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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八章[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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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肯尼斯将背包抛在车上快速的爬上了轿车,他终于在最后的紧急关头将身后不断如潮水般涌来的丧尸群甩开。他知道身后依然有东西叫嚣着舞弄着僵硬的双手迈着矫健的步伐向自己踱来,他甚至没有因为水泥地上暗红色的类似索拉流过的鲜血与被撕裂的碎肉而回首就不曾迟疑的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在终于逃脱了那些可怕的食人猎奇怪物的时候,肯尼斯按开电台一边看着挡风境中灰涛涛的漫漫前路一边打开电台胡乱的用手调整着信号。
之后隔楼相对不远处的电台信号跑进他所在的车厢内,肯尼斯的表情先是愣了片刻,他的手也因此停顿在调频转钮上,然后很快的将电台频道转开了。
那时的迪卢木多正抱着手中的移动电台不停的被僵尸群蜂拥撕咬着,他身体每一处流下的血液似乎都在告诉他肯尼斯对他命令是多么的残忍,多么的令人感到心痛和不满,甚至在他的世界中,这样的命令是一种精神上的侮辱。
“啊啊!”他的胳膊被咬进了尖锐的带着恶心气味的牙尖,挣扎中正撕扯下了一块肉,疼痛的手臂仍旧□□的带着露出的白骨抓着电台,“肯尼斯,为什么要选择放弃我?”
“就这么想要活命吗?自私的上司,这样舍弃我不会觉得耻辱吗?”
他知道肯尼斯一定会开着电台,他以为对方不可能不会听见他的抱怨。唔,他想要对方记忆中深深的刻下自己的事迹——那个因为他的死才换取自己存活的人会因为他锥心的话语而备受折磨的。
逐渐因为疼痛发现自己的小腿被撕扯干净,事实上这种浅薄的痛已经不能够完全唤醒他混乱又渐渐涣散的神志。但是他依旧紧紧的将电台抱在怀中,故去旧事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的脑海内不停的翻卷着模糊影像,带着折磨一点点摧垮他已经无法继续坚守下去的心。
“啊啊,肯尼斯。”那时的他是如此感叹的,即将逝去的生命对您可能并不曾重要过,纠缠着羁绊之后残存的并非温存而是悔恨,但我依旧……请求您允许——“我爱您。”
这样的话语说起来真的是太过于肤浅和苍白,长久以来默默的痴迷着对方却又不能说出的感觉是爱,但某种意味上爱情的开始着实比死亡还糟糕,更冰冷。其实如果时间能够倒退一些,只一些就好,那么倒流的时光携来不同的结局就不必如同当初一般写满了遗憾。
唯一能够安慰这个可怜人的现在只剩下了一条单一的念想——唔,好在他还是听到了。听到了自己小心翼翼珍藏着呵护着的心声。
迪卢木多手中的电台碰的一声摔在水泥地面,之后没等到他摔倒在地就被丧尸们团团围困,他觉得曾几何时致命的疼痛仿佛都在这时消失了一般,连同□□一起轻飘飘的好似要飞起。之后他困倦的敛目,带着今宵来临尚早的意味永远的沉睡了下去。
那之前,他是一名如同骑士般守护于世之人。
那之后,世间再无此人。
实际上在肯尼斯开车脱离困境时,车厢内除了车轮应有的机械转动以及汽油喷出声就再没有听见过任何其他声响。他似乎有意回绝着并抗拒着一些本能的私欲控制他的情绪,他一边手握方向盘控制着大致方向一边寻找出路,而后慢慢觉得视线被瞳眸中不争气的擅自涌起的生理盐水所污浊模糊化,好似一层倒扣在玻璃上的水雾。
