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宠》于夫人

4、不想娶主人不是好忠犬

　　小狐回到屋里，兰瑛睡着了。他在床边坐下，看着她宁静安睡的小脸，忍不住伸出手去碰她的脸颊。
　　孟林轩，那个男人怎么配得上她？
　　小狐俯下身，屏住呼吸，小心的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发丝滑落肩膀，轻轻擦过她的脸颊，兰瑛睁开了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人，眼中有了一丝困惑。
　　“你在做什么？”
　　“有只蚊子落在……”他不禁有些懊恼，竟然这么不小心把她吵醒了。
　　“刚刚五月，哪来的蚊子？”
　　“那……可能是我看错了……”
　　兰瑛没有怀疑，目光向旁边一瞥。“好香。”
　　小狐扶她坐起来，然后把桌上的菜端来，兰瑛伸手要拿筷子，小狐摇摇头，讨好的冲她笑。“我来喂主人吃。”
　　兰瑛不跟他争，看着没有动过菜肴，问：“你吃过了吗？”
　　“不急，等主人吃完我再吃。”
　　“我们一起吃。”
　　“我不饿。”
　　“想要我喂你？”
　　“……”
　　兰瑛拿起一片肉，手伸到他嘴边。
　　“……”
　　“不吃吗？”
　　喉结不自然的动了动，他小心的含住肉片，不料嘴唇还是碰到了她的手指……小狐的呼吸停了，兰瑛却没有特别的反应。
　　“好吃吗？”
　　小狐用力点头。
　　兰瑛张开嘴，跟他讨吃的。
　　守候在她身边是最幸福的事，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小狐唇角浮现轻柔的微笑，眼睛里盈着满满的宠爱。
　　“还要。”
　　“主人真贪心。”
　　“要。”
　　这厢，主仆感情一日千里，那厢，刚刚饱餐完的人忙着出恭，这一晚兰瑛睡的很好，小狐趴在床边，握着她的手，一整夜她都没有被冻起来。可是，药谷中的客人却在山坡草丛蹲到腿软，彻夜未眠。
　　清早，兰瑛在小狐的服侍下梳洗完毕，小狐正拿着一支发簪苦苦思索如何将她打扮得更美一些，不速之客又来了。
　　“兰瑛，是不是你在昨晚的饭菜里下药！”程锦绣脸色腊黄，说话有气无力，但是架式依旧十分嚣张。
　　兰瑛偏头看着她，凭她的医术，只稍看看就知道她身体出了什么毛病。“小狐，药房进门左边第一柜子，上面数第三行的匣子有一包黑色药粒，取来给程小姐。”
　　“不用你假惺惺！装出一副道德高尚的样子，在背地里耍阴招……我要把你的所作所为告诉娘！”
　　“这位姑娘——”小狐正待说话，却被兰瑛拉住。
　　兰瑛不愠不火，平心静气的说：“如果是我下药，你现在就没机会站在这里对我大呼小叫了。”
　　程锦绣脸色顿时惨白。
　　“小狐，带程姑娘去取药。”
　　“是。”

