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人与兽之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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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车夫说再转个弯就到了，您别着急了！”
正午方过，京城的大街小巷仍然是给叫卖声哄嚷得杂乱却略有温馨。贝宁带着蕊儿坐在篷车内，她今日一身素白装扮，娇俏的容颜由此衬来，凭添了几分憔悴。
蕊儿见了，不由跟着揪心。想到那日饮筵的风波，心中尽是禀然。小姐的个性，她越发吃不准了，那晚闹个什么耗子的，无端端掀起轩然大波，而小姐把她先行遣回府后，自己却是几个时辰后才回到家来。蕊儿想到那晚贝宁给九阿哥用披风裹着抱紧府时候的模样，衣衫微乱，绣鞋都没穿，看来像是受了什么惊天动地的风波。
可探问了几次，小姐却对此守口如瓶。只是连日来变得更沉默了，一个人乖乖的躲在园子里，对任何人的来访，都是四个字——“拒不接见”！
蕊儿不清楚主子的心思，只是没由来的替她忧心而已。其实，小姐的样貌才情实乃世上难得，周遭围乱的这些身份高贵的爷们，虽说口中不提，但不少人怕是都动了心思。可偏小姐总是把人家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几翻折腾下来，难免有人冷了心！
就好像……十四爷！起初搬到大少爷府邸的时候，十四来得甚勤，三两日就派人送来些吃食玩意儿的，貌似与小姐投缘得很。可小姐却总是喜欢捉弄人家，搞得如今，人家连门儿都不上了。蕊儿不由得要为自己主子惋惜，可叹这么好的姻缘这么莫名其妙的溜了去！
而事实上，小姐这样辜负的却不止是十四爷。像是八爷，九爷，自那晚的宴后，都连连托人送来补身的东西，可小姐却无端的都给回了去，还交代：日后若是八爷府上来人，定要想法子为她打发。害得大少爷因此还和小姐闹得好不愉快！而做为下人，蕊儿帮不上任何忙，只得跟着白白着急！
人家说，女人心海底针！可如此看来，她家小姐的这颗心，更像是泥潭子里的针才对，不但掉得深，掉的无影无踪，而且会把那些寻针的人，都慢慢吸倦下去，让人不觉之际沉沦，却就此难得超脱！
想到此，蕊儿不禁沉重的卷起了布帘，看到街口出终于露出来的那一古怪的建筑，心底暗叹：
难怪小姐要来洋鬼子的庙来拜佛了！这样的日子，哪个不心乱！
而就在此刻，二人却猛然感到了马车的颠簸。急促的一顷身后，马嘶两声，车身停了下来！
“怎么了？！”
贝宁懒懒的在软坐上探了下头道。蕊儿探身出去，问了车夫才回来报她说
“没怎么，不知是哪家的小公子忽然冲出路来，马有些惊着了！”
“小公子？！呀，没有撞到人吧！”
贝宁闻言，顿刻一愣。慌忙的让蕊儿搀扶她下了车，寻声而去，但见到一个七八岁的圆脸儿少年。青缎黑靴，头顶着金锁绣的小帽，鼓着腮瞪着眼拦在她的马车跟前，样子好不讨人喜欢。
“喂！你是怎么驾车的，碰到了爷，你赔得起么！”
“小爷……可是您自己冲过来的！”
车夫瞧他打扮便知不好惹，遂只能唯唯诺诺的回了句话儿，目光瞥向了贝宁。
“喂，小鬼，你没伤着吧！”贝宁见状，忙赶上近前，前后左右的把那孩子打量了一遍，却定没事之后，才蹲下身子道
“你知道自己这样冲出来很危险么？！如果碰伤骨头，很疼的！”
那孩子脸儿不觉红了起来，半恼半臊的跺了跺脚，退出贝宁近前回答
“爷不用你管！是你的车差点儿撞到爷的！！”
“喂，小家伙，你自称自己是爷，那你知不知道……真正的‘爷’都不会不讲道理，胡搅蛮缠，而且莽莽撞撞的！”
“什么！你说爷……你说我胡搅蛮缠，不讲道理！”
“难道不是么，要是男子汉就应该讲道理啊，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冲出来还乱骂别人，这样的事情，只有小孩子才会做！”
“你……”那娃儿显然是很少被人如此教训，不过是说了他这么两句，就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瞧他那好像有点儿似曾相视的模样，贝宁不觉的心软起来。
轻步走过去，不顾在大街上拉扯有多失礼，直接弯下腰身，单手搂了搂他的肩膀安抚道
