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尽开颜》芊芊雨

119、第一百一十九章

　　颜箴终究是没有出现。
　　李连山最终不再满营溜哒，一门心思投入操练和练武上，就连最不耐烦练的内功也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开始开练。
　　飞扬跋扈的李连山沉寂下来，贪玩爱闹的江虎一个人也闹不起来，嘟囔了几天，也开始拾起丢了许多的天的武功。
　　虎营终于恢复了平静，郑大将军却有些不习惯了，自打李连山进营后，训斥他已经成了习惯，这会训不成，还真有点舍不得。
　　但是李连山不惹事，这队伍就好带多了，不然总有些受不了的人看不惯的军官私下嘀咕，有个把违反军纪当家常便饭又不能依律斩了他的人在这，还真不大好治军。

　　上次他按照高元帅的命令，暗中把主力移到南伽主力军队的西翼，豹营主力抄了南伽后路，中军在正面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三支队伍成功地对南伽军队进行一次围歼，打了个出其不意。南伽军队再次被打败，逃离了大山，在岳水重新集结。
　　高元帅随后又下了命令，战役后三军的伤员全部送往虎营，抽调虎营精兵与豹营合为一处，郑大将军原地待命，李连山原地待命。
　　“娘的老子成保奶娘了！”郑大将军气得一脚踢翻大案，眼见着营中精兵强将相继离开，自己却窝在这不能返回，一股无名业火找不到出处。
　　若在以前，随便揪李连山一点错，臭训一顿，也能消消气，如今李连山换了个人，比他还守军纪呢，真让这把窝藏火无处可消。
　　但高元帅下的这个命令肯定跟李连山有关，不知他怎么惹了高元帅，让他陪着李连山在这窝着当奶娘。
　　宋寨主的脚伤快痊愈了，颜箴上次来给江虎用热水蒸煮驱毒时给他配了一些药，七天后又来一次，宋寨主的疮口已经愈合，行动已无大碍，只要不用力，疮口就不会迸裂。
　　颜箴帮宋寨主看伤的时候，李连山一头钻了进来，怔了一怔，转身便要走，宋寨主叫住他。颜箴起身到一边配药，让开位置。
　　李连山进来是问所练内功之事，不知为何，有处穴道练了几日也练通，想强行冲开，便觉胸闷，不敢再练，所以要来问个明白。

　　当晚，江虎斜着眼看李连山，内功练习遇阻，为何不找他？他的内功正是帮人打通淤血疏通经脉的，练功不顺时他或许能助一臂之力。
　　李连山现在最烦江虎动不动阴不阴阳不阳说几句刻薄话，就算这几句他没摆出那种让人反感的德性，可依旧让李连山气得不得了。
　　“谁告诉你我练内功遇阻？颜箴？”李连山用江虎从来没见过的一种冷冷的眼神瞪着他，瞪得装腔作势的江虎不由自主从心里打了个寒颤。
　　江虎对李连山口无遮拦惯了，就算李连山恼了，跟他动手，他也从来没怕过他，而且李连山有时跟颜箴闹了别扭，两人都是心高气傲之人，谁也不肯先低头，江虎有时故意逗他，在他面前提起师兄的事，李连山想起来就气得要死，不止一次吼过不准提他，可那时江虎听了只想发笑，偏偏就要提，有时一天颜箴的名字在嘴里挂上十几次，有时逗得李连山气急败坏，也脱口叫出颜箴的名字，但那盛满的怒气的声音也没这一声不带丝毫温度冷得似冰的声音来得……怎么说呢？总之江虎莫名其妙地想起大师伯，也就是颜箴他师父板起面孔时，全师门的弟子便诚惶诚恐地跪下，再也不敢调皮捣蛋。
　　说实话，他连他自己的师父还没这么畏惧过呢。
　　江虎心里战粟了一下，就想给自己两个嘴巴子，心里骂了句粗话，不就一小屁孩嘛？比自己还小着两岁，凭什么怕他？又不是打不过他，真急了，运功，一脚踹死了他，大不了跑回谷里，跟师父好好撒撒娇，让自己一直留在谷里，再也不出去……
　　不行，等江德劭回来后，想个法把他拐走，临行前再一脚踹死这臭孩子，避过所有人耳目，神不知鬼不觉，江德劭永远也不知道是自己做的。哼！
　　心里发着狠，脸上也露出咬牙切齿的模样，李连山瞧着他藏不住心思的样子，知道他肚里没好话，又是好气，又是好气，喝道：“你眼珠子乱转，想什么呢？”
　　这一声又像了往常，江虎顿时少了刚才那种噤寒的感觉，道：“我正想着怎么悄悄弄死你。”
　　两人激烈地吵了几句，李连山的气是越吵越消，在狠狠地给了江虎一拳后一肚子闷气全消了，江虎丝毫不让，狠狠还了回来。
　　两人各自揉着痛处，又乌眼鸡似的到瞪几眼，都笑了起来。
　　李连山道：“哼，你既然把你练的破内功吹得朵花一样，今天就给我试试，冲不过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江虎道：“我刚才说要帮你，你不肯，现在想让我帮，门都没有！”
　　话虽如此，口是心非的江虎还是在李连山运功前帮他用风瀹功舒经活血，李连山再用宋寨主教的法门练功，一连几天冲不开的穴道隐隐有松动之感。
　　如此一天一次，行了三次功，第四天终于把那个穴道打通了。宋寨主大喜，告诉李连山，这内功的第一重就算过去了。
　　李连山也大喜，回来谢江虎，江虎又斜了眼，阴不阴阳不阳地道：“要谢就谢我师兄，若不是我师兄拜托我，我才懒得理你。你练了内功对我又没什么好处，打我的时候更疼，若不是我师兄喜欢你，我……”
　　话没说完，李连山已经板着脸抡着拳扑了过来，江虎落荒而逃，大叫道：“你还想不想练第二重了，你再敢动我一下，我师兄就算跪在地上求我，我也不帮你……”

