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第 3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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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
打着练功的名义来到别院半个多月，颜箴并没能完全静下心来。
天冷人少院静，他所到之处，仆佣更是如避虎狼，除了李无忌偶尔吆喝几声，他住的地方幽静冷谧，正是练功法的佳地，可颜箴的进度连在军队里也达不到。
他知不知道我来到别院？我来到别院他怎么想？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依他的性子，应该会很生气，应该会派人来捉我，这么久了，怎么没人来？
难道他不知道我来别院？
每当颜箴想静下心来练火龙功时，这些念头就会在心里翻腾，胡思乱想，由不得他百般的纠结难捱。
最怕的不是李连山因他离开而恼怒，而是李连山根本不知道他的离开。
后者是李连山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他，之前两人为谁上谁下而闹翻也将因此毫无意义，只能证明李连山只是贪图好玩并不是对他真的有了心思。
思之及此，颜箴心绪大乱，险些又走火入魔。
李无忌心里也有着同样的不安——他这么一走，岂不给了小杨和莫绫机会？干爹和干娘对这二人更是乐见其成，在他回来的这些时日里，已经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这事了。
不行，我得回去！哄哄他，也许他就跟以前一样光和自己好。
李无忌下定决心，准备去找颜箴，让他和自己一起回去，但转念一想，就这么回去了，小杨以后岂不更加不把自己当回事，想恼恼，想怒怒，自己更得死乞白咧地哄？不行，不能回去！自己好歹是他义兄，哪有弟弟不听兄长话的？自己可不能当陛下那种哥哥，被弟弟气死还得让着弟弟！
可是不回去，小杨万一真和莫绫有什么……哪有兄长没成婚，弟弟先娶媳妇之理？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带莫绫回来！
可是莫绫也挺可怜的，要是不救她她就没命了。
可是……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李无忌只能来找颜箴，看到颜箴眉目淡然安静沉稳，白天制药晚上练功，偶尔帮别院仆佣治病调养，一派安逸悠然，不由自我检讨起来——看人家颜箴，明明是跟李连山打了一架后负气来别院的，却生生一派从容样，相反看自己，明明是被小杨气着了来别院的，却抓耳挠腮坐卧不安，一心想着去道歉求和。
不行，我得学颜箴，嗯，我也得找件事分分心，那么，练功夫吧，师父教的功夫不能拉下，不然又得被铜拐敲。
幸亏师父宋寨主一直在西山大营训练铁雁军。
庆幸师父不在无法揍自己的李无忌的心终于静了下来，苦练拳脚和马背骑射上功夫。
一个静下心来苦练，一个内心万丈波澜表面淡然，互不干扰，日子过得很是悠闲。当李连山快马加鞭赶到别院，发现院门虚掩，一个人也没有，吼了两嗓子也没人迎出来，随手把马拴在前庭一株丹桂树上，顺着花廊往后院走，远远地听到数人哄然叫好，寻声来到上次开设的小校场时，看到十几仆佣站在校场一侧，场中一人绕着校场策马驰骋，闹出极大的动静，另一人在稍远的地方淡垂眉眼依石煮茶，旁若无人。
赶了好几个时辰的路，中间连歇都没歇一下，又冷又累又渴又饿却没人发现的李连山非常恼怒，正想吼一声引人注意，偏偏李无忌策马回身，一箭射中悬在柳枝上被飞吹得几乎横起来的铜钱上，看热闹的仆佣们轰然叫好，那边专心煮茶的颜箴也清清楚楚地赞了声“好！”。
“哼！”李连山重重地哼了一声。
