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倚天][杨过张无忌同人]红尘有你》南瓜大魔王

89、[10-2]

　　[2]
　　两人看得清楚，这黑黢黢的物件并不是什么兵器。黑衣僧将其中一件扣在自己脚上，另一件扣上了自己的双手。原来是两幅镣铐。
　　白眉僧面上神色关怀，低声道：“是又要发作么？”
　　黑衣僧却不回答，突然间跪倒在地，双手合十，念道：“求佛祖慈悲。”随后低首缩身，一动不动的跪着，过了一会，身子轻轻颤抖，口中喘气，渐喘渐响，到后来竟如牛吼一般，连木屋的板壁也被他的吼声震动，这声音衬着窗外绵绵雨声，愈发诡异。杨过和张无忌听得浑身毛骨悚然，也不知这和尚究竟要做些什么？
　　杨过见他面上神色十分痛苦，低声问道：“你瞧这人是不是生了什么怪病？”
　　张无忌凝神细看黑衣僧面色举止，觉得不似有恙，但两人之间距离太远，他也无法看的非常明白，只道：“等我再看一看。”
　　又过片刻，黑衣僧的吼声更加急促，白眉僧长叹一声，口中缓缓宣了一声佛号，说道：“不应作而作，应作而不作，悔恼火所烧，证觉自此始……”这几句偈语轻轻说来，虽然黑衣僧喘声极重，仍是听得清清楚楚。板壁后两人想不到这白眉僧的内力竟是如此深厚，心中都是一惊。只听他继续念偈：“若人罪能悔，悔已莫复忧，如是心安乐，不应常念着。不以心悔故，不作而能作，诸恶事已作，不能令不作。”
　　他偈语念完，黑衣僧喘声顿歇，目光茫然，似乎听得怔了，口中道：“师父……弟子深知过往种种，俱是罪孽，烦恼痛恨，不能自已。弟子便是想着‘诸恶事已作，不能令不作。’心中始终不得安乐，往日恶根越来越难压制，这可如何是好？”
　　白眉僧道：“行事而能生悔，本为难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过能改，善莫大焉。”
　　黑衣僧又伏地拜道：“可是弟子每日身内血煎如沸，实在难以自制，只怕将要犯下大罪，求吾师慈悲，将弟子双手割去了罢。”
　　白眉僧道：“善哉善哉！我能替你割去双手，你心中的恶念，却须由你自行除去。若恶念不去，纵断手足，有何辅益？”
　　黑衣僧呆呆的望了他半响，突然放声痛哭：“师父这十几年中诸般开导，弟子总是不能除去恶念。”
　　白眉僧又叹一声，说道：“你心中满是憎恨，须知若要补过，唯有行善，与其痛悔过去不应作之事，不如今后多作应作之举。”他想到此处，心有所感，低声说道：“便是我，一生之中，何尝不是做过许多错事。”
　　黑衣僧听了他这几句话，似乎若有所悟，但心中烦躁仍是非常，实在难以克制，迷糊间双臂缓缓举起，砰的一声，突然击出。他掌力猛恶，隔空一击之下，木屑纷飞，不但将门板击飞，木屋的半面板壁也被震碎。雨水顿时撒进了屋内。
　　内室中偷看的两人听到这一声巨响，都被吓了一跳，忙携手走出，见黑衣僧双手高举，目光混沌，口中呼呼喘气，见到他们，眼中陡射凶光，大喝一声：“你们瞧我做什么？罢了！我这一生做下了诸般恶事，总是难以补救，今日就再做一件，那又如何！”
　　白眉僧双手合十，缓缓道：“慈恩！已作莫忧，勿须烦恼。杀机即起，业障即生。迷途未远，犹可知返。你凝心静气，我说段佛经与你听可好？”
　　慈恩满脸尽是痛苦难耐之色，叫道：“不，听佛经有什么用？我心中这许多苦痛，佛祖又怎能知道？我听你说了十多年，再也不想听了！”只听喀喇、喀喇两响，竟是他手足铁铐上所连的锁链尽数崩断。他恶狠狠的瞪着杨张二人，运劲于臂，立时就要拍下——