　　小狐回来，看到兰瑛在坐栅栏边，她面对的地方，是一只刚刚学会捉虫的小鸡。小狐知道她喜欢毛茸茸的东西，出生没几天的小鸡全身长着金黄的小茸毛，她一定眼馋极了。
　　小狐把小鸡抓了起来，捧到她面前。“摸摸。”
　　兰瑛看看他，看看小鸡，接过来，轻轻抚摸了两下，便将它放回地上。趴在窝里的鸡妈妈咕咕的跑过来，小鸡跑到母鸡身体下面躲着。
　　蓦然间，小狐明白了什么。
　　“主人多久没出过谷了？”
　　“不久。”兰瑛看着他。“不久前，遇到你。”
　　“那是去山里采药，不能算。”小狐半跪在她身边，笑容可掬。“主人可曾去过什么好玩的地方？”
　　兰瑛认真想了想。“小时候，师傅带我去过皇宫……”许是时间太久远记不清楚，她想了很久才说出模糊的印象。“那里很美。”
　　小狐眼睛一亮，追问道：“然后呢？”
　　兰瑛默了默，摇头。
　　他有些失望。
　　兰瑛伸手摸摸他，仿佛已经习惯感知他的情绪，出手安慰的越来越及时。小狐仰视着她，哭笑不得。
　　“主人从没想过离开这里？”
　　兰瑛摇头。
　　“外面有看不尽的风光，吃不完的美食，数不清的奇珍异宝。可以遇到有趣的事，有趣的人，可以与朋友谈天说地，可以……与亲人相聚团圆。”
　　兰瑛默了半晌，仍旧摇头。
　　“主人不想离开。”
　　“嗯。”
　　“为什么？”
　　“药谷是我的家。”除了这里，她无处可去。
　　“可是，主人要嫁人，出嫁之后就不能留在这里了。”
　　兰瑛微侧首，略有疑惑。
　　她没有考虑过这一点就把自己卖了？小狐叹息。“为什么要跟那个人订亲？主人喜欢他吗？”
　　兰瑛想了想，摇头。那位未来夫君，她只见过一次，名字都记不清晰。“娘说，女人迟早都是要嫁人的。”
　　“就算嫁，也要嫁喜欢的人。”
　　“我没有喜欢的人。”
　　小狐似乎受到伤害，委屈的问：“主人也不喜欢我吗？”
　　兰瑛看着他，不说话。
　　“算了。”小狐站起来，背转过身，伤心的低诉。“我知道我身份卑微，在主人心里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仆人……我无法成为对主人有用的人，不可能变成主人心中最重要的人，更不敢奢望被主人喜欢……此生有幸能够遇见主人我应该满足了，不该再贪心想要霸占主人的心……反正我已经习惯一个人孤独生活，继续孤独下去也没关系……”
　　“喜欢。”
　　小狐惊讶的转过身。
　　“一点点……”兰瑛有些不自在，目光落在地上，微微闪烁。
　　小狐一扫阴霾，展颜而笑。“我，最喜欢主人了。”
　　兰瑛微怔。
　　“只要能跟主人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他的眼睛里有着她陌生的坚定光芒，这句话仿佛已在他心中演练百遍——说出，已成誓言。
　　兰瑛深受触动。
　　不过……
　　此时的他，与之前的他，差别好大。她不确定之前那只楚楚可怜的小狐狸，与面前这只好似正中下怀的大狐狸是不是同一个人……她该不会上了什么当吧？
　　小狐笑眯眯，笑容无懈可击。
　　看着他明媚的笑脸，兰瑛忽然生出一股无力的感觉。她的命运从此以后怕是都只能听从他操纵——她有这样的预感。
　　“主人可不可以多喜欢我一点？”
　　“不。”
　　“要是主人很喜欢很喜欢我，就会想跟我成亲了。”
　　“不。”
　　“我是主人最忠心的仆人，主人的吩咐我都会做到，不欺负主人，不惹主人难过，每天都会哄主人开心……最重要的是跟我成亲不需要离开药谷，主人在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永永远远不分开。”
　　这是引诱吗？
　　不过，确实满吸引人……

