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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part 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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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道揉着眉心,驱散一脸的疲惫,打开家门的时候已是一个幸福的丈夫的样子,在玄关处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释然迎了出来,接过他的外套,耐心地看着他换了鞋,解开束缚。
司马道牵着她的手,不说话,只是笑。
释然任他牵着,随他落座,只是目光却定定地投射在他脸上,不羞怯,也不热情,却能将人平静的心湖吹起涟漪来。
司马道受不了她这样的目光,告饶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释然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很严肃地问:“司马,你是否把我当作你的敌人?”
司马道没料到她会问出这样的话来,忙道:“怎么会?你是我的妻子啊。”
“那么,为什么在家里的你,还不是完全的你?累了就累了,不必故意掩饰。我是你的妻子,你不用如此防我。”
司马道忽然觉得言语的无力:“阿然,我不是这个意思……”
释然挨着他,握着他的手说:“司马,你放心,我不是温室里的花,受不了外面的风吹雨打。我是释然,能够面对,也能够承受所有的困境。”
司马道摸着她的头,目光微微下垂,轻轻叹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多依靠我一些……”那样,我才能觉得,你嫁给我,不全是因为我在逼迫你,而是因为我能真正让你幸福。
“我把半生的幸福交付于你,司马,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决心吗?我希望我们不仅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还能够‘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她紧紧地握着司马道的手,“司马,我们两个人,才是一个家。我们一家人,都应该为着这个家而努力,不应该什么都不管。”
司马道覆上她的手,轻声叹道:“你怎么知道的?”
释然微微苦笑:“你忘啦,我偶尔会上上网。”她略略将头垂下,“如果到时候妈问起我才知晓,那岂不是更不好?”
司马道瞠大眼睛看着她:“你刚才叫我妈什么?”
释然别过头去,轻轻道:“你的母亲,我难道不应该叫妈吗?”
“哈哈……”司马道忽然大笑了起来,一把抱住释然,“哦,老婆,我真快活……”
释然靠在他肩上,双手穿过他的两侧,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司马道直起身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是你自己说,在家里不必故意掩饰,也不必防你。阿然,我现在很开心呢!”
释然没想到他会拿自己的话来堵她,没好气地说:“我怕你乐得昏过去。”
“有娘子为我担心,为夫就算是死了,也值了。”见释然脸色淡淡,他收起了嬉皮笑脸的嘴脸,微皱起眉头:“你在担心我妈那里?”
释然不无忧虑:“妈对我的印象已经很不好了,再加上这样的报导,我想,如果我有这样的媳妇,也不会打从心里接受的。”
司马道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阿然,相信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妈会明白你的。”
释然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那你呢?你不介意?”
司马道没有回避她的视线:“介意,但是不可以计较。因为,现在,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有着苦涩和伤怀,却也极真挚恳切,甚至还有着一点点感恩。释然觉得,心里,似乎有一种妖娆的雾气蠢蠢欲动;然而她却眨了眨眼,伸出手封住了他的嘴,低声道:“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因为这样软弱的话,居然能让我的心流泪。
司马道握着释然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释然浑身僵住,呆若木鸡地看着他的脸越凑越近。
两唇将要相触的那刹那,一个很强烈的不苟同的声音尖锐地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释然终于回过魂来,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司马道无奈地对发出声音来的人道:“妈,你怎么来了?”
连秀板着一张脸,神色一点都不友善:“我不能来吗?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们难道都不给我一个交待吗?”
司马道无奈地解释道:“妈,你也知道,媒体总是喜欢无事生非……”
“伯母,”释然忽然插话,“司马和我,会在下个月补办婚礼。”
连秀冷哼:“你还算识相,但是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敷衍我。媒体捕风捉影,却未必是空穴来风。我想你总该向我解释一下吧。”
“妈……”
司马道刚说了一个字,就被连秀斩断:“阿道你别插嘴。就算你娶了媳妇忘了娘,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念着这么多年来,我是怎么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的吗?”
司马道一时语塞,释然一扯他的衣摆,示意他不要说话。
释然神色诚挚地面对连秀:“伯母,不管事情的缘由是什么,让人这样写,总是我的过去使人非议。累及司马,我很惭愧;但我从此之后在做任何事情之前一定好好斟酌一下,不会让司马再面对这样的难堪。”
连秀仔细地盯着她的脸,像是要找出一丝不安来,但是她脸上坦坦荡荡,没有露出一点心虚来。
一时之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样的心思,缓了语气,问:“在你心里,觉得苏离是怎样的一个人?”
释然安静了许久,才缓缓说道:“论外貌,他不比司马逊色;论身家,更是没有人能和他相比;就算要论真心,他也是极深情的。但是,”她悄悄地伸出手去握住司马道冰凉的手,“我选择共渡一生的人是司马,就没有任何人可以使我改变心意。”
“就是这里我不明白,”连秀心下抗拒软化,语气依然咄咄逼人,“既然他什么都比阿道好,那你为什么会不选他而选阿道?”