　　便在此时，白眉僧身形一晃，已挡在二人身前，他面对慈恩，又宣了一声佛号，柔声道：“你这一掌拍下，就将沉沦于万劫不复之境，你心中可知道么？”
　　慈恩脑海中混乱已极，他这一段时日心中的焦躁不断累积，到得这时，便如大厦将倾，极难自制，目眦欲裂的瞪视着面前的白眉僧人，只觉得他一时是救助自己的恩师，一时却变为专同自己作对的大仇人。
　　二人相对，就在这片刻之间，慈恩心中恶念越来越盛，突然间呼的一声，出掌劈下。白眉僧举手斜立胸口，身子微晃，将他这一掌接下，却并不还手。
　　慈恩叫道：“你定要与我过不去么！”左手又是一掌，白眉僧伸手接下，仍不还招。
　　慈恩怒道：“你这么假惺惺的作甚，枉自送命，可怨不得我！”说着又是一掌击下！
　　两人跃至屋外，在雨中相斗。杨过和张无忌在屋内看得分明，张无忌心中一动，向杨过道：“这人的掌法有些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杨过已暗暗想了一刻，听他问起，便道：“你瞧像不像公孙谷主那一路的功夫？”
　　在绝情谷中，公孙止曾与张无忌对掌比试，杨过这么一说，他两下比较，果然觉得不错。公孙止的铁掌掌法由妻子裘千尺倾囊所授，威力甚强，但眼前这人掌中的力道竟比他还高了一截。他脑中灵光一闪，再看那白眉僧，不禁低声叫道：“啊！我知道他们的来历了！”
　　原来这二人都是大有名头。
　　黑衣僧人正是铁掌帮帮主水上漂裘千仞，他当日在华山绝顶顿悟前非，皈依在一灯大师座下为僧，而这位白眉僧人，就是与王重阳、黄药师、欧阳锋、及洪七公齐名的一灯大师。裘千仞受剃度后法名慈恩，他虽诚心皈佛，努力修为，但往日作孽太多，心中恶根始终难以尽除，一灯大师见他每日枯坐，眉宇间纠结更深，为消解他心中业障，故此带他下山游历，以纾胸怀。这一日他们正是凑巧到了此处。
　　张无忌听到的故事虽然说得泛泛，他却知道裘千仞的铁掌与一灯大师的一阳指当年齐名天下，两人于武学修为上当是不分胜负。此时见裘千仞的铁掌如斧钺般一掌掌向一灯大师劈去，知道他这般只挨打却不还手，纵不送命，也要重伤，心中不免疑惑。
　　这时裘千仞又是一掌劈下，一灯大师身子晃了数下，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裘千仞见他总不还手，恼怒已极，大声叫道：“你当真不还手么？”
　　一灯大师柔声道：“我何必还手？我打胜你有什么用？你打胜我有什么用？须得胜过自己、克制自己！”
　　裘千仞一怔，喃喃道：“要胜过自己，克制自己！”双掌当即在空中凝滞不动。
　　张无忌心中一震，已明白了，一灯大师这是舍己度人的大勇气，以善念与恶念相争，要裘千仞自行悔悟。
　　他不由得想到：是啊，要胜过自己的任性，要克制自己的妄念，的确比胜过眼前的强敌难得多了。一灯大师这句话真是至理名言。却见裘千仞口中呼呼气喘之声更甚，双掌摇晃，过了片刻，双目陡然凶光大盛。在他幼年时便钦佩故事中的一灯大师，此时见到他本人的德行举止，远比故事更真实了百倍，明知他要舍身点化恶念，却决不肯任他如此丧命，眼看裘千仞双掌又要拍下，忍不住飞身而出，挡在了一灯大师身前，替他接下了这一对铁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