两个专心做事的人都没有看到他，练武的继续卖弄，煮茶的开始向汤内投盐，如今到哪里都被人奉承簇拥的前瑞王小世子如今风头正劲的皇帝亲弟居然受到被人视若无物的待遇，那火顿时如油锅里掉了个火星子一般，“轰”地燃烧起来。
“李无忌，你是我府上的侍卫，居然敢不告而别躲到这里，你把瑞王府当成什么了！嗯？”李连山用力掷出马鞭，成功地制止住策马跑了一圈重新搭弓准备再射下一枚悬在柳枝上的铜钱的李无忌。
“你怎么来了？哈哈，我就知道你忍不住会来……怎么样，看到我威武霸气精妙无比天下无双的箭术了吧？嗯，比比？”在众人叫好声中得意洋洋的李无忌忘了自己的身份（他也从来没想起过），得意地挺了挺胸膛，手中的弓箭掷向横眉冷目的李连山。
偏不跟你比！李连山才不承认他拉不动李无忌的硬弓，力气大有个屁用，战场上还是要看军法谋略。
武力值经常比不过李无忌除非用宋寨主所教内功方能胜之的李连山侧了下身子，任由强弓硬箭掉到地上，抬起下颏，不屑地望着天边翻卷的阴云，又瞪了眼见到自己来却没动静仍然专心煮茶的颜箴。
“行了别看了……喂，你别煮你那破茶了，煮点酒，七郎来了，咱们今天定要一醉方休！”
快乐的李无忌翻身下马，跑过来，用力拍李连山的肩膀，“可惜你没早来，昨天我打猎去了，猎了头三百多斤的大野猪，獠牙这么长，险些把老陈的肠子给挑出来……昨天我们只吃了一半，没吃完，咱们今天烤着吃。”
“哼！”被拍得摇摇晃晃的李连山白眼望天，端足了瑞王府少主的架子。
直到第三声不悦的“哼”声响起，颜箴才慢慢站起身，一边往这边走，一边望向连眼角也不往他这边看的李连山，“你这几天病了吗？怎么脸色不好？”
“你才病了呢！”半天不跟自己说话，一开口便咒自己病，李连山立刻吼了回去，“赶紧收拾收拾，小九喝醉了，你回去给他调点醒酒汤！”吼完了这才想到此刻天色已晚，就算回去也得明天一早往回赶，届时李九的酒早就醒了。
那自己是过来干什么来了？赶了半天路就是让颜箴咒自己病了吗？
李连山顿时又气得不轻。
这边颜箴已经来到他身边，不分由说，先端详面色，又为他把脉，。
“你这些日子是不是房事过多？你又纳了新美人？”说到房事的时候，颜箴的牙关咬得极紧，一个字一个字咬着牙问道。
李连山大怒，“老子房事多不多关你屁事，老子想纳几个美人就纳几个美人，还用得你来管？”
颜箴也大怒，“怎么不用我管，你的身体不都是我帮着调养的？我这里给你调养好了，你那里不爱惜，我岂不是白废力气！”
半个多月没见过外人憋得都快发疯的李无忌兴奋地看热闹，而且已经做好了先让他二人好好打一架、等他热闹看够了后再出手相劝的打算，没想到那两人就只争了这两句，然后各自把脸扭开，不看对方。
没看到争吵打架的李无忌心里万分的失落，不死心地等了会，见两人谁都不肯看对方一眼，知道这场架算是打不起来了，蔫蔫地吩咐仆佣，抱柴生火，煮酒烤肉。
中间李连山百般挑剔，嫌这嫌那，李无忌焦躁起来，“又不是在王府，你也没带随从，从哪给你弄金盘银杯玉箸玛瑙盏去！爱吃不吃。”李连山被呛了几句也就老实了。期间颜箴只是默不作声，任他如何挑剔闹腾也不往他这看。
开始喝酒吃肉时，那互不理睬的两人总算又有了交集，主要是仆佣烤好肉，装在盘里递给李连山时，让颜箴中间截住了，用银刀把肉切成小块递给李连山。
李连山下巴朝天，也不接托盘，就让颜箴这么端着，他一块一块用竹签子扎了吃。
李无忌吃得满嘴油，中间抬眼看，忿忿道：“颜兄弟你还这么着……他刚来时还骂你来着……”
对于这明目张胆的挑拨，李连山也不生气，主要是他俩一起长大，深知这人的性子，但也不会就这么算了，眼睛一斜，“怎么了？羡慕了？谁让你跑来的时候不把小杨或者莫绫带来，如果带来，也就不羡慕我了。”
一提小杨或莫绫李无忌就什么也吃不下去了，端起酒碗闷头喝了好几口，觉得这酒软绵绵实在没劲，真不如喝西北异族酿的那种喝下去好像一道火顺着咽喉一直烧到胃里的烈酒，于是扔下酒碗，重新割肉吃，一边吃一边道：“要说这烤肉，还得属老柴……你来时怎么不把老柴带来？”
李连山优雅地把颜箴手中托盘里剩下的肉块扎起放入嘴中，细嚼慢咽，被看不下去的李无忌踢了一脚，这才慢条斯理回道：““老柴趁咱们在外面时娶了个寡妇当老婆，现在快当爹了……”
