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相关-子虚录》雁書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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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进入你生活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种。

　　家人，以一种姑且可以称为命运的方式注入你的生命——在你的存在还全无意义的时候，有一些人与你的关系已经悄然构建，这些关系将施与你的诸多可能性也已经排列就绪，而这个过程中你完全无能为力。

　　在他们之外，还有无数的人——无论有意或是无心——在你世界里来来去去。这些人中，有些与你酒肉相交，有些与你同声相应，有些与你横眉怒目，有些与你虚与委蛇，而在大多数的情况下，他们只是路人甲乙丙丁。

　　大多时候，我们习惯并且喜爱那些温和平淡的擦肩而过。

　　因此，当有人在这种大雨倾盆的夜晚、挑这个你关门睡觉的当口、以这种血糊糊的姿态闯入你的店里的时候，你心里头飞奔而过的羊驼估计不会比我少——幸好客人已经走光了，否则小花这店基本就可以准备步前辈们的后尘了。

　　我和王盟彻底愣住，呆呆地盯着来人看了足有半分钟。可恨的是我们这种由于惊吓而产生的正常反应，迅速遭到身为罪魁祸首之一的黑瞎子同志的无情鄙夷。

　　“妈的，两**还不快过来帮把手！”

　　他这一声其实也没把我们吼清醒多少，后来想想这莫名其妙的事和我们没有半毛钱关系，我和王盟肯定是凭借与生俱来的乐于助人的国//际人//道主//义精神才跑过去，这种高尚的情操居然没有被写进下一代的语文课本，真叫我二人遗憾得死不瞑目。

　　我看他们俩都是一身雨水混着血水，狼狈得要命，不过仔细看黑瞎子身上一个洞也没有，估计这个伤患是他半路捡的，敢情也是一见义勇为的好汉。再看看另一个，他的脸大半被头发和血迹糊住，看不清样子；上衣被拉出几道大口子，伤口颇深，这会儿已经有几分血肉模糊的趋势；整个过程中，他任凭我们几个打整始终一声不吭，不晓得是死是活。我心里念叨大哥您要断气也别挑这儿，我就一代理小老板委实经不起折腾。

　　待我们七手八脚把人扶进来，放倒在沙发上，黑瞎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我靠，***姓张的，累死爷了！”

　　大概是听到了他这一嗓子，那个人微微抬起头，向着黑瞎子的方向看了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又欠你一次。”说完脑袋一沉，就彻底地昏睡过去。

　　王盟问道：“这人伤成这样，要不还是送医院……”

　　“唉不用管他，”黑瞎子掏出烟盒：“这条命他自己都不在乎，我们操个//屁//的心——妈//的，火机又掉了。小天真，借个火？”

　　黑瞎子这人，我不经常见到，不过一般来说，见到他都没什么好事。我估摸着今晚这厮又要折腾一番，便把王盟打发走了，自己坐在一边和他一块儿吞云吐雾，合伙抽空了烟盒里最后几支烟。

　　然后他站起来，说：“走吧，借你的地方洗个澡。”

　　我指了指沙发：“他怎么办？”

　　“哦？你担心？”

　　“放////屁！这人是死是活根本不关我事，问题是人家要真在这儿断气了到头来还不他///妈是我的事？”

　　他不耐烦地把我拽起来，边走边说：“就这家伙，你别看他这会儿半死不活的，一觉起来还不是照样牛//逼//哄哄叱咤风云。”

　　出门前，我想了想，还是留了最里头的那盏灯。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醒来，有点光亮不知是否会安心一些。

　　那个人兀自沉睡，侧脸的轮廓在昏黄的灯光里显得暧昧而深刻，锋利如刃，苍凉如同漠北的风。他一动不动，且太过安静，好像时间与生死都在那个角落停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