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2、第 37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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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
本来是装病，结果被颜箴断言成“如不治，恐不久矣”的重病，李千雪刚开始吓得不轻，后来缓过劲，开始琢磨：怕不是颜箴看出自己装病，怕自己杀他，所以故意说自己有病吧。
但是又不敢确定，毕竟认识颜箴已经久了，这人性子古怪，只有他不给人看病，从来没有别人没病他故意说有病的。
只能说李千雪不像李连山那样跟颜箴朝夕相处，了解不深，如果李连山知道李千雪装病的真相，颜箴敢这么说，李连山会直接打断颜箴一条腿，然后扔出去剁碎了喂狗。
这混蛋打着看病的借口多次糊弄自己的行为令李连山想起来就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上次如果不是颜箴装得太像，自己也不会……
奶奶个熊！
但是李千雪不知道颜箴的真实脾性，李连山也不知道兄长病是装的，而高宦官以及其他忠心的内侍和宫女们太相信颜箴的医术，以为皇帝真的有病，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央求颜箴再施回春妙手，医治陛下。
颜箴便堂而皇之住在那个被收拾好的偏殿。他本来还幻想让李连山和自己一起住偏殿，可惜李连山忧心兄长的病，赶走想要侍疾的朱贵妃和太子，让宫女在龙榻旁摆了一张睡榻，每天端茶倒水，侍候得李千雪百般烦恼。
深受李连山侍疾之苦的颜箴忍笑忍得百般辛苦，明明肚皮快要笑破了，脸上还不能露出来，这才知道原来世间最苦的不是相思，而是忍笑。
这段时间想和弟弟恢复关系想得快疯了，为此不惜出昏招以致自己差点下不了台的李千雪悔不当初！没事找什么事啊，想和弟弟恢复关系，现在好了，弟弟倒是忘了上下尊卑，不再一口一个“皇兄”，不再对自己疏离冷漠，按理说自己应该如愿以偿，可是……
可是朕不想如愿以偿了，朕宁可他对自己疏离冷漠，朕宁可他对自己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把弟弟几乎是当成儿子一样养大，一直以来对弟弟各种宠溺，从来没有享受过弟弟回报的李千雪，□□受到极大的摧残，以致身心俱疲。其悲惨就连颜箴也不得不给予几分同情，真的用了几分心思给尊贵的陛下调养。
至于高宦官和其他那些内侍宫女们，头疼地看着李连山用心侍候李千雪，万般劝阻不成，眼中饱含辛酸泪，加倍地用着心思，免得陛下受罪。
说起来李千雪生病，最着急的是李连山，他跟兄长本来就关系密切，再加上内疚悔恨惶恐后怕，侍起疾来真的是万分的用心。可是从小到大都是别人照顾他，根本不会照顾人，再加上到了军营更是养成了一副豪爽大咧的性子，照顾起兄长那叫一个粗放。
李千雪口渴，他知道要倒水，也知道要把茶碗递到李千雪唇边，但是他不知道要把水先晾一晾，晾到适宜的温度再喝。
刚开始宫女不知道，滚烫的水送到内殿，倒入镏金镶宝莲瓣兽嘴提梁银壶内。李连山一听李千雪想喝水，直接倒入越窑青瓷云纹碗内就让他哥喝。
李千雪一边感慨弟弟懂事，一边喝了一大口，然后一愣，脸色大变，一口水喷出去，喷湿了李连山半个肩膀，烫得连连吐舌雪雪吸气。
膳食送上来，李连山觉得兄长生病体弱，应该多吃点饭，不然身子好得慢，于是逼得李千雪吃了比平时三倍还多的饭，害得颜箴还得帮李千雪配消食的药。
李千雪躺得身子骨酸疼，李连山撵走颜箴，亲自帮他按摩，弄得李千雪身了青一块紫一块，惨不忍睹。
李千雪要更衣。以往内侍或宫女侍候他更衣，他神情自若，旁若无人，很快就完事。但是在他“生病”期间，要更衣的时候，李连山要把他抱过去，然后在他对面目光炯炯地盯着，还热情地想要帮他揉个肚子啥的，怕他久卧肠胃无力，嗯嗯不出来。
李千雪想嗯都嗯不出来了。
晚上休息前李千雪想要沐浴，被颜箴所止，说病不中宜沐浴，可以擦身。李连山兴致勃勃地帮兄长擦身。
不能说李连山帮兄长擦身擦得不细致，但是他太细致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擦了好几遍。而且他习惯成自然，一到晚上就把所有的宫女内侍都撵走，高宦官也没能坚持留下，所以也没人提醒他擦身擦到中途，要换水或是再兑点热水，免得水凉。
擦了一次身，李千雪受凉，咳嗽了好几天。
颜箴冷眼瞧着，心里还嫉妒，想着以前自己受伤时李连山照顾自己可没这么细心，都是极不耐烦地大声喝叱，时不时地还推一把搡一下的，哪里像现在对着李千雪轻声慢语，生怕他哥受罪似的尽心尽力。
因为嫉妒，所以他便眼睁睁地看着李千雪被他弟弟用心地“照顾”，最多李千雪受不了的时候给抓点药治治。
但是高宦官他们可受不了，多次劝阻。
