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璞念茶

4、红眼（3）

　　傍晚时分，君走好餐馆里热闹起来。范思一如既往的带着那块粉色头巾穿梭于前台与后厨之间，忙的不亦乐乎。
　　挂在门口的铃铛叮铃铃作响，暴力胡子男推门走了进来，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了一支点上，盒子则甩到了桌子上去。
　　“看样，你这是活过了昨晚了呀。”
　　范思略带调侃的说道。
　　“操！竟然让她给跑了！”
　　“嗯？很厉害的角色吗？”
　　范思往他面前的桌上放了瓶冰镇啤酒。
　　暴力胡子男吐了个烟圈儿，说道：“没想到这个瞎子的鼻子还挺灵，大概是闻到了我的味儿了，提前跑了。”
　　“就你身上这么臭，又是烟味又是酒味的，鼻子生锈的人都能闻出来是你，离八百里我都知道你是往东偏还是往西偏。那你打算怎么办啊？”
　　“她还有一只狗，先把那兔崽子搞定再说。”
　　“你不是开宠物店的吗？应该不缺狗粮吧。”
　　“范思。。。”
　　“恩，你要干啥？”
　　“我发现。。。你他妈有时候还是有点脑子的。”
　　“冯子安，如果我可以骂人的话，一定会用一百个不重复的脏字骂你，可惜。。。我是个讲文明懂礼貌的人。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走了，请不要在我这里蹭吃蹭喝。”
　　“操，”他在桌子上碾碎了烟头，“我昨天不是多付了你五十块吗？再说这酒我还没喝呢。”
　　“你要是不把烟灰弄了我一桌子，这瓶酒你都可以白喝。”
　　“好，你有种。”
　　“没把的才没种。对了，今晚去的时候别忘穿上你的烂铜片子。”

　　整个一条街的路灯都已经亮了起来，各个小店门口的霓虹灯也开始闪烁。城市又进入了灯红酒绿的时刻。
　　安安宠物店门口停着一辆红色的法拉利。车内棕色头发的女孩问道：“师兄，组长什么时候会来啊？你说组长什么时候回来呢？”
　　男子一边喝着可乐，一边透过窗子向外望去，“不知道。”
　　“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哎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不知道。他手机没有开机，联系不上他。”
　　“那。。。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明天再来喽。”
　　“要去你自己去吧，我等他。”
　　二人正说着，冯子安开着那辆已经用了十年的沃尔沃轿车，晃晃悠悠的驶向宠物店方向。
　　“这是他妈谁的车？”他见有车堵在了门口，不由的按响了喇叭。
　　“师兄，这个人干嘛冲我们按喇叭？”
　　“不知道，不管他。”
　　“可是他一直按个不停，我们要不要让开？”
　　“除非冯子安回来，否则谁也别想让我动地方。”
　　“那要不要我下车告诉他一声，说我们的车坏了，动不了？”
　　棕发女孩正在永无止境的继续问问题，男子那边的黑色车窗已经被人敲的咚咚咚响个不停。他只好摇下玻璃。
　　“车子让开。”
　　冯子安冲着车厢内说了四个字，随即又点了支烟。
　　车内的男子看了看他，什么话也没说就又摇上了玻璃。
　　“师兄，我们从来都见过冯组长，怎么知道哪个是他呢？”
　　“我这有照片。”
　　“天哪，这么帅啊！不过。。。照师兄你还差一点。可是。。。他未免也太年轻了吧？”棕发女孩对着照片上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喃喃的说道。
　　“这是十年前的照片。”
　　“我说嘛。那这么说他现在肯定没有师兄你。。。”
　　“帅”字还没有说出口，男子左侧的玻璃已经被某不知名重物敲碎，随后一只大手将车门打开，粗暴的把他拎了出去。
　　但是这位“师兄”也不是好惹的，回手就给了冯子安一拳，不偏不倚正巧打在他高挺的鼻子上。
　　冯子安挨了打，破天荒的没有爆粗口，大概是鼻子太酸了。但是他马上又冲了上去和那个年轻男子打作一团。
　　两个男人正在那打得起劲儿，就听棕发女孩惊叫一声，“啊，他就是冯子安？”
　　年轻男子听后，立刻傻在那里，冯子安趁这个当，冲着他的鼻子砸了重重一拳。
　　棕发女孩以立正姿势站好，目视前方，挺胸抬头，铿锵有力的报告说：“许馨竹，女，二十一岁，代号2011628报到。”
　　“许馨竹？”
　　冯子安从她手里接过刚才自己掉在地上的证件牌，又看了看她。
　　这时，刚才被他打倒在地的年轻男子也赶紧站起来，站到许馨竹身边，大声的报告说：“衍锋，男，二十五岁，代号2011517报到。”
　　冯子安见他鼻孔流血，鼻梁上还有一大片淤青，又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鼻子，皱着眉上上下下打量了这两个年轻人一圈，随后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一言不发的走了。衍锋和许馨竹哪敢怠慢，随即也跟在他后面一起进了宠物店。

