竹林中、山顶上、青溪边,一连对着空气不停地刺了好几天。

      刺得我双臂发麻,又酸又痛之后好不容易习惯了,便又被他拎到这万钧飞瀑之下,与自九天落下的飞瀑对练。

      东风理着我湿漉漉的青丝,因为太过疲倦,流霞青丝上氤氲着的红晕都有些黯淡了。

      他的绿眸中闪着怜惜,缓缓道,“剑诀之精要,在于快、准、狠、变。前三项是基本功,若没扎好,再好的招式,使出来也不过是应景的花招。你所练的天女散花剑法,共有九式,每式九变,是以有九九八十一种变化。若非在快、狠、准中求变,变便是虚变,或者你还未变,便丧在敌手之下。”

      我忍不住问道,“那师父,我这基本功还要练多久?”

      东风轻笑道:“等你能刺万钧飞瀑如刺晴空,闭上眼睛也能刺中飞花落叶,信手可刺投石,也就差不多了。”

      我哀嚎一声,一脸悲剧地瞪着东风,估计再给我十年的时间,我也未必能练到这种程度。

      真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羽觞的□□折磨固然痛苦,东风的魔鬼训练明显也好不到哪里去,而且,而且这好像才刚刚开始……。

      “师父,我可不可以不练剑法了。”

      我干笑着对东风道,“师父,咱们要不换练轻功吧,你教徒儿最上乘的轻功,将来遇上了打不赢的,也方便逃跑,咳咳,跑得也快,咳咳……”

      东风见我一脸谄媚地笑,那张清丽得妩媚的俊颜上的表情,仿佛在说:流霞,出去见了人别承认你是我东风的徒弟。

      然而东风毕竟是东风,只听他叹了一口气道,“霞儿,为师知道你怕累怕苦,但今日不同往日,你多些自保的能力,为师多少也放心些。”

      梦中的东风,确实从来不强迫流霞练功,是以流霞跟东风混了两三年,竟然只会几招花里胡哨的剑法,蹩脚到极点不入流的轻功,还有那也连一重也没修炼到,仅仅能够隐藏隐藏眉心的红樱花胎记的玄玉心经心法。

      为何这次东风会这么急切的逼我练功,莫不是他担心羽觞再次把我抢去?

      可是就算再给我二十年的时间,我也未必能练到羽觞那种级别。何况我连动他一根指头的胆子都没有。

      “啊切……”

      我打个喷嚏,初春的天气,仆落了水,似乎有点着凉了。

      东风蹙眉道,“你浑身湿透了,为师带你回屋换件衣服吧。”

      我干笑道,“没事没事,不打紧的,师父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回去换身干的就行了。”

      说着,我便挣扎着要脱离东风的怀抱,不料东风却将我箍得更紧了,浅绿的眸中闪着丝丝薄怒,“碧桃谷到眠琴小筑,至少要走半个时辰,你这样跑回去,是又想生病么?”

      东风说着,已经抱起我,运起轻功往竹屋奔去。

      云在飘,树在移,春风在吹。

      我窝在东风怀里,虽然有点凉有点累,但心中却莫名的甜甜的,跟口里含了一颗绿豆糕一样。

      回到竹舍,我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坐在眠琴小筑的院中,几竿翠竹之下,用一块青花扎染的棉布擦着湿漉漉的青丝。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要命的孝悌观念,古代的男人,简直比现代的女人还麻烦,头发这么长,拧干要老半天不说,还难打理死了,在琼珠楼自有紫儿、红儿给我梳理得井井有条,如今离开了那个笼子,没人梳理头发真是个麻烦事。

      我正考虑着要不要去山下的村子买个丫鬟来使,最好是像紫儿一样会做饭的,天天围着落霞山中的果树转,转得我都快变成一颗果树了。

      东风清柔的声音传来,“霞儿,还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说着,他已经在旁边的白石上坐下,修长的柔荑,拿着一把绿檀木梳,细致地梳理着流霞一头被我折磨得乱七八糟的好青丝。

