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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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学业上迪卢木多是个无可挑剔的人，为人处世上也非常的温和，从不主动树敌。不过这个男生从来不懂得在对方提示过后改过自新，很多时候在凯奈斯眼中，迪卢木多过于固执或者说近乎于冥顽不灵的样子令他非常懊恼自己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只听不做的学生，可是偏偏批评起来对方又是一副虚心接受的样子，外加上自己妻子经常会为这名学生说情，导致他的那些教育根本不能完整进行下去。
此时讲师的妻子正在庭院的另一边和其他讲师们的女眷谈着一些他认为自己根本不可能听懂的话题。凯奈斯看了看那位在几位贵妇人之中仍然显得分外雍容的妻子，内心充溢着澹薄的满足感。他知道索拉薇并不会对自己的爱回以等同的爱，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对这名女性的情感和尊敬。思绪转了几个弯回到面前的男学生身上的时候，那群叽叽喳喳的女学生已经带着满足的表情散去，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向他投以带着距离感却算得上是敬重的眼神，多数还会说上一句”教授，生日快乐“并微施一礼。迪卢木多保持他绅士的仪态向那些小鸟一样的女孩子挥着手，随即迎上他最崇拜的讲师。
“阿奇博尔德教授，生日快乐。”英俊的男学生向他施礼，目光中透出一种浓烈的敬仰。
“啧，客套话就不必说得过多了，奥迪纳先生。”讲师冰蓝的眸子并未因为这位优秀学生所表现的强烈情感而发生任何变化，他仍然微微仰着头，神态中带着一丝有理有据的傲慢。“上次返还给你的论文副本，我已经加了一些批注，奥迪纳先生。无论是炼金术还是高级魔术，精确性都是必不可少的。没人可以预测你那“一点点”的错误会引发多大的后果，所以不要再写“可能性”，“大约”或者“预估的误差值在零点五左右”之类的话了。零点五...啧。高级魔术论文中实例的误差值，请尝试缩减到零点五的百分之一---如果你依然希望我作为指导老师提出意见的话，就不要再交给我这种充满不知进取的消极态度的东西。”
面前的男学生不断的点着头，时不时拿出笔和随身的本子记上几句话。“唔...那下次我会努力缩减到您给定的范围内，阿奇博尔德教授。我在高级魔术方面还是个初学者，今后要努力的地方还非常的多---”
“你确实是个初学者，所以你不知道高级魔术是个鞭策着所有大师不断努力的艰深领域。当你领悟到一定的程度，也只会发现需要努力学习的地方更多，奥迪纳先生。”
语毕，伦敦的精英魔术讲师利落的回身，带着高傲的贵族姿态缓步离去。
身后的男学生深深的低下头，对着那个离去的背影鞠躬致意，任那些尖锐的忠告在脑中回荡，留下深入骨髓的烙印。
宴会结束后凯奈斯的日程表上还有降灵理论和高等魔术原理两门课，这就意味着他还必须见那两个碍眼的学生一面。
第一节课上他看到了那个长高了一点但是依旧算是矮小的，全身墨绿色的维尔维特。小个子的维尔维特坐在大教室的中间位置，胸板高高的挺着，将那位讲师的只言片语---甚至是带着嘲讽意味的告诫---都收进了脑中。维尔维特未发育完成的纤细指节摆弄着右手边的厚重书籍，时不时写下零散的几句批注或者一小条纠错。凯奈斯抬起头，将整个教室收入眼底的时候，那个贫弱的学生的目光正飞速扫过一行行文字，手边的笔记本哗哗作响。“真是吵闹。”讲师罕见的没有像过去一样，当堂叫停那个动作。“连算是少数优点的阅读速度都能转化成如此的噪音，愚蠢的学生。”凯奈斯心里想。
降灵理论课结束之后，讲师最宠爱的几名学生来到他的私人办公室，递上几个包装精致的盒子。可想而知，娇小的盒子里面，一定收藏着罕见的魔术道具或者其他宝贝。凯奈斯从不拒绝这种馈赠，因为他认定这是作为一个天才应得的，尤其是在费时费力执教这些学生之后。
伦敦的午后依旧是灰蒙蒙的样子，不过大片的云已经散去一半，剩下碎屑一般的零散的白色。几缕阳光慵懒的从云缝中透出来，用一种十分黏人的姿态斜倚在凯奈斯的办公桌和厚重的红绒地毯上，带来一点点沁人的暖意。凯奈斯半靠在柔软的织花椅上，左手无意识的轻轻抚摩着凋花的椅子扶手，尖锐的目光透过半月形的银框眼镜投射在一篇学生论文上面，时不时的用天蓝色水笔修改几行。对面的同色沙发上，他挚爱的妻子用一种慵懒的姿势翻着他即将送审的新书手稿，时不时批评几句。每当那位红发女性开口的时候，讲师都会停下工作进度倾听并详细的记录下来，甚至会坐到沙发边上看着这位聪慧的魔术家族后裔替他指出一些可以做出细微改进的部分。写字台的另一边，讲师得意的魔术礼装---那团亮闪闪的金属在阳光下抖动着，偶尔颤颤巍巍地晃过来递来半凉的红茶。午后的几十分钟，就在这间安静的办公室内静静流淌而过。
高等魔术原理课比起低年级的降灵理论，要更加漫长艰深一些。可喜的是在这个四月初，刚刚通过初等论文审核的高年级学生中间弥漫着一股可见的轻松气氛，直到凯奈斯手执几篇桉例论文进入教室的时候，零散的谈笑和学术性的聊天才戛然而止。
坐在第一排的迪卢木多的目光几乎粘在讲师身上，飞快的记着笔记的手彷佛把凯奈斯每一个出口的单字都分毫不差的记录了下来。客观上来说，作为高年级的优等生，迪卢木多的论文异常出色---凯奈斯将它放到了这堂课的最后加以讲评。迪卢木多.奥迪纳听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略略弯着的腰背突然挺直了，用热切的目光看着讲台上的凯奈斯。讲师略略指出他论文整体结构和魔术实验技法的精湛之处后，接踵而来的就是对“让人难以忍受的精确度”和“不当用词”等一系列问题的批判。这丝毫没有浇灭迪卢木多的热情：他在笔记中写着“论文不足”的那页重重的画了个记号，然后把本来空白的整页都塞满详细的记录。下课后迪卢木多立即凑到讲师的身边寻求答疑解惑，一路跟到了时钟塔另一侧的凯奈斯的私人办公室---这直接导致了无法当着妻子的面批评迪卢木多的讲师的轻微抑郁。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