　　宠物店潜藏的地下室，是冯子安的秘密仓库，里面有蒙那离摄魂手枪、五口径便携式左轮液氮枪、近距离攻击补网等等，以及数不清的符咒。
　　“上头派你们来的？”
　　“嗯。”
　　“在这里呆多长时间？”
　　师兄妹俩互相看看，衍锋说道：“这个没说。”
　　“我不需要你们。”
　　“可是上头说这一带妖孽猖獗，所以派我们。。。”
　　“派你们来殴打组长？”
　　冯子安讽刺道。
　　“不不。。。我没认出是您，还请组长原谅。”
　　“以前执行过任务吗？”
　　“我在帕米尔高原捕过狐妖。”许馨竹得意的说道。
　　“你呢？”
　　“我在黄河一带对付过三十五只恶鬼。”
　　冯子安深深的吸了口烟，“跟老翁一组？”
　　“是。”
　　“哦，据说老翁还善心大发的放走了一只妖怪？”
　　“那不是我师傅的错！”衍锋显得有些激动，“是我。。。是我一时糊涂。”
　　“哼，你师傅也是个废物！竟然能让那畜生跑了。”
　　“组长！”衍锋的声音下意识的大了几分贝，“我说过那是我的错，请不要指责我师傅。”
　　冯子安看了看他，轻哼了一声，大概是嘲笑他如此感性。
　　“老翁现在怎么样？”
　　“他在那次任务中牺牲了。”
　　他的声音中带有明显的伤感，而冯子安听后也沉默了那么几秒。
　　“今晚你们跟我去捉一只恶狗，幸运的话，没准儿可以抓到一只精明的女鬼。”
　　冯子安一边说着，一边往自己身上穿了件许多铜片铁片串成的背心。
　　“那我们该拿些什么武器呢？”许馨竹这个问题妹妹又开始了发问。
　　冯子安将烟头扔到地上，用脚用力碾了几下，然后，随着吐出的最后一个眼圈儿说了两个字——狗粮。

　　“我说，已经八点多了唉，姑娘这是还要干多久才打算回家？”
　　这次，苏寻换了套古代装束出现在医生办公室里。
　　洪尘假装没听见，根本不理他，继续埋首写病历。
　　“喂？大夫？洪医生？小洪？哎呀，是你家狗兄让我进来问你的。”
　　“想不到你还精通狗语。那麻烦你告诉丹尼奥，我马上就可以回去了，这是最后一本病历。”
　　“看你那专注的样子，难道对白天发生的事不感到害怕吗？我可是特意来保护你的。”
　　苏寻漂浮在空中，以一个十分舒适的姿势躺着。
　　“那你干嘛一天换一套衣服？”
　　洪尘回答者，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
　　“你开始注意我啦？呀呀呀！你开始关注我啦！”
　　他幽幽的落到她对面。
　　“你生前是得了无可救药的自恋兼狂想妄想症吗？我认识一个很好的精神科医生，可以帮你咨询一下。”
　　“切，不懂欣赏。不过话说回来，你今晚要特别小心，我怕那个‘红眼病’再来找你麻烦。”
　　“好了，完成！终于可以回家了。”
　　她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
　　“瞧你累的那样儿，真想给你煲碗鸡汤喝啊。”
　　洪尘上下左右转了转脖子，说道：“对做不到的事情，最好不要说。因为说了也白搭。”
　　说完，准备去走廊那头的更衣室换衣服走人。
　　这个时间，在这座楼的一层很少有人了。洪尘沿着走廊走着，一路上连急诊值班的120救护人员也没有看到。整个大厅灯虽然亮着，此时却显得空旷无比，甚至安静的有些吓人。如果说这有异常，未免显得神经过敏了些。洪尘笑自己多虑，一定是被刚才苏寻的话给蛊惑了。
　　她推了旋转门出来，大概时间是有些晚了，晚风吹来还真是有些凉。
　　“丹尼奥！”
　　她奇怪他为什么没有出现在门口，平常的话，他一定早早的就蹲在这里等她了。
　　“丹尼奥你在哪儿？回家了！”
　　她一边往前走一边四处张望，可是依然见不到他的身影。
　　“沙沙沙——沙沙沙——”
　　风吹过草地和树叶确实会发出响声，但节奏绝对不会这么快。五官科住院部与门诊大楼之间隔了一条甬道，其间的长型花坛又将甬道分成了两个单向车道。长型花坛中栽着些低矮的灌木丛，正值初夏，灌木丛长得已经很茂盛。而诡异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由于夜色的阻挡，洪尘看不清那里面究竟是什么。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撞着胆子朝那走去。
　　“丹尼奥，是你吗？”
　　“喵——”
　　在她接近花坛的一瞬间，一只黑白相间的夜猫突然从里面窜了出来，顿时吓了她一身冷汗。
　　“原来是只猫。”她正抚着胸口，疏解刚刚紧绷的神经。却突然又听到一阵急促的沙沙声正由远及近的向这边靠近。她不由的向后退了一步，下一秒，就见一只灰色红眼，凶神恶煞的狗窜出了灌木丛，而紧接着，丹尼奥也跳了出来，一口咬住了那只狗的后腿，他们两个随即一起倒在了地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洪尘根本来不及反应，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起来，快跑！”这是苏寻的声音。
　　洪尘知道一定又是那个“鬼”在作怪。虽然有些脚软，但还是挣扎着爬起来准备逃跑。
　　没想到那只红眼狗很快挣脱了丹尼奥，龇着牙继续向洪尘奔来。
　　“汪汪——”
　　丹尼奥在它身后怒吼了两声，似在告诉洪尘快跑，也像是在震慑敌人。他快速的运动着四肢紧随其后，马上就要追上那只狗的时候，忽然一个纵跳，完全扑到它身上，而后张口咬住了他的头。下一秒的时候，那只狗已经化作了灰烬。
　　洪尘亲眼目睹了这一幕，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了下来，可紧绷的神经却始终像拉直的弦一样，也下也不松。
　　丹尼奥的身上又多了几道口子，看来他和那只红眼狗着实较量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