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十八章、抉择 ...
-
十八章、抉择
夜幕降临，恚没有出现。
杀生丸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繁星点缀着漆黑的夜空，却点不亮内心的阴霾。
就在此时熟悉的气味夹杂着血味乘着风而来，杀生丸一愣随后一个跳跃来到跟前，是落雪。落雪身上还负重一些粮食，只是出于狂奔而歪七扭八快要从马背上掉下去。杀生丸感受到落雪的不安，落雪见到杀生丸也不再惧怕，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般，原地跳了跳试图甩掉背上的负重。
杀生丸一挥手将负重甩到地上，落雪得了自由立即扭身往来时的方向奔去，杀生丸皱眉跟上。
那是熟悉的血腥气，远远地看到有个人影独坐在一片残尸血海间低垂着头，那人一身黑色的和服，黑色的长发垂下来看不清面容，浓重的血腥气盖过本该拥有糖果的香甜气息。
确实如他所说，已经没有糖可以吃了。
眼前的场景是那般刺目，却有些熟悉，杀生丸犹豫着迈步上前。
就像那个梦境。
“恚？”
恚背对着杀生丸双手捧着什么东西在咀嚼着，听到呼唤身形猛地一顿。杀生丸看到恚身前是一具已经被剖了腹的鹿尸，而恚手中的是被啃去一半的心脏。
恚好像刚从失控中清醒过来，看到手中的物件也没有太过剧烈的反应，只是将它轻轻扔到地上。杀生丸眉头一皱，看起来并不是第一次。
“别过来。”恚嘶哑着嗓音低声说着：“唯独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恚的身上泛着一股异样的光泽，头发上，衣服上，那是被星光点缀过的，反射的血的光泽。
杀生丸抬起的脚只是一顿，继续向前来到恚身侧，杀生丸看到恚的头埋的更低了。杀生丸不顾死血染红雪白的衣襟，单膝下跪注视着眼前的恚，看到他嘴角残留的血迹，和斑斑泪痕。
“是不是很狼狈？”恚自嘲地笑笑：“像个野兽一样。”
“野兽不好吗？”杀生丸不答反问，凑近恚的脸伸出舌头舔净他嘴角的血：“和我一样。”
恚一愣，看着杀生丸那双在黑暗中闪着妖异光泽的金瞳，忍不住将他紧紧搂在怀中。
“好，我不做人了。”恚呢喃着。
杀生丸垂下眼帘，回抱住恚。
依旧是温暖的怀抱，是他所熟悉的恚。
这就够了。
恚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所处地，有些尴尬。这次为了避开繁城恚特意绕了远路去另一个不大的小城，在回来的途中失的控，现在离家远不说，身上的衣服头发都被血浸透，行动很是不便。恚分辨了一下方向，记得来时看到过一处水源，虽然不大，用来清洗一下还是足够的。
领着杀生丸来到那处水源，看着水面上倒映着的繁星点点，在微风吹拂下泛起的阵阵涟漪，甚是清丽，恚都有些不忍心去破坏那诗一样美丽的风景。恚叹了口气，把路上捡来的干柴拼起来点燃，这才跳下水将整个身体浸在水中。
杀生丸站在一侧盯着篝火看了一会，就走到水边蹲下来盯着水底看。杀生丸伸手试了试水，虽说是炎热的夏季，夜半的水还是会冷的，不会意外生病吧？
杀生丸有些担心。
恚浮出水面喘了几口气，看到杀生丸在用手指划水，只是笑了笑也没邀请杀生丸一同下水，一是水脏了，二是水确实蛮凉的，冻到就不好了。恚退下和服在水里涮了涮就当洗过，还好有裤子不然恚肯定不好意思出水。拿树枝架起和服插在篝火边，恚坐下来举起双手烤着火。
杀生丸一直跟在恚左右看着他，看到他背后又添了两道新伤不爽地啧了一声。随着恚一起坐在篝火边烤着火，杀生丸看着摇曳的火苗突然想起老僧侣的话，有些不知所措。
杀生丸不想恚死，不想恚拒绝。虽然老僧侣说过无所谓他跟去，但杀生丸自知妖生活在人群中始终会被当做祸害，最终被敌对然后除之，杀生丸并不想恚犯难。
那……
杀生丸思索良久看向恚，恚正甩着半干的和服往身上套，注意到杀生丸的视线，这才笑了笑问：“饿了吧，现在可以回去了。”见杀生丸没有搭腔，恚快速系好腰带来到杀生丸跟前将他扶起：“怎么了？看你一直在发呆，在想什么？”
杀生丸移开视线：“没有。”
“我还以为杀生丸也会有烦恼呢。”恚笑着，看着杀生丸高高扎起的长发和裸|露的脖颈，有些心动，牵起杀生丸的手说：“走吧，回家。”
杀生丸没有回应，恚拉着杀生丸向前走了两步，杀生丸并没有跟上，手从恚的手中滑出。恚一顿，扭回身不解地看着杀生丸，问：“累了吗？”
恚突然很不安。