　　李二紧张的站在旁边，小心留意兰瑛的神色，可是这个年纪不大的大夫自始至终只有一个表情。
　　兰瑛诊过病人的脉象，取来银针挑开手腕一处穴道，见流出的血颜色鲜红，飞快将针插入上方三寸，血立刻就止住了。“毒已清，外伤亦无大碍，回去之后卧床静养一个月，半年之内不可习武。”
　　李二喜上眉梢，连连道谢。“是是，多谢兰姑娘！”
　　兰瑛起身，到内屋配药。
　　程锦绣在屋外见她走开，忙趴到窗子上向李二叔打手势。李二颇为难的低头思索，适巧，兰瑛拿着药瓶出来。
　　“兰姑娘……”李二话说一半又忍住，不知怎么开口。
　　“嗯？”
　　“姑娘……”李二往窗外看了一眼，无奈的叹气。“在下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说吧。”
　　“姑娘与那位公子……”他这张老脸呐。李二硬着头皮问：“不知是何关系？”
　　“主仆。”
　　“既是主仆为何夜宿一室？”
　　兰瑛不解。
　　“男女有别，姑娘是有婚约的人，怎么可以与其他男子同宿？传扬出去，只怕有损姑娘名节。”
　　“名节是什么？”
　　“名节是……”
　　“我的名节坏了，你就不找我医病了？”兰瑛直言并无恶意，然而这一句清清淡淡的问话却堵得李二张口结舌。兰瑛把药交给他，详嘱用法及须注意的事项，然后离开了。
　　药谷规矩，概不留客。
　　兰瑛领小狐去镇上买新衣服，在他们回来之前，谷中的客人应该就会识趣离开了。
　　药谷位于深山之中，出山的路程再加上到镇上的路程，差不多要两个时辰。小狐不忍她辛苦，出谷之后便“变”出一架舒适的马车，扶她上去坐着，亲自到前面赶车。
　　兰瑛坐在车上想，他既然有法术，衣服上那点污迹应该很容易去除，他们也不需要大老远去一趟镇子……不过，那样虽方便，却不及她给他买新衣诚心……想到这里，兰瑛不由自主想起那天他说过的话。
　　——我，最喜欢主人了。
　　——只要能跟主人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兰瑛掀起前面的帘子，小狐心有灵犀的回过头冲她笑。
　　有了新衣裳他会很开心吧。
　　芳堂镇不大，镇上只有一间布坊，老字号，师傅的手艺很好，周围镇子的人也喜欢来这里做衣服。
　　马车在门口停住，老板恰好送走一位客人。老板见他们乘的马车华丽富贵，猜到这是两位贵客，立马堆满笑容迎了上来。
　　“二位请进店里面坐。”
　　兰瑛在车上颠簸久了头有点晕，小狐扶着她走进店里，跟老板要了清水，服侍她喝下，然后从香袋取出一片梅干让她含在嘴里。兰瑛歇了一会儿，恢复了精神。“我想做件衣服。”
　　“小店的布料都是上等货，保管让姑娘满意。”
　　“不是给我，是给他做。”
　　老板笑着应声，引小狐进柜台里面选布料。“公子，您看这匹布，手感丝滑，穿在身上十分舒服，而且这料子薄，透气，再过阵子天热了，穿它正好。”
　　小狐摸摸料子，轻笑。“蚕丝织绵。”
　　“公子好眼力！跟您透句实话，这块料子可是我的镇店之宝，要不是遇上您，我还舍不得拿它出来。您这相貌，这身量，这气度，就得配这上上等好衣裳啊。”
　　“织绵太艳，我不喜欢。”
　　“艳色才显得公子身份不凡呐，我给您算便宜，您买这块料子免手工，一尺一百二十两怎么样？”
　　小狐仍是摇头。
　　“就买它。”兰瑛轻声答应。
　　小狐和老板一齐看向她。
　　“那个颜色，沾上血就算洗不掉也不明显。”
　　“……”
　　老板浪费了很多口水向兰瑛讲解织绵的优点，可是她只关心料子容不容易脏容不容易洗。其实他大可不必解说这么多，因为有钱的姑娘已经决定要买这一整匹布，可是他就是觉得姑娘的认识有问题……唉，上好的料子当抹布卖了。
　　老板给小狐量了尺寸，收了定金，约定好一个月之后来取。
　　从布坊出来，小狐提议到镇上转转。正巧镇上今天有市集，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兰瑛看了一会儿，点点头。她难得出趟门，既然来了，去逛逛也好。
　　市集人多，小狐虚搂着她，留意不让别人撞到她。兰瑛专心看着小摊上琳琅满目的货品，遇上那些不常见、不知用途的东西便停下来多看几眼。她虽然没有露出特别的情绪，但是小狐看得出她的开心。不管外表看上去多么安静沉稳，内心仍是一个充满好奇的小姑娘。
　　“那个。”
　　小狐看她指的地方。普通的小泥人，但是把热水浇在泥人头顶，下面的小孔会嘘嘘出水。
　　“姑娘，买一个吧？”
　　兰瑛捏起一个捧在手上，细细端详。
　　“姑娘，这个是这么玩的。”摊主用水壶浇泥人，示范给她。旁边有女子经过，见到小泥人撒尿，掩唇嘻笑，匆匆走开。
　　兰瑛自然不知她们在笑什么，她专心看着手上的泥人，越看越喜欢，回头望着小狐。“我们买这个。”
　　小狐微笑。“好。”
　　“都要。”
　　“好。”
　　摊主找来一个盒子，把小泥人用纸包好，一个个放进盒子里。兰瑛抱着盒子，眼睛里闪着光，迫不及待想把它们带回家。小狐贪心的窥视她的小心思，为她逗趣的模样心动不已。
　　“我们回家。”
　　“好。”

　　兰姑娘已经摸熟狐狸的脾性了，有赏有罚，这才是一个好S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