“好了，我知道你给吓着了，而且也不是你不对，但要做男子汉大丈夫，就要记得，下次不能随便冤枉人哦。否则啊，掉了的牙就长不出来了，一辈子也当不了大英雄喽！”
“你胡说！奶娘都说了，我的牙早就长得跟过去一样了，我才没有豁牙嘞！”
错估了他的早熟，贝宁的威胁显然没有奏效，但两人如此说了一番后，却已然不在生气了。相视一笑，那孩子面对着贝宁的脸旁，目光中有浓浓的眷恋。
“呀！我的荷包脏了！”视线乱中一扫，那孩子猛俯下身去，看到了地上被马蹄踩懒的一个草绿色荷包。贝宁亦垂目望去，发觉少年脸上的忧伤，自然是少不了罪恶感狂升，遂她招了招手，把蕊儿唤到跟前，主仆两人耳语之后，蕊儿拆下了自己身上的蓝色荷包，递了过来！
“对不起啊，我的马不小心把你的荷包踩脏了。这样吧，这里有个荷包，原本是我送给蕊儿的，但现在转送给你，当做补偿，好不好！”
“可……我的荷包是我……娘亲手绣的！”
那小鬼不依不饶的努起嘴巴嘀咕，可转脸看到贝宁递过来的荷包上，那新奇的图案后，却还是忍不住眼睛一亮！
“呀，这是什么鬼什子？！样子像个妖怪！”
贝宁闻言，欢心的一笑。点了点他的鼻尖儿亲切的解释说
“这不是妖怪，这个啊，是超人，他很厉害的，是个大英雄，专门帮助老百姓杀妖怪和坏人的！嗯……这样吧，你还是手下这个荷包，回到家里呢，你何以央你娘再绣一个给你，这样……你不就一下子多了两个荷包了，对不对？！”
少年飞快的把荷包拿了过来，可想了片刻却仍然不放心的说
“可我娘会骂我的，而且还会哭……”
“那不怕，要是你娘哭了，生气了，你就像我这样，抓着耳朵说……娘，不要生气，生气不漂亮了。我这次是不小心，下一次一定会改的，再也不敢犯了，一定好好孝顺您，好不好……”
贝宁惟妙惟肖的装出一脸赖像，因为这招其实自己小时候也用过无数次，所以目光中闪烁着极大的信心！
那男孩儿被她的宝样逗好了。噗哧一笑，轻轻晃了晃了她的手道
“你真有意思，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我身边都没有像你这么有趣儿的丫头！”
“啊？！你还想让我给你当丫鬟，小鬼，你的野心会不会太大啦！好了啦，告诉我你家人在哪里，我现在送你过去……是在教堂里么？！”贝宁给他的口气打击得好一阵无奈，轻哄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仰头看了看近在眼前的教堂问道。
而那少年果然点了点头，伸出手指了指那铜色的大门道
“我十三哥他们都在里面！他们都忙着听琴儿弹什么洋鬼子琴，我听着闹腾死了！”
“哦？！洋鬼子琴？应该是钢琴吧……啊，好兴奋啊，我终于能看到钢琴了，小鬼，当是陪我好了，咱们进去听听！”
不由分说，贝宁拉着那小男孩儿抬腿便冲了进去。门口把手的两个青壮男子打量了她一番却没有阻拦，由着一大一小两个蹦蹦跳跳，不成样子的朝着那琴音出跑了去！
………………
汉语的博大精深，在这一秒钟给贝宁默默膜拜了一番。
怎么会有人发明“冤家路窄”这句话呢，真是太有实用价值了，她就算是咬破手指头加脚趾头也不会想到，此时此刻，和自己四目相接的人居然会是“她”！真是……真是……真是……冤家路窄！
“贝宁格格？！”练习曲被他们的穿入而搅停了。贝宁傻傻的杵在地毯上面，看着坐在钢琴旁的瑶琴，以及她光环团绕之中的一群她不想见到的人！
“见过瑶琴姑娘，十三爷，十四爷……还有……李霜晴姑娘！”
多么经典的双人约会啊。看着霜晴拉着胤祯的袖口，而胤祥护在瑶琴身旁的模样，贝宁不觉失笑起来。
这叫不叫搅人好事！
她无奈的对视上霜晴充满得意的目光，笑意不觉加深。而索性此刻献身的伟大神父拯救了他们的尴尬，到底是信奉上帝的，人家说话不知道有多厚道多可亲。
“这位美丽的姑娘，很欢迎您来我们的天主教堂。我是约翰神父！”
“约翰神父，您好！我叫贝宁。”
“贝宁……很好的名字，看来你和我这些尊贵的客人都是相识的。我正在教瑶琴小姐弹琴，如果您有兴趣，不妨一同来看看！”
“原来你就是贝宁啊！怪不得这么有趣儿，你愣着干嘛，不是刚才就说要看这洋人的琴么！爷带你来看！”
小男孩儿继续蹦跳着把她和众人的距离拉进。而如此一牵扯，却不想胤祯当即开口道
“十八弟，你怎么认得她！？”
胤祯的脸，沉的和锅底好有一比。而贝宁还来不及解释方才的经过，却被李霜晴抢在前头冷笑道
“人家贝宁姑娘多神通广大啊！人家见多识广，什么人不认得！”
