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尽开颜》芊芊雨

192、第 191 章

　　第一百九十一章
　　“他娘的，老子好不容易心软一次，居然救了个白眼狼！给我看紧点，他若是死了，唯你们是问！奶奶个熊！想杀我？想害死我哥？你以为你吐几口臭血就能死了？老子就治不了你了？做你娘的春秋梦！你还有娘呢，还有妹妹呢！我就不信，你杨家的人只要没死绝，老子就能治得你！来人，给我给查，看他老家还有多少人，不光他姓杨的一族，杂七杂八沾亲带故的全给我算上！看看他九族里有多少条命能赔上我李家那些死去的战士！女的留下为奴，生下的孩子只要是男的全杀！只要我李氏当一天皇帝，他杨家的九族的男儿就别想活！”
　　李连山气愤地在屋里转来转去，一边转一边骂个不休，气急了还要过去踢，被苦笑摇头的余延一次又一次地拦下。
　　颜箴袖手站在一边，看着白胡子王太医施救那个又可怜又狠毒的小杨，小杨面如金纸，气息微弱，眼中泪水蜿蜒流下，打湿了两边鬓角。
　　“老子现在就在这，什么也不做，你过来杀啊，老子若是皱下眉头，就不算好汉！”李连山一边说着从宋寨主那学到的江湖话，一边气势汹汹拨拉开余延，准备过去收拾小杨，又被余延抱住腰给放回原地。
　　颜箴冷眼瞧着，突然道：“既然你如此憎恨，我便替你把他结果了，也省得你看了生气。”说着便向前拉开王太医，坐在小杨榻边，右手并出剑指，高高举起，便要向小杨心口要穴戳下。
　　余延大惊失色，松开李连山，一步跨过来，叫道：“万万不可，颜箴手下留人！”再看小杨，双眼仍是紧闭，面上却露出解脱的神情。
　　只听李连山骂道：“老子的事，也要你来管！”然后呼地一下，不知扔过来什么东西，冲着颜箴就砸过去。颜箴五指一张，已将掷来的东西接住放到地上。
　　便这一耽搁，余延已经冲到近前，用力把颜箴拉开，怒道：“你是个郎中，怎么心地如此狠辣？一出手便要杀人，天下郎中若都如你一般，这天下也就无人可活了。”
　　颜箴拍拍手，重新站回一边，继续冷眼瞪着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李连山，还有那重新露出痛苦和绝望的小杨。
　　王太医又被颜箴无视长幼不加尊重了一把，气得白胡子再次翘得老高，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小杨得知余延等人知道他暗传军中情报之事，趁余延不备，偷偷服了从余延那偷来的毒药，报着必死的决心服了毒，想在临死之前至少发泄出心头的憎恨和愤怒，没想到被颜箴出手所救。当然颜箴也没让他好过，救醒他后冷冷地来了句：你想死？没那么容易，在我没想好如何为刘三哥报仇之前，你先给我活着！
　　再加上李连山也愤怒异常，本来一直跟颜箴对着干，此刻终于有了统一战线，咬牙切齿，说什么也不能让小杨死，至少让他受上几千几百种罪再死。每天喋喋不休地在小杨耳边威胁，要让他看着自己的族人受苦，动不动就把余延找来，让他派人去抓小杨的族人，押解入京，交由刑部受尽酷刑。
　　颜箴给他解了要命的毒，却又给他灌下另一种毒药，每天发作一次，痛苦虽然比不上当日江虎，但瘦弱不堪的小杨同样受不起，只几日便奄奄一息。李连山又将颜箴骂了一顿，让他别弄这些下作玩意儿，他还想让小杨活得好好的看自己的族人受苦哪，若是一不留神弄死了，他可就白费一番苦心了。
　　颜箴冷笑着问他，一片苦心？怕是一片色心吧！不然依他的性子，哪里会耐住性子这样对待自己的敌人，只怕早就一□□死。
　　李连山大怒，骂道：“你当老子跟你一样，放着女人不喜欢，去喜欢男人？”
　　颜箴顿时黑了脸，这可触到他的隐痛了——李连山说他俩只限于军中，他也接受了，但这仗已经打完，军中时日不久矣，再想过这样两人厮守的日子，还得等到另一场战争，他哪真能跑到别的国家去灭掉李连山的国家？
　　南伽倒是被他们占领了京城，南伽的皇帝和贵族们全部沦为阶下囚，但各地反抗的武装不断，余延他们殚精竭虑，安排部署兵力，守住各个山口、道路，派宋寨主等铁雁军潜入没有占领的州府、城市，投毒，放火，杀死誓死反抗的将领、官员，引起恐慌，杀死商人，将财物散落到街上，让平民自行拾拣，并张贴布告，从而笼络人心……无所不用其极，以减轻南伽民众对天朝的仇恨，或以威吓的手段使得他们不敢起反抗之心。就连被清宁王爷派来保护李连山的金狮军也不得留守，或带人四下镇压城内反抗的南伽平民或混入民间的南伽军人，或带领军队四下奔走骚扰，使南伽未被占领的州府派出的小股军队不能合纵，以免他们集中力量攻打平琴。
　　占领南伽近一个月，还不到三十的余延的头发白了上百根，虽然吃喝不愁，人却瘦了十几斤，快赶上一心求死的小杨。
　　想要真正灭掉一个国家，谈何容易？颜箴觉得自己当初想得太简单。
　　李连山现在活得倒是挺轻松，每天所想的便是如何避过颜箴的看管，可以跑出去好好舒舒筋骨，或是对着小杨大呼小叫一番，看着他苍白的脸孔和流泪的双眼，登时觉得心情舒畅。至于余延帽沿下方露出的鬓角白不白，那不关他的事，他根本就没注意。