　　江虎也在纳闷，这两人又怎么了，突然师兄就走了，偶尔回来也是行色匆匆，看自己的目光充满奇特，对李连山更是视而不见，难道师兄恼了李连山，连带着连自己也恼了？想想师兄好迁怒于人的臭脾气，没准还真这样。唉，他们啥时候才能和好啊？李连山就算长得再漂亮，天天看着，也看腻了，他要是脾气好点，也能忍受，可那脾气越来越坏，弄得现在自己想再像以前逗他调戏他，还得先看看他脸色。要是江德劭在这就好了，他怎么不回来啊？
　　江虎郁闷了，已经快一个月了，天气越发的阴冷，他早就想江德劭火热的胸膛，并把夏天烦人家搂他抱他的事丢到脑后。
　　江虎悄悄去问宋寨主，李连山那内功是不是越练得精纯，脾气越大？问得宋寨主莫名其妙，没听说过啊，我怎么不知道？反过来又问江虎：“你那师兄怎么老也不过来了？他跟李校尉怎么又生气了？”
　　江虎大喜，“你也看出来了？谁知道，他俩老这样，一会好一会恼，我跟你说……”
　　一老一少开始八卦，一个说：“啊？他俩还有这事，他们都没跟我说。”一个说：“嗯？居然有这等事，不该，太不该。”
　　远处正在操练的李连山突然打了好几个大喷嚏，耳朵根子也发烫，王大过来问他：“小世子怎么了？昨夜着凉了？回去弄副药吃吃，别再病了。奶奶的这天真够冷了，怎么寒衣还不发？”
　　赵二也过来，“回去后帐里生上火，再让柴师傅给你熬些姜汤，驱驱寒气。这颜兄弟怎么也不回来了，若是他在，保管你不会受凉……哎，小世子，你怎么走了？”
　　李连山气得咬住嘴，什么叫他在我就不会受凉？他算老几，他……他……啊嚏……啊嚏……

　　李连山生病了，操练时出了一身大汗，回去没注意，跑到宋寨主那让他指导着习武，晚上又练功，晚上睡觉做梦也在练武，半夜踢了被子，江虎自己睡得呼呼的，哪里顾得了他？于是早上起来，就觉得鼻塞头重，浑身没劲。
　　他还倔强得很，什么事都要逞强，不愿意躺在那让江虎耻笑，强撑着去操练，回来后就不行了，往铺上一躺，浑身冒虚汗。
　　江虎到了晚上才发现他不对，一摸额头，烧得火烫，唬了一跳，先找老柴烧姜汤，又借来几床棉被盖在他身上帮着发汗，自己开了药方，准备帮他熬药。
　　药吊子都吊好了，准备放药时住了手，托着下巴寻思一会，贼贼地笑了，在药中拨拉几下，拣出几枝，想了想，再往里面加点别的。
　　李连山病来如山倒，吃了江虎的药，非但没管用，反而浑身起了红疹，全营的大夫全过来瞧了，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郑大将军怀疑地瞅着江虎，“颜箴不是你师兄吗？他的医术怎么如此高超，你却……”
　　江虎很无奈地摊摊手，“我们又不是一个师父，他对风科杂病擅长，我对针石用得多点，小山……”见郑大将军眼一瞪，立刻改口，“李校尉所患风寒，非我……”瞧着郑大将军脸色更加阴沉，急从心里寻思，又道，“非小人所长，依小人见，还是请我师兄过来看看。”
　　他装出一副诚恳的样子，郑大将军不再有疑，骂道：“他娘的，老子这里全养了一群废物。”
　　这废物可把江虎也算进去了，江虎一想，不乐意了，“大将军，我乃军职，不管医人之事，大将军怎么把我也骂进去了？你若给我医生的军俸，我便脱了这身军装，去看病去。”
　　他这一气，哪里还管什么尊卑有别，刚才还小人小人的，这会可就称了我了，咄咄逼人地瞪着郑大将军。
　　郑大将军威严地看着他，指着帐门道：“出去！”
　　江虎更气，还想再争辩几句，左右上来几个卫士，架着他胳膊扔出去了。
　　可把江虎气坏了，还想冲进去，刚冲了一步，胸膛上便被几只枪尖指住，再想向前，胸口一阵疼痛，以兵器指着他的卫兵们一个个横眉立目，气势汹汹。
　　江虎只得退了回来，嘿嘿冷笑几声，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好可怜，颜箴就露了个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