怕继续受苦的李千雪刚开始向着高宦官他们，惹得李连山不高兴，觉得自己虽然有时粗手大脚，害得兄长受了点罪，但是他在改啊，而且他那么用心地照顾兄长，兄长还不高兴，偏心那些腌奴和宫女，又愤怒又委屈，大吼小叫地吵他哥，说“我就知道你还记恨我害死你的妃子和儿子，早知道我该给他们偿命或是死在战场上不该活着回来”之类的话，还跟颜箴打了一架，骂他为什么回来救自己，就让自己中毒死了的好。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颜箴无缘无故被打，也恼了，顾不上打自己的人的哥哥是一国之君，袖子一捞，便跟李连山动起了手。
两人一言不合便要动手的事情，李千雪只是听瑞王府的人禀报过，从来没有亲眼看到，一直以为下面人夸大其词，如今亲眼瞧到，才知瑞王府下人没有说谎，这俩人打起架来是真的如同仇敌见面。
劈里叭啦，唏里哗啦，李千雪养病的内殿几乎被两个出手快捷如风的功夫高手拆了。不仅如此，两人一路打到殿外，外面的侍卫们也遭了殃，被祸及了一番。后来高宦官清点了一下，两人打了一架，金银铜瓷之类的用具摆件的东西损的损、坏的坏，纱绸帐幔破的破、烂的烂，屏风窗户墙板廊柱毁的毁、断的断，再加上受伤侍卫养伤看病，乱七八糟至少要花上几万缗银钱。
打完架后，两人被气急败坏险些病上加病的李千雪罚到殿外跪一夜。
两人灰头土脸地跑到殿外空地上跪着去了。李千雪总算能安安生生地睡上一个好觉。
次日神情气爽，让高宦官看看两人是不是仍在跪，还埋怨高宦官为什么半夜不让他们起来。高宦官跑到殿外一瞅，俩人不知从哪里偷了两床被子，一床铺在地上，一床盖在身上，头挨头侧着身子正睡得香。
高宦官咧咧嘴，没敢出声，悄悄过去碰了碰他们，叫醒后让他们装着膝盖疼走不动路的样子，去李千雪面前请罪。自己则悄悄把两床被子收好，又吓唬其他值班的内侍宫女们，千万不能在陛下面前露出口风，不然就要割掉舌头。
李连山和颜箴俩人又在李千雪榻前跪了半个时辰，百般地请罪，这才让李千雪消气。
但是李千雪再也不敢让内侍宫女们劝阻弟弟，咬牙苦挨，忍受着李连山的照顾。
内侍宫女们也明白自己该如何做，一个个手脚比平时勤快了十倍，水烧滚了，要先在外间晾得差不多了再送到殿内，每一刻钟送一次水，使得内殿壶里的水温一直保持在适宜的温度，不能再烫着皇帝。
膳食则一定按着皇帝平时的饭量送，不能多，免得皇帝再被吃撑。
晚上需要拭身时，必须隔一刻钟敲一次墙板，提醒李连山要换水，然后再进入内殿，往浴桶内加注热水，或是直接换水。
至于按摩和更衣……陛下，奴婢们没有办法，您就忍着吧。
“养病”期间，李千雪内心纠结。弟弟跟自己的关系是亲近了，但是也真疼啊
不光是李连山带给他的疼，还有颜箴带来的疼。
据颜箴所讲，他“身患重病，如不治，恐不久矣”，于是每天要喝许多苦药，要被颜箴银针扎身，还得要用他的内力化开体内瘀结，每一次的内力化瘀，都让他体会了一把生不如死的感觉。
相比之下，李连山的按摩只是让他肉皮疼，颜箴的按摩却是让他知道什么是筋骨寸断似。
这种疼痛让他见了颜箴身不由已地打哆嗦。
不过这种疼痛也就前几日受不了，“病”快痊愈那几日，非但不疼，身子甚至轻了许多，无论做什么都感到精力充沛，以前偶尔的头疼脑热、这疼那痒或是心窝内腑偶尔的不舒服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来朕是真的生病了，太医署的那些庸医医术浅薄，没能诊断出来，颜箴医术高超，才能将朕治好。
李千雪又想御封颜箴为神医，又被颜箴谢绝。
曾经对颜箴起的杀心早已飞到九霄云外，此时想的都是什么赏赐才能让颜箴收下，可是颜箴什么都不要。
李千雪又开始苦恼，不知道怎么才能留下颜箴为已所用。
这么一个又有本事又淡泊名利的人，怎么才能让他长久地留在自己身边呢？一个无欲无求的人，随时可以飘然离开，用什么东西才能留下他呢？
他到底想要什么？
李千雪在被李连山搀扶着在御花园散步的时候陷入沉思。
“哥……不，皇兄，我跟你说话你怎么不理我？你想什么呢？”
李连山不高兴了。
他跟李千雪说了好几句话，李千雪就跟没听见似的，逮着一朵墨菊狠着盯，好似要把那朵墨菊盯得变成白菊。
李千雪还是没理他，继续盯。
“皇兄！”李连山受不了兄长的不理不睬，趴到兄长的耳朵大吼一声。
“啊！”
李千雪的耳朵险些被震聋，忘了皇帝的威仪，像个庶人似的使劲掏耳朵。
“你吼什么！”
李千雪也怒了。
看到兄长生气，李连山焉了，赶紧跪下请罪，然后委屈道：“我……嗯，臣弟跟您说了好几句话，您都没理臣弟，臣弟一时心急，就……就声音大了点，还望皇兄恕臣弟不敬之罪。”
照以前李连山这么说话，李千雪又得急，只是他现在一门心思想让颜箴留下来，所以没在意，看看左右，微微俯下身子，把自己的苦恼悄悄告诉李连山。
李连山听了，回头瞪了身后三丈远的颜箴狠狠地一眼，心道：愁个屁！老子在这，那个狗皮膏药哪里也不去！
作者有话说
第372章 第 3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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