　　在颜箴终于松口让李连山正常活动的时候，京城的信使也到了，随之而来的是天朝派出的另一支军队，来替换高元帅手下这些打仗打得累极了的队伍。
　　南伽都城被占领，皇帝被擒，各州府又各自拥立了几位皇帝，但其中两个被宋寨主他们给宰了，吓得其他人向南部逃窜，躲到边远之地，南伽基本被灭，只余少数小股反抗队伍，或当地强盗自拥为王，对天朝军队进行骚扰。虽然让天朝军队防不胜防，烦恼不堪，但终究不成大器，毕竟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南伽没有真正具有威胁力量的军队。所以北部蠢蠢欲动的几个国家几次探试，没能越过边关，随着南伽的败落，终于没能形成夹击之势，天朝西北之困告解。所以担任京城戌卫的两万人马可以派到南伽替换这支派出一年多却只在最后几个月才打与南伽真正作战的队伍。
　　当今皇帝陛下下旨，宣李连山押解南伽王族回京。
　　清宁王爷下令，三营各派五千人马回京休整，半年后换防。高肃回京养病，林震掌元帅印，统领三军，参军谋士余延继续留平琴，佐林震平乱。

　　李连山很不高兴，这里有仗打，他想留下来，但不敢不听他哥的话，只好闷闷不乐地上路了。金狮将是直属清宁王爷管辖的将领，自然跟随，但余延把铁雁军强留下了，他们高来高去的功夫和神出鬼没的江湖手段比天朝大军正面作战更加令人防不胜防。
　　颜箴也很不高兴，李连山瞧他的脸便生气，于是就去找小杨的麻烦。
　　小杨倒不似前些日子那般痛苦，带着一脸认命的模样忍受李连山的威胁，以前还流泪，现在一脸的呆滞，不带任何情绪，令李连山说了威胁几次后便索然无味地放弃了。
　　小杨也被带着上路，同行的还有几名年长的太医。一路上风餐露宿。清宁王爷不准他们炫耀军功，所以一万多人只匆匆赶路，路过府州时也只是在城外驻扎，州府长官若是亲近清宁王爷的，便会送出酒肉蔬菜，还会设私宴请李连山和一些高级将领，若是亲近太后或宰相的，便只会送出粮草让军队自行食用。
　　但是李连山的威名已经传来，老百姓们都知道他率军杀得十万南伽将士岳水折戬沉沙。当日围攻平琴前的在岳水的最后一场恶战，南伽其实只有数万逃军参加了战役，之前已经有万余人死去，之后更有万数人强行度过岳水逃到平琴，或是逃到别处，李连山一路追杀至岳水，死伤加起来也就四五万人，但南伽十万大军最终溃不成军，死伤加上逃跑，全军覆没，人们便把这功劳全加上这年仅十六岁的皇帝御弟、瑞王世子身上。
　　于是乎李连山和天朝大军所到之处，老百姓们不敢明目张胆靠近，但总有胆大者充当民夫，借着送粮食之机到军营里看一看，他们不知道李连山的长相，只知他是少年，于是下死眼把军队里年轻之人瞅了个遍。
　　接收粮草这类粗活李连山自然不会沾边，被人围观更是令他烦恶，所以根本不理会那些百姓拳拳崇拜之心。倒是颜箴偶尔出来，被人误以为是那年少成名的世子，围过来七嘴八舌，狼狈不堪。李连山倒乔装了在一边瞧热闹。
　　来到渝州时驻扎了三天，然后李连山继续和军队一路康平方向，却有六人带了小杨前往陇西方向，临行前李连山逼着颜箴给小杨解了毒，然后指着小杨的鼻子道：“老子给你机会，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法子来继续跟老子捣乱，有本事把我李家的江山给夺了！只怕你没那本事！”又冷诮又不可一世地转过身，踩着才吐浅碧的草地扬长而去，旁边是颜箴清修的身影伴随，威武壮硕的金狮将将他二人团团围绕，一万五千大军蜿蜒不见首尾……
　　小杨痴痴地看着，两道眼泪不由自主流下。在留下的六人的催促声中，他踏上不知名的路途。但两个月后，他再次出现，袒衣露背，负着荆条，在瑞王府前跪了三天三夜，体力不支几次昏倒，醒来后挣扎着继续跪，弄得不明所以的瑞王府家人再也受不了，派人到皇宫报信，说有这么一个疯子如何如之何，好奇的李连山立刻跟他哥哥辞行，看看这疯子到底想干什么。
　　小杨一见到李连山，立刻行一拜三叩的大礼，再无军队一心求死前的憎恨，说他害死天朝许多将士，万死难脱其咎，请求世子将他处于极刑，以祭阵亡将士之英灵。
　　李连山二话不说，派人把他拖进府内，先抽了二十鞭子，用冷水泼醒，然后道：“你想死？没那么容易，便在我府里好好待着，隔天领二十鞭子，直到我气消。或者你忍不住，再把我杀了也可，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从此小杨便在瑞王府中留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新一章奉上
改过自新的雨爬走呼呼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