      我的嘴角抽了抽,本欲拒绝,又想到数日来被东风逼着练剑折磨得我好不惨。

      我本着讨回一成的心态,干脆仰面枕在东风的腿上,翘着二郎腿享受他的服侍。

      东风的手艺还真不赖,等他梳完,我跑到溪水边一照,简直就是风姿飒爽、玉面如神,流霞的这一头青丝,简直明澈绮艳,流光溢彩。

      我才想到以东风独来独往,爱洁成癖的性子,梳头这种事情,应该是他的强项吧。

      嘿嘿,这下赚了,我在心中把他算计了一通。

      东风却笑抚我的头顶,“霞儿连续练了好几天功,今天就好好调息吧,明日再练。”

      虽然心中为明日忧苦,今日总算解放了,我便好心情地笑看东风,“多谢师父。”

      ☆

      东风打坐练功去了,午间我又去树林里摘了些杨桃果腹,虽然吃得不少,肚子里却空空的,好多日没进些油水儿。

      那皴皮青枝的杨桃树下,再没出现过昏了头的野兔,看来守株待兔,果然不可靠,真是至理名言。

      不过,我的运气委实不是一般的好。竟然让我在半山腰的杨桃林里,发现了一个废弃的小茅屋。

      最要命的不在于这间小茅屋,要命的在于这间小茅屋里竟然有个小厨房,小厨房里有灶有锅,有风干的腊肉,米缸里还有半缸子白花花的大米。

      我的心中简直比发现了宝藏还兴奋,哈哈,本少爷今晚总算不用再做鸟雀吃果子过日子了。

      洗刷刷,洗刷刷,我拿出小和尚山上的毅力,从山间的青溪里拎回一大桶水,拿出王大姑李大婆打整厨房的热情,开始洗刷一屋子的锅碗瓢盆。

      咳咳,东风最是个一尘不染的,我跟在他身边,怎么说也沾染了点爱干净的气性儿。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忙了一个下午,总算把黑乎乎的锅盏洗得干干净净,放入白花花的大米,兑了水,准备熬一锅热乎乎的白粥孝敬师父他老人家和流霞可怜的肚子。

      万事俱备只欠一把柴火,我盖好锅盖,打开火折子,将柴火点着,放进灶膛里。

      然而,坏就坏在这把火上,这灶的设计极为奇异,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心鬼弄的,干柴往里一放,极不透气,弄得整个厨房烟熏火燎的,一个时辰下来,差点没把我呛个半死。

      还薰出一脸的汗来,我用沾满黑灰的手背抹了抹脸上的汗珠子,揭开锅盖,一阵热乎乎的粥香飘进鼻间,飘得我骨头都酥了,简直跟抽了几杆子大麻一般。

      稻香村啊稻香村,这才有点山林乡炊之气嘛。

      锅里的粥哗哗的滚着,似乎在流泪,我也不知是被呛得还是激动的,也在流泪,真是流泪眼对流泪眼,断肠人送断肠人。

      熬好粥,我打开草窗看看窗外,已经是日落时分,天空仍然一片蟹壳青的颜色。

      我想东风此时应该练完功了,便想提了粥去孝敬我的好师父。又想到自己此刻正是满身的烟味汗味,一张脸也被熏得黑乎乎地,便想先去碧桃谷的清溪里洗洗身子,再回来盛了粥去找东风也不迟。

      下山的速度就是快,何况狠练了几天刺剑,我的脚步自然快了许多,不到盏茶时间便来到碧桃溪边。

      我脱了衣服,跳进溪水里,溪水很浅,仅没到我的腰的位置,温凉的水,带着些许落日的余温,往身上一浇,实在说不出的惬意。

      我兴奋得哼起村野小调,恨不得变成一只游鱼,在青溪白石间自由自在的游曳。

      “霞儿。”

      熟悉的声音传来,我顺声儿一瞧,东风一身墨绿衣衫,在溪边负手而立。

      春波碧草的浅绿双眸,正一瞬不瞬地看着水中的我。

      浑身赤|裸,一|丝|不|挂的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谁能拘束少年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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