释然失笑道:“如果都像伯母想的那样选择最好的,那这个世界上岂不是只有最好的那一对男女才能够互相选择?”
“那不一样。现在的前提是有两个人可以让你选择。”
释然似乎措手不及,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茫然的神色。司马道紧了紧手指,她转过脸,看到他关切的眼神,那里面,还有着无条件的信任与支持。然而这,也不能抵挡她心里的黯然。她心下沉重,用尽力气克制着自己将回答平静地说出:“因为,我不记得他。”
释然打开门来,意外地看到了江雪。
江雪看着她的眼里饱含恨意,像是看到宿世仇敌般怨仇难解。那样淬着毒的恶狠狠的目光,能让人觉得背脊上爬上了无数色彩斑斓的蜘蛛。
释然问:“几句话,还是很久?”
江雪神色鄙夷地看着她:“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释然微微一笑:“因人而异。”
江雪的脸色青白交错,最后定在狰狞的一刻,咬牙切齿:“释然,你知道吗,你毁了我的一生!我曾经那么地喜欢司马道,他却因为要报复你而和我交往,最后又把我甩了;现在,苏离又因为你,□□了我,使得解忧和我决裂,还害我丢了我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事业。你说,我该怎么恨你?”
释然的眼神一闪,快得让人看不见:“你如果要我说抱歉的话,那我说。”
江雪冷哼一声:“一声抱歉就可以让我的人生重新来过吗?那我这么多年所受的苦,又算什么?”
释然的眼角微微挑起,那双眼睛,看起来像在笑,可仔细一看,又像在不耐烦,眼里一丝笑意也无:“哦?那我该怎么办呢?”
江雪渐渐地凑近她,脸上带了恶毒的笑意:“我见过许多烟视媚行的女人,那是一种显露于外的骚,不算什么;却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有你这样深的功力,骚媚入骨,真的全部骚在了骨子里。这么多年了,他们谁都不能忘记你一星半点。我真的想看看,你的骨头里,究竟有些什么?”
释然的身体稍微一滞,然后伸出手,按住刀柄,然后就着江雪的手,将匕首推了回去。
从匕首切入血肉的那一刻,江雪的感官似乎就被无限地放大。她清晰地听到了匕首划开表皮,切入肌肉,割断血管的声音,甚至能听到,血管啪地一声断掉,然后本来哗哗流淌的血液猛然变成噗噗声。她也清晰地听到了释然的手放在刀柄上,指骨与刀柄轻微的撞击声,然后她就着自己的手推回匕首,自己全身的关节和骨头都被推得格格作响。她还听到了匕首暴露在空气中,沾上的血液一滴一滴地掉在地上,像是有一把锤子一锤一锤地捶在她的心板上。
释然的另一只手捂在伤口上,唇色煞白,但神色镇定,居然还虚弱地对她笑了一下。放开推着匕首的手,她单手翻出手机,动作迟缓地按了几个键,然后失色的唇缓缓地一开一合:“急救中心吗?这里是苏州XX区XX楼XX室,有重伤者1名,请在40分钟内赶到可以吗?”
匕首在她松手的那一刻就掉落在地上,江雪失神地看着她扶着墙缓缓坐下,耳中她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落下,思维却连不起来,根本不能理解她在说些什么,只觉得她衣服上的血渍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越来越红,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兽,面目狰狞虎视眈眈地觊觎着她。她想逃,双脚却像是深了根,一动都不能动。
救护人员其实在十分钟内就赶到了,然而她却觉得像是过了几生几世那样长。看着释然的眼睛倦怠地睁和闭,她仿佛能看到,精力一点一点地从她身上流失掉。她从来没有想过,看着一个鲜活的人渐渐委靡是这样一件痛苦的事,那对一个人的精神和体力都是一种形式上的摧残。直到一个医护人员关切地问她:“小姐,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要不要去医院?”她才回过神来。
江雪看着被抬上担架的释然,脸色却比她还要苍白。摇着头,她跟上一步,又顿住:“我没事。她怎么样?”
说到这个,医护人员脸色上是担忧的:“她的情况不大好,流了太多的血,还好时间还来得及。是你打的电话吧,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你的朋友?”
江雪身躯一震,脸上像是晴天霹雳,踉踉跄跄地夺路而逃:“不了。我还有事,不能去看她……”
小护士奇怪地看着她逃走的方向,自言自语道:“这个人还真是奇怪。”
杜抒怀看到司马道接了个电话,全身都在颤抖,整个人狂乱地站起来,却腿软得连站都站不稳。他按住他的肩,问:“怎么了?”
司马道还在抖:“管理员打来电话,说阿然被人刺伤,现在在医院急救。”
杜抒怀拉着他:“你现在开不了车,我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