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的从前》璺邪/泠箐

9、9th

　　今天晚上路上有点堵车，所以当沈恪到鎏年的时候，城城她们的舞蹈已经开始了。
　　“鎏年”是这个南方城市里千千万万个演艺台中的一个。这里本来是个小酒吧，酒吧里的几个驻唱歌手在附近渐渐有了名气，于是老板便把鎏年扩大规模，有聘了几个舞蹈演员，不定期会有些“闹巴”来驻演。“闹巴”是行话，指的是那些在演艺台里表演语言类节目热场子的角。
　　沈恪来鎏年驻唱不过两个月多。沈恪今年25岁——也许26了，他自己也记不清——家里没钱没权，自己也没什么学历，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之所以没饿死就是凭他的嗓子。
　　鎏年不在市中心，但也算个挺热闹的地方。以沈恪的工资根本不可能在附近租一间哪怕只有十平米的房子。所以他住市郊。市郊有一个高档住宅小区，小区里除三栋是别墅外其他都是楼中楼式套房。而其中一栋别墅的主人表示，如果沈恪原意，她可以以很低廉的价格将自己家的地下室租给他，租金大概是闹市区的1/5左右。但这并不是沈恪选择住在这里的全部原因，毕竟这里离鎏年实在太远了，连公车站牌也没有，而沈恪也不可能打车上班。但是他的房东说，她可以在上半时顺路将沈恪带过去。至于车费，“反正你也拿不出多少，索性不用给了。”他的房东上夜班。每天都是。
　　房东是个女人，四十多岁，但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她说她姓李，沈恪于是叫她“李姐”。李姐开一辆红色AudiA4。沈恪实在想不明白一个能住别墅开AudiA4的女人为什么还要上夜班。不过沈恪没有去深究，就算知道了，对自己又能有什么意义？沈恪从来不想与自己无关的事，而且低廉的房租和免费搭车对于沈恪来讲无异于一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因此，他对李姐也就多了一份感激与尊重。
　　大概在离鎏年还有三百米的地方，有个十字路口。每次李姐都是在这里右转，而沈恪在这里下车后继续直走。
　　这天下车后，沈恪在路边看到一个女孩。她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面前隐隐有火光。应该是在烧什么东西吧。这时，手机里有短信进来。城城的。
　　“怎么还没到？路上没事吧？”
　　沈恪笑了。他能想象出此时城城脸上如同一个孩子找不到心爱的洋娃娃时的表情。“门口了。”他回道。
　　　他从后门绕了进去。刚从前台回来的司仪阿利见他来了，忙递给他一套衣服。“快换上。节目临时有调整，Alia有事今天来不了了，所以你的《寻觅》调整到了第二个。快去准备一下。”
　　从换衣间出来，沈恪接过阿利第来的话筒，走到了登台口。他站在门口的屏风后向外张望。沈恪的目光越过城城她们的背影，然后，落在了观众席的一个角落里。
　　是刚刚那个在街角烧东西的女孩。
　　其实连沈恪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肯定，毕竟刚刚不过是一瞥，而且它也没能看清女孩的容貌衣着。
　　也许，是直觉吧。
　　“沈恪，还发什么呆呢？该你了。”阿利在身后拍了拍他，随后走到前台，向观众大致介绍了一下沈恪。
　　沈恪走上前，先向观众鞠了一躬，然后说道：“各位朋友，很高兴今晚您能来到鎏年，也很荣幸能为您忙碌的工作和生活带来一丝放松。为大家带来一首《寻觅》，是自己原创的。写得不好，还请大家见谅。”
　　这样的语言，已经条件反射般从他嘴中滑出。说话间，他的正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角落里的那个女孩。
　　她很瘦，纤弱无力的倚在宽大扶手沙发里，仿佛一只刚刚逃离猎人追杀的小兽。尽管角落只有微弱的光，但沈恪依然觉得她皮肤很白，但又不是那种饱满莹润的白，而是因为没有血色而略显病态的白。女孩穿着一件黑色的纱质上衣，两根细细的肩带与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衣服看起来很小，但即便如此她的身体都不能将它满满撑起。下摆很松，隐约能看到搭在磨白牛仔裤上的蕾丝花边。
　　沈恪示意伴奏可以开始了。
　　“我穿过春天的风寻找你
　　你的裙摆在夏天盛开夺目绚丽
　　我踏着秋天的落叶满地
　　你藏进冬天的雪花无声无息
　　　一天一天一天
　　迷失自己
　　只为寻觅与你的奇迹
　　一天一天一天
　　错乱呼吸
　　只为看到你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