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阴》灰泠

13、第十三节

　　却说欧阳两兄弟，行至琅琊山，听得泉水之上，悠扬琴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其音呜呜 ,不绝如缕。让人痴，让人醉，让人无法自拔。
　　念海心慕此音，于是取出玉箫，便和起琴音来。那合奏仿佛足以洞穿亘古不变的悠远时空。然一曲未终，琴声便断了。
　　秋影、冬魂却不知何时立于眼前。此次二人皆以真面示人。一个优悠自若，一个冷若冰霜，却是姿容绝世不假。
　　只听她二人说：“二位公子，我家小姐请亭上一聚。”
　　“谢姑娘传话，烦请带路。”念海答道。
　　“两位请。”说完便沿酿泉而行。
　　走了不多几步，便到了亭上。见几位丫鬟均是翕然脱俗的，那小姐坐在亭中央，正在抚琴。
　　她说道：“方才小女献丑了，不知二公子可有兴致补奏一曲，以了前憾？”珠喉细语，如曲折泉流，字字入韵。
　　“承蒙小姐不弃。”
　　并不知二人所弹何曲，初起不过轻挑漫剔,声响悠柔。一段以后,散泛相错,其声清泠,两段以后，沉声切响,吟揉渐多。那萧之幽咽,夹缝中与琴之绰注相应,粗听若弹琴吹萧,各自为调,细听则如珠鸟一双,互倾互诉。四五段以后，如冰滩阻涩，断续不居，亦喜亦悲。六七八段以后，则肠回百转，轻绪柔丝，隐显如泣。后只剩余音绕梁。袅袅不绝。
　　众人初听释，还可细细思量。久之，目耳皆无，觉得自己身体飘飘荡荡，如随长风，沉浮于花海之际。久之又久，心身具忘，如醉如梦。
　　“不愧是《醉花阴》，让人好不如痴如醉！”众人一惊，只见是仲泽拍着手，领了仆人过来。
　　却不料，恰逢此时，念海和白衣女子均口吐鲜血，点点红斑落地。
　　“怎么会这样？”春思大叫了一声。
　　“是箫。”短短两字，三人却异口同声。念海、仲泽、白衣女子。
　　念海和白衣女子虽无大碍，但因伤了心神，不便多说，故还只听仲泽娓娓道来。
　　“这《醉花阴》曲已失传多年，相传只在十几年前，才又有叶氏夫妇能琴箫合奏。但此曲却是非有缘人所不能和的。且传说只能用创曲之人所用琴箫，名‘断水’、‘销愁’者，方可奏出佳音。”他望了望石桌上的古琴，接着说道：“如果我没猜错，小姐之琴方就是‘断水’吧？”
　　“石公子好眼力，正是‘断水’。”
　　仲泽惊喜极了。“流传当日叶氏一门尽诛之后，那琴箫便也销声匿迹，从未在江湖上出现过。可巧竟在这荒山野岭见着了！只是这玉箫竟不像是‘销愁’ ？”
　　“敢问二公子可是‘绿菔’不是？”白衣女子望着念海。
　　“正是。”念海答道。
　　“也只有‘绿菔’了，别的俗物又岂能完曲？该早是自毁了。不愧是仅次于‘销愁’的第二箫啊。”仲泽听后感叹道。
　　“不过可惜就此一次了！”白衣女子黯然神伤。
　　“此话怎讲？”仲泽疑惑。
　　白衣女子低头叹道：“方才是二公子与我以心力相压，免成一曲，而箫之韵已尽，想是再不能的了。”
　　抬头望着念海，却是早在抚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