“啊？啧啧……”李无忌羡艳无比，又鄙夷地瞥向李连山，“你看人家老柴，都六十多了还能当爹，你那么多老婆，好不容易生个儿子还死了……颜兄弟，你给七郎好好看看，他是不是不行啊？”
优雅吃肉的李连山神情和动作都停滞了，慢慢地把头扭过来，阴森森地问道：“你说什么？”
以力气和勇猛勇冠三军的李无忌被暴跳如雷的李连山打得满头包，仗着身高腿长跑得快，在别院里东躲西藏，最后甩掉李连山躲在外院门房里窝了一夜。
没找到李无忌，李连山便在他的屋里守着，又后悔没有多带几个人来，不然拼着一晚上不睡也得把他搜出来暴打。气乎乎地守了半晚上，白天赶路和怒气过后的疲惫涌了上来，想喝水身边又没人侍候，好不容易叫醒应该在身边侍候却自己早睡着的仆人，见那仆人长得还不入眼，烦躁地挥手让人下去。
见时候不早，打算就在这屋里睡一觉，明天早上再找他算账，结果又嫌李无忌的被褥臭——这人一回到王府，那些贵族子弟的挑剔劲又都回来了，动不动嫌这个嫌那个的——又想到平时这时候自己要么在内院享受美人的腻香柔软，要么在外院享受颜箴的精心照顾。
思及此，方才发现只要自己不在内院就会在自己身边的颜箴居然不在，这心里立刻又不满起来。
他居然敢私自跑到别院，居然敢在自己来别院寻他时不在自己身边侍候！
李连山的怒气立刻由李无忌身上转移到颜箴身上，怒气冲冲杀向颜箴所居的寒韵轩。到了寒韵轩，发现院门已闩，李连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咚咚咚”地对院门连砸带踹外加怒喝，无心练功已经睡下的颜箴披衣持烛，出来开门，眉头微皱，不悦道：“你不去睡觉，到我这做什么？”
已经好久没有在颜箴面前受此待遇的李连山眉毛一挑，一脸骄矜，睬都不睬他一眼，一掌推开他，径自走了进去。
本来想好好晾晾李连山的颜箴愣了片刻，只得掩了门，半是恼怒半是暗喜心情复杂地跟上。
颜箴无论在哪住，都收拾得非常整洁，比李无忌的猪窝强百倍，而且没有通常男子身上的汗酸体味，而是一种嗅之非常舒爽的淡淡药香，这也是李连山这些年嗅惯了的，所以一进来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迁怒找茬的心也淡了。
来到榻前，转过身，伸开手臂。
颜箴被瞪了一眼，无奈地放下蜡烛，过去帮他更衣。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李连山冷厉骄矜的表情缓和下来，嘴角一抿，露出一丝得意。
然后洗漱、洗脚、喝水、躺下，颜箴还得苦哈哈地收拾，等收拾完身上已经变得冰凉，躺到榻上还被嫌弃——“离我远点，冷。”
已经习惯这种对待的颜箴干脆盘膝打坐。
李连山仍然不放过他，用脚尖戳他肋下，“你那童子功还真要练一辈子？”
颜箴敛眉道：“这得看你。”
“哼！”李连山翻身给他后背，过一会又翻回来，又用脚尖戳，“这几日你想清楚了？答不答应？我可以给你拨十来个人在这侍候，每隔一段时间到这里住上些日子。”
颜箴很想很有骨气地回他个“不”字，可在这方面，没有他做主的权利。李连山本来就喜欢女人，只对男子略有些好奇而已，好不容易念他苦恋松了口，如果非仍要坚持自己所想，两人必然仍会翻脸。可是他后院美女如云，自己若同意他所说，岂不与内院那些女人一样？
这对出身神医谷向来只有别人求他从来没有求过别人的他来说又是一种耻辱。
这时候，他深深地羡慕起师弟江虎，他怎么就能这么轻松地接受江德邵对他的主导？
该死的！
颜箴百般纠结，骄傲和委曲求全在心里打架，一会这个占上风，一会那个占上风。
等了许久没有等到颜箴的回答，李连山撇了撇嘴，重新翻过身，把被子全卷到自己身上。
似睡非睡时，听到身后一句低低的声音：“你让我再想想。”
睡意朦胧的李连山闭着眼，嘴角噙着一丝笑，“别想时候太多，我没有多少耐心等。”
作者有话说
第317章 第 3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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