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章 ...
-
颜箴跟雷劈似的站住了，这句话……这句话……还没等他下意识去看江德劭的脸，李连山已经把他拉出帐外。
江德劭刚想追，江虎翻个身，一把拉住他的手，醉意朦胧地说：“师兄……我有哥哥了……我好开心……”
江德劭愣了一下，这手就没再往外挣，陈将军笑起来，说小世子吃醋了。江德劭苦笑一下，扬着声音喊颜箴，让他晚上好好照顾李连山。
李连山大踏步扯着颜箴走，回到帐中，用力坐在铺上，弯下身，用力脱掉靴子，再用力地躺下，双手枕头，双眼用力地瞪向帐顶，简直想把帐顶瞪出个洞。
看到他这样，点亮油灯的颜箴暗笑不已，眼前的人一直表现出大人的模样，可这时候分明还是个赌气的孩子。过去默默地把他踢飞的靴子放好，从外面井里打了一盆水，又到柴师傅那提来一桶热水，兑好，让他洗脚。
李连山动静很大的坐起来，使劲把双脚踩进盆中，水花溅出来，把裤腿都弄湿了。
对于赌气的小孩，最好的办法是置之不理。
颜箴转身就走，李连山恨恨大叫：“你干什么去？你也要去找那只醉猫？”
“我这没茶了，我去找到茶，不然晚上你口渴怎么办？”颜箴叹着气回身解释，“你喜欢喝的茶放在那个帐里，我不去拿，你怎么喝？”
李连山拍着身边，“今天我不喝茶，渴了就喝凉水，你给我坐在这。”
要照以前，听到这命令的口气，颜箴保证转身就走，可是现在，他居然乖乖地坐在李连山旁边。
李连山用脚把盆移了移，“一起洗。”看到颜箴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不由大怒：“难道跟我一起洗脚还辱没你不成？”
昏黄的灯焰下，李连山眼中闪着愤怒的光，一派幽暗中也能看出他泛红激动的脸，颜箴心里又是一动。
这些日子，心里这些躁动有些频烦，需要他用尽全力才能克制。
李连山又发脾气，“你也喜欢醉猫，你也去照顾他去吧！”
颜箴立刻脱掉鞋袜，挽起裤腿，把脚伸进去。
李连山笑起来，“这样才对嘛。”
木盆不大，两个人的脚挤在里面，不可避免地碰在一起。
由于颜箴难得的听话，李连山的脸色好多了。
洗了一会，用脚趾碰碰颜箴的脚趾，嘻嘻笑道：“你的脚没我的脚好看。”
颜箴淡然说：“世子养尊处优，脚自然比草民这粗鄙之人好看得多。”
李连山笑，“脚好不好看，跟出身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颜箴伸出手掌，“你看，我自小干活，手多粗，而世子……”李连山伸出手，“世子的手上除了笔茧和练武的武茧，其余的地方细嫩幼滑，比许多的女人的手还好看。”
“就像你见过许多的女人似的，童子鸡！”李连山耻笑，又抓过颜箴的手翻来覆去地看，“你手上这么多伤，怎么弄的？你不是医生嘛，怎么不把这些伤弄掉？这样多难看。你是不是不会做这种药？要是不会，等我回京后，找大内要一些秘药，给你除去这些疤。”
颜箴不动声色地缩回手，淡淡地说：“我一个男人，有点疤痕算什么……”
李连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又让颜箴从桶里往盆中兑点热水。两人把脚踩在盆沿上，兑了水，重新踩进去。
李连山两只脚动啊动，不可避免地时不时踩到颜箴脚上，水又热，水面又动荡得厉害，颜箴只觉双足感受到的一起一伏的热波顺着腿部经脉，飞快地传到心里，传遍全身。
“你洗个脚脸红什么？”李连山又发现了新问题，不但颜箴面红耳赤，两只脚也拼命躲开他的脚，想了想，不由大乐，挤眉弄眼地邪笑，肩膀碰过去，“不会是内功被废了，想要那个了吧？哈哈哈——”
他得意地大笑起来，刚才的酸意郁闷此刻一扫而光，就想怎么在言语上捉弄这个童子鸡。
颜箴窘迫难当，偏偏那个引起他绮念的俊美英挺的小世子故意用脚趾在他脚上勾啊勾，可恶地要看他尴尬的样子。颜箴终于受不了，跳到地上，忍耐地问：“你到底想怎样？看到我这样你很开心是吧？”
李连山邪邪地笑，“可不。”
颜箴深吸一口气，正待发作，李连山又笑道：“不逗你了，过来继续洗吧。”
颜箴用狐疑的目光仔细巡视，“真的？”
李连山脸一板，“当然是真的，不信我？他娘的老子什么时候说过假话……帮小老虎的时候不算！那是为了救他命，只能见机行事！”
颜箴继续看他，过了好一会面无表情地坐回去，“嗯，你在此之前是没说过假话，赖皮不算。”