“霜晴……呃……贝宁姑娘，你若无事，不如和瑶琴一同学琴好了。听闻你也通晓琴技，若有约翰神父这个好师傅，相信应该学得比瑶琴好得多。”
瞧出两人之间得暗火，瑶琴忙着在中间调和。不知怎么，她摆明是一番好意，可贝宁瞧见其身后得胤祥，却就是对她生不出什么好感来！
遂被两人激得生出孩子气来。抽出自己被攥住的手，盈盈缓缓的来到了钢琴边！
——瑶琴姑娘，可是宫里最能歌善舞的主儿，凭着这番才情，就是连万岁爷都要高看！
猛地，她想起从八阿哥府管家的口中听来的那句话。鬼使神差的便就此关不住了自己，腾然的跻身在琴座之上，对瑶琴等人说了句
“让贝宁试试看！”旋即拱起手来便弹奏起自己回忆中的旋律。
“Tale as old as time ，True as it can be
Barely even friends 。Than somebody bends ，
Unexpectedly……
Just a little change 。Small, to say the least ，
Both a little scared 。Neither one prepared
Beauty and the Beast……
Ever just the same 。Ever a surprise
Ever as before 。Ever just as sure
As the sun will arise 。Tale as old as time
Tune as old as song 。Bittersweet and strange
Finding you can change 。Learning you were wrong
Certain as the sun 。Rising in the east
Tale as old as time 。Song as old as rhyme
Beauty and the beast……”
圆软流丽的歌词，随着琴音默契的配合着，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这一刹那，瑶琴原本平善的心境里，都没由来的徒生波澜！那是一个女人最平常的感情，而她，却是第一次如此真切的体验，如此被动的，感觉到往往是自己施加于她人的感受——嫉妒！
怎么会有这么神奇的女人，她总是出乎预料，总是琢磨不透，总是用一种慵懒却充满挑战性的目光出现在自己的世界。让她原本平静，平衡的生活，变得开始艰难！
她，会是我的克星。
这个念头就随着贝宁的歌声缓缓攀出了心头，瑶琴倏然一颤，斜视到胤祥凝视着贝宁时，那探究，不解，好奇的眼神，她才终于印证了，这个想法的真实性！
“太神奇了，贝宁姑娘！太神奇了，您……怎么会说如此好的英文！难道您曾经到过大不列颠？！”
曲罢，胤祯和胤祥还盯着贝宁发楞。而瑶琴和霜晴则各自盘算着心思。最后，还是约翰神父最先站立起身，激动的走到贝宁身旁，眼中带着很他乡遇故知的神韵追问道。
“不！只是我曾经遇到过一个在此流浪的英国人。他教了我一些英文，还用图本纸字教了我一些浅显的琴技！贝宁在纸上虚练了多年！却没想过，有生之年，还有机会能弹动这真琴！”
“哈哈，姑娘真是聪明啊。凭着虚拟的练习，就能达到如此造诣，我很佩服！”
“神父过奖！”
两人淡淡的聊了几句。一旁的十八阿哥已经站不住的跳了过来，他兴奋的抓住了贝宁的一只手拼命摇晃，边笑边道
“你弹得真好听，真厉害！比神父教琴儿那些曲子好听多了！”
这无心的一比较。瑶琴脸色骤然难看了几分。可她却仍然维持着高贵的气质点头，附和着一声
“瑶琴只是初学，自然不及贝宁格格的造诣！”
谦虚的态度，反却让贝宁觉得她虚伪。遂亦没去回谦什么，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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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词是美女与野兽，很快会做介绍的。
今晚更新，亲们等我哦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人与兽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