“我要走了。”杀生丸说。
恚张了张嘴，什么叫……要走了？去哪里？很远的地方吗？
“杀生丸，我……”恚还没有说完立即被杀生丸打断：“你走吧。”
恚傻傻地保持张嘴的动作，闭上，低下头，转身，向前走。
杀生丸将视线移回来看着恚落寞的背影，只是看着。
突然，恚停了下来，杀生丸看到恚转过身，脸上是苦涩的笑容。
“你不跟我走吗？”
杀生丸抿起嘴唇低下头，盯着地面没有回答。
脚步声响起，向前两步，然后……快速接近，杀生丸的视线里多出一抹黑色，抬起头看到熟悉的笑容，双手被牵起，杀生丸看到恚张开嘴说着。
“那，我跟你走吧。”
“不管去哪里都好……不要丢下我，好吗？”
杀生丸抬起头看着恚的脸，夜风丝丝吹起两人的长发，将杀生丸下定的决心吹散，消失殆尽。突然有些无力，杀生丸向前，靠在恚身上闭上双眼。
“嗯。”
恚一脸惊喜，紧紧抱住杀生丸，紧紧地。
唯独不想再失去你。
这一次，恚小心翼翼地牵起杀生丸的手向前走，杀生丸为了解除恚的担忧跟的很紧，恚松了口气紧了紧抓着杀生丸的手，说：“回去吃点什么吧，你一定饿坏了。”
一旁吃草的落雪看到两个身影渐渐走远，才猛地抬起头蹦蹦跳跳地跟上去，也不敢靠太近只是默默跟在身后。在回去的路上很幸运地逮到两只野兔，恚建议烤兔肉吃，杀生丸点头应允。
这一路很安静，回到家后恚开始忙碌起来，只是和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恚特意将野兔的血液收集了起来，整整一大碗。在庭院架起篝火烤着野兔肉让杀生丸看着，恚偷偷端着野兔血到了屋后。
虽然恚知道自己的行为逃不过杀生丸的鼻子，至少不会太过可疑吧？
希望如此。
恚叹了口气看着野兔血，他不明白自己失控的缘由，可能是携带妖刀久了就会那般，又或许是近日来噬魂妖刀没有品尝到足够多的血液，所以才会支配恚去杀戮。前者恚无法抵抗，如果是后者，或许可以用血来喂饱它。
端起野兔血到嘴边，想起自己啃食动物内脏的情景，恚不禁有些反胃，犹豫着抽出妖刀放在地上，将一整碗的血液撒到刀身上，也不知道是大地吸收了还是被妖刀吸收了，血液正以缓慢的速度减少着。
“在做什么？”是杀生丸的声音。
恚一惊猛地把碗丢了出去，站起身来看到是杀生丸，尴尬地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索性将猜测说给杀生丸听。
“不知道这点血能不能满足它。”恚无奈地说。
杀生丸看着妖刀，伸出手毫不犹豫地用指甲画出一道划口并握紧拳头，一股血流喷向刀身。与之前的野兔血不同，血液一接触到妖刀立即被吸收干净，虽然刀身是静止不动的，然而恚却能真切的感受到妖刀的狂热与嗜血的本能。
恚的眼中闪过一丝红芒，不适地一皱眉，才反应过来要给杀生丸止血。恚撕开衣摆用力缠住杀生丸流血的手腕，口头上出于担心忍不住埋怨道：“你不需要为了我做这些，我不希望看到你受伤。”
“我也不希望，”杀生丸顿了一下，继续说：“看到你受伤。”
恚哑然，张着嘴愣愣地看着杀生丸，脸上火辣辣一片。
“就就算如如此，也也没必要要伤害自自己啊……”恚结结巴巴地也不管表达清楚没有，赶紧拽着杀生丸去杂货间先止血再说。在路过篝火时，恚注意到杀生丸的视线始终停在烤兔肉上，恚顿时哭笑不得，事到如今杀生丸还惦记着他的烤兔肉不放。
没办法，恚只好抱着药物拿到篝火边帮杀生丸处理伤口，不然兔肉烤糊了怎么跟杀生丸交代？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恚用商量的口气小声地说着，实在是杀生丸看烤兔肉的眼神让他难以开口打扰。杀生丸没有搭理恚的担忧，鼻息下全是烤兔肉的香味，杀生丸觉得味道差不多了拿起来就要吃，不料却被恚一把抢去。
“先答应我才可以吃！”恚用一反常态的强硬口气说着，杀生丸的视线从烤兔肉转移到恚身上，挑了挑眉将身体往前一探，张开嘴。恚顿时觉得委屈无比，看着杀生丸的样子恚只好无奈地吹了吹烤兔肉上的热气，喂到杀生丸唇边。
“好吃吗？”恚问。
杀生丸点点头。
可能是有些累了，杀生丸索性换了个姿势靠在恚身上，将身体的重量全部压给他。
篝火的火苗摇曳着带走晚风的凉意，恚低下头轻吻在杀生丸的额头。
夜半，微凉。
希望我的选择没有错。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十八章、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