“你……”李连山的脸又板起来，偏偏他记性好得不得了，一下子想起为了任逍遥跟颜箴打赌的事，喝酒变红的脸顿时又红了几分，瞪眼道：“那次不算数！”
颜箴慢条斯理地说：“哦？不算数？那什么才算数？”举起脚就准备入盆，李连山双脚急忙抬起，“你的脚那么脏……你想让我用你洗脚的脏水？”
颜箴叭地扔过擦脚的布巾，“你这不是出来了嘛。”
“废话，我若不出来，岂不白洗这么久？”李连山开始擦脚，擦干后脱衣服，劲服、中衫脱去，穿着内衫躺下。
颜箴转身看看，“哟，你以前不是脱光了睡？”
李连山骂：“那是在家里，这是军营，我脱光了，他们都看，奶奶的，都是男人，看什么看！”
颜箴说：“是啊，都是男人，还怕被人看？”
“滚！”李连山踢了他一脚，双手枕在脑后，发了一会呆。
颜箴擦脚，穿鞋，倒水，回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李连山沉静的时候真是俊美非凡，一说话就令人讨厌了。什么时候他能把这性子稍稍改一改，不要改多了，稍微柔顺乖巧点就行……是了，他当然有听话的时候，那是在他哥面前。
颜箴轻轻叹息。
李连山静的时候从来超不过半盏茶的时间，这会又表情生动地看着他，笑道：“你想什么呢？眼睛都直了。”
颜箴微笑不语。李连山往里面躺了躺，拍拍身边，“来，躺下，咱们认识好几年了，这还是第二回在一起睡。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刚认识，我请你到我家，给你好吃好喝？”
颜箴听他胡扯，不由失笑：“我怎么记得你把我关在地牢里，饿了好几天？又把我扔到浴桶里，让我饿着肚子洗浴，差点没死掉。”
“哈哈哈，”李连山哈哈大笑，“你还记得呢？谁让你在我比武的时候弄虚作假，害得我……嘿嘿，不说了，当时气得我真想杀了你，不过看在你能我爹的份上，就饶你一条小命。”
颜箴微笑：“如此，多谢世子大人高抬贵手。”
“那你还不感恩戴德，还动不动气我？我对你可有多好，我的床，连跟我的女人都不上留的，完事她们就得走，你居然跟我睡了一晚。那天爹也真是，家里那么多客房，随便收拾哪一间都能住人，他却来了那么一句，害得我想赶你都不好意思。”
颜箴笑：“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让别人睡你的床。”
“咦？为什么？”
“因为你怕别人知道你这么大了，晚上还要搂着布老虎睡……”
“你……”这会儿换成李连山大窘，恼羞成怒，跳起来掐住颜箴的脖子，“不准你再说，我若听到别人议论，一刀砍了你！”
颜箴被掐得直咳嗽，眼泪都咳出来了，赶紧求饶。
李连山这才重新躺下。
颜箴坐起来，在铺前摸索一阵，拿过个小瓶，拉李连山，“起来，我给你上点药。”
李连山不动，说乏了，明天再上吧。颜箴看着他已泛青紫的脸，哪肯留到明天，就这么窝着腰细细地抹上药水，
李连山被剌鼻的药水冲得皱眉，捂着鼻子不满地说：“这么难闻，本来我都困了，这下哪里睡得着？你不会把这药水弄得香点？”
颜箴愣了愣，闻了闻，是很冲鼻，歉意地说：“好，下次我调一些好闻的伤药，专门给你用。”
“这还差不多。”李连山满意了，闭上眼，任颜箴的手轻轻在脸上摩挲，过了一会又咬牙切齿，“他奶奶的小老虎，敢打我的脸，老子救他一命，他不但不感恩图报，还敢打老子！阿箴你们那是不是都这样？一个个不知好歹？恩将仇报？”
对于李连山喋喋不休的指责，颜箴忍下了狠狠在他脸上砸一拳的冲动，放好药瓶，出去洗净手。回来后看李连山正翻来滚去，皱着眉，捏着鼻，张着嘴喘气，像条扔上岸的鱼，刚才一点不快又消失了，过去坐下，低声问：“真的那么难闻吗？”
李连山抱怨道：“难闻死了，苦得要命，冲得要命。你难道闻不出？”
颜箴歉然，“以后一定配香香的药给你用，今天你先忍一忍吧。”
李连山又滚来滚去，烦恼之极。
颜箴哄他，让他静下心，一会就不觉得难闻了。李连山眉头皱得紧紧的，过了一会说：“我静下心还是难闻！”
颜箴忍不住伸手抚到他眉间，低声说：“我帮你。”轻轻伸出手指，点中他昏睡穴。
这一招比什么都管用，李连山来不及反对就闭上眼。
颜箴轻轻地抚摸着他的眉心，又叹了口气，侧身躺在他身边。耳畔听到浅浅的呼吸，心中翻腾，侧过脸借着昏暗的光线看着，良久良久……
灯灭了……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