呐,想要他肯尼斯流下象征失败意味的泪水吗?这在他的有生之年绝对不可能发生的。淡漠的沉寂了片刻后,肯尼斯随手关掉了电台,他扬起头来精神饱满如同过去养尊处优时一般傲慢的勾起唇角,那样子既非盛气凌人可以囊括又非俊朗风发可以形容。他好似已然忘却了自己刚刚还是以一位矛盾体的姿态存在的。
“迪卢木多,你这没用的蠢货。如果胆敢在这个时侯背着我说出那些失礼的言辞来,我就降你的职。”
罚你给我收拾办公室卫生让你晚上加班替我整理演讲报告……想起了那些曾经下属为他做过的很多事情,自言自语的肯尼斯到这时已经发出了类似哽咽的声音,他不敢相信这样磕绊的语句也是可以出自他口的,“我的生命从未如此厌烦和排斥过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包括我那些记不清名字的无数无才无德又无礼的学生,我将他们都算在内。可直到我遇见了你,我不能够再厌烦……那个两手空空、珍贵的生命却用来书写[背叛]二字的你。”
但如果这是你的心愿,留在我的身边为我尽忠是你唯一的心愿。那么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相信和正视你这愚蠢的愿望一眼,更别妄想我会感激你。因为那就是你应该倾其所有去完成的任务,那是我下达的命令,你必须去做没得商量。但,如若有生之年你因未能实现这梦而愤恨着夙愿被践踏踩烂时,那么你应该做的则只剩下了用这颗心带着深深的依恋合上双眸,然后在无尽的漫长黑暗中独自倒数末日的来临。待到那时,如若你还愿意奉献出你的一切,面对可怕的劲敌依旧无所畏惧,愿意为我斩尽恼人的对手砍断带刺的荆棘,用身躯筑成护我性命的坚硬厚盾,用鲜血揉合成那柄披挂杀敌的长枪。那么那时,你对我来说将是唯一,你的意义将被重新洗涤,你将是可以得到我的认可的重要之人,绝无虚言。
从未否定过对方的存在即使无比厌恶,从未小视过对方的存在即使他比自己更加低微。肯尼斯终而意识到迪卢木多的短暂一生在与自己不停的交织着书写下段段过去的过程中,那些鲜明的画面带着迫切的情感一同被侵染了偏执却热情的鲜血,滚烫又灼热的泼洒在肯尼斯生命的土壤。
“啊,蠢货。”肯尼斯揉了揉略微酸楚的鼻子,“我还剩下最后一个命令的机会,所以你给我听好了——”
他根本一张口就说不出好听的话来,但他确实是这样认为的,那双金色的痴迷的眼眸有时会注视着他直到他一阵反胃。啊啊,那个令人厌恶的下属,他刚刚才停止了呼吸。
他现在该说什么好呢?比如,安息吧,迪卢木多。
肯尼斯打开航标,在太阳落山前宽敞荒凉大路上总是散发着一些凄凉的味道,肯尼斯也一同将苦涩的滋味挂在心头。那时他正背对着斜射进车窗的阳光光束寻找新的安全的落脚地,他的手一边重新调整电台寻找生机,当他将信号对准刚才的台数时,不出他的意料,那边传来的是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
他一边将车开进通往伦敦的直达高速公路上,一边计算着汽油该如何分配,在哪里过夜等等琐事。包括逃难路线他都大致在脑中构思了一个拙劣的草图以供自己参考和自救。
肯尼斯带着脏兮兮看不出是白色的手套的手将电台又调回了那个频道,他拿起对讲机话筒,习惯性的露出霸道且张狂的笑容,他的嘴唇随着眉毛一同上扬到可以称之为扭曲的程度,他的薄薄的犀利的两片嘴唇上下开合用平日里迪卢木多最常听闻的语气正诉说着什么。
那时夕阳的余晖正无情的、冰冷的泼洒在整座活死人城中的每一条街道。
“我爱你。用你唯一那条性命去承载,和容纳吧。迪卢木多·奥迪那。”
这是肯尼斯最后的,来自血与生的召唤。
而对方给予的回应则是夜幕完全降下后的追随与疯狂。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