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季沫

12、第十二章

　　雨蝉放下筷子，迟疑半晌，还是伸出手轻落在纳兰容若放在小几上的左手。
　　纳兰容若苦笑：“其实自那以后，我也不大爱吃这道点心了。每次看到它，就觉得压在心上的那块儿大石又重了几分。这也是我难以原谅阿玛的原因。额娘总说她不怨，可是……又哪儿能真的不怨呢？”
　　雨蝉垂下眼睑，轻声道：“恐怕……不是不怨，而是不能怨吧。”
　　容若望向她，雨蝉继续道：“世间夫妻，不都如此？你们都爱念那劳什子的‘三纲五常’，君为臣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夫为妻纲，不也一样？”她默默抽回手，“生为女儿，本就是来这世间受苦的。管你是金枝玉叶，还是乡野村妇，都不能幸免。”
　　纳兰容若握住雨蝉缩回去的右手，坚定道：“不，我绝不会如此待你！”
　　雨蝉由他握着，却还是神情淡漠：“怕天下所有夫妻浓情蜜意时，男子都会对女子说这句话吧。”她脸上突然浮起嘲讽的笑容，“可是待到浓情转薄，男子却总是会有千万个借口抛弃槽糠，另结新欢。再待新欢成旧爱，又……”
　　纳兰容若涨红了脸，打断雨蝉的话：“不！我不会！”他改为双手握住雨蝉的手，“你是我的结发之妻，我纳兰成德在此立誓，此生绝不相负！”
　　雨蝉转过头，望向刚刚被挑过灯花的红烛，叹息般道：“你不必如此，身为女子，总会有那么一天的。我只盼自己到了那一日，还能如额娘那般冷静睿智。也希望到了那一天，你就算对我百般厌弃，至少给我留一份正室的体面。”
　　纳兰容若皱起眉，道：“雨蝉，你为何不肯信我一分？”
　　雨蝉答道：“我不是不信你，而是身为女子，我无法信任任何一个男人。”她看向纳兰容若，微笑道，“从不抱期望，也好过那些为情爱所困的苦命女子。”
　　纳兰容若皱紧眉头，重复道：“我们和他们不一样，至少，我和我阿玛，绝不会一样。”他停顿一下，加了一句，“若真有分离之日，便让我受尽折磨而亡！”
　　雨蝉嘴角的笑意僵住了，然后，她的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纳兰容若抱住她不停颤抖的身子，眼里的心疼再也掩饰不住。他不知道怀中的女子究竟在以前经历过什么，才让她对夫妻——这本应是世间最亲厚的关系如此绝望，但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想做的一切，都是让她幸福。
　　夜幕低垂，房中的烛火忽明忽暗，最后终于熄灭。
　　屋外的两个小丫头互望一眼，明明心中都是喜不自胜，却不知怎的都红了眼圈。
　　她们一心向着的主子格格，这回终于真正熬出了头。

作者有话说

　　突然觉得，第一卷到这里其实就可以结束了的！
嗷嗷嗷，要不我就这样完结了第一卷然后重开第二卷吧咩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