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杀》洗尘的细雨

44、鬼车-18

　　幸好，齐老伸手及时扶住他。葛黄昏站稳，刚要道谢，肩膀被齐老抓得死紧，旋即“嗖”的一下，他成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掉落后跟只死狗似的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可能是这两天七荤八素的摔习惯了，身体有了免疫力，葛黄昏很快从头昏眼花的后遗症里缓过气，双眼的焦距一调准，就瞧见丁文跟齐老痛快淋漓的打得正热闹。
　　才学了几天近身格斗技的他只是个没入门的门外汉，视力虽好，但见识有限。丁文和齐老打斗的动作太快，看得他眼花缭乱，分不出谁占上风。
　　看了一会儿，他瞧出丁文左右双手指缝里夹着寒光闪闪的薄刃，不由得猜测那是丁文的手术刀。而齐老早就抛下了拐杖，双手无物，一时为掌一时为拳一时为爪，交替着转换防守或攻击丁文。
　　葛黄昏慢慢爬起来，目光游离，落到离他有段距离的A2、A3身上。变故来得太突然，同样被洞口石门吸引的A2、A3反应极其敏锐，各自举起佩枪准备射击，但是，他们不知枪口该对准谁。丁文是他们的正牌上司，而齐老又是丁文下令要他们拼上生命保护的重要人物，是必须执行的守护任务。
　　当上司与任务发生冲突时，他们该如何选择？
　　葛黄昏挪到一块大石头后，趴着，再次盯住丁文他们，觉得一向沉稳的丁文像是疯了，舞动的双手刀光闪耀，气势迫人。在他的追击下，齐老表现得很从容，身手敏捷得不像老人。不但不像老人，应该跛着的腿表现得比正常人还利索。
　　葛黄昏明白了，丁文看出眼前的齐老是假扮的，趁大家的注意力被石门绊住，假装无意拍击自己的肩膀歪向齐老时搞偷袭，料不到假齐老也是个人精，防着他，令他势在必得的偷袭失了手。葛黄昏再看另一边，A2、A3也察觉出问题，枪口齐齐对准假齐老。只是打斗中的两人换位太快，怕误伤丁文，不敢轻易扣压扳机。
　　葛黄昏冲A2、A3打手势，可惜那两人太专注，根本不望他这边。眼看齐老和丁文边斗边朝山下移动，A2、A3也跟着他们越离越远，葛黄昏爬上石头坐下，一看，望远镜摔坏了。他抱住脑袋直叹气，事情越来越复杂，突然出现的假齐老是谁？真齐老又在哪儿？
　　下边，A2、A3放下枪，施展拳脚协助丁文成三角状攻击假齐老。假齐老被动了，活捉他是迟早的事，不知从他嘴里能套出多少实情。
　　丁文他们是有意把假齐老引开的吧，怕他捉自己为人质。假齐老好像无意拿他当人质，要不然，丁文偷袭时假齐老就该拿他当挡箭牌。当然，逼急了谁知道这家伙会做些什么……正胡思乱想中，悄无声息的，一只温热的手从葛黄昏背后绕过来捂住他的嘴，强横的把他从石头上拖下来。
　　惨了，假齐老还有同伙！
　　“嘘！是我。”
　　“某？”听到熟悉的声音，原本准备搏命反抗的葛黄昏惊喜交加跌坐在地上，转动脖子看蹲在他身后的人——没错，的确是某。
　　几天不见，他还是老样子，表情极少的脸清清爽爽，没什么特色的迷彩服穿在他身上特别显干净。只是，被他那双黑幽幽的瞳孔盯住脖子，心情激荡导致血液沸腾体温上升的葛黄昏瞬间恢复了平静。
　　某的手突兀的抚摸他脖子上的绷带，以极度寒碜人的低声，问：“怎么回事？谁伤的你？丁文干的？”
　　“嘎……”某的表情和言语彻底证实他的清白，可以信赖。他没事，出现在自己身边，葛黄昏心定了，愉快的摆手，从口袋里摸出纸笔，写道：“丁文救了我，凶手没抓到。这事说来话长，等下再说。”唉，用写的来说明这几天发生的事是件大工程。有太多的话想跟某说，却不知从哪里写起。葛黄昏想了想，写道：“你跟假齐老是一伙的？”
　　“谁跟他一伙？你才是我唯一的搭档。”某不满的横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剥开葛黄昏脖子上的纱布，仔细端详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脖子上移动的手指令葛黄昏觉得别扭，推开他，写道：“好的差不多了，过几天能说话。”
　　某放下大背包，闷闷不乐的坐在葛黄昏身边，瞧了瞧他写的字，低声说：“丁文没尽力。”
　　葛黄昏翻白眼，写道：“他又不是我的搭档。没有他，我可能已经死了。”
　　跟他在一起，表情逐渐变得丰富的某看到这排字，脸色发青了，摸摸葛黄昏的脑袋，说：“对不起。”
　　葛黄昏垂下眼睑轻轻摇头，他心里清楚自己拖人后腿，警觉性低，出事了没资格责怪别人。
　　两人沉默了小会儿，某望着山下打得激烈的四人，评论道：“此人的能力跟前辈相似，能干扰人的脑电波－制造幻觉。”
　　幻觉？葛黄昏心惊，写道：“难道丁文处于下风？”
　　“嗯，他们三个被幻觉迷惑，每次出手都恰恰擦身而过，白费力气。不过，持久战对丁文他们有利。”
　　葛黄昏仔细瞧……有点距离，他们的动作又快，看不出端倪，暗自寻思：脖子被勒前嗅到某身上沐浴液的清香是幻觉？假齐老就是袭击自己的人？昏迷中似乎听到急促的喘息和淌水声……回想这几天的经历，气得甩了自己一个耳光，暗恼：“我是笨蛋！上了车，除了某，看不清同车人的长相，中途也就只区分出蓝鹫和齐老，丁文的存在感极强也被忽略了，居然没有觉察这不正常，还以为那是统一举止和服装制造出的视觉偏差。”想到这儿，他暗自心惊，“一开始就在车上，跟魂杀或者聂晴有关？是魂杀的人？某知情吗？”掌握的信息不足，不想再犯妄自定论的错误，葛黄昏不愿意继续深想，为了摆脱陷入困境的思维，便随手写道：“你突然出现，我还以为那家伙是虫子。”
　　某显然不习惯笔谈，根本不瞄他这边，他只得把字凑到某眼前。
　　某看了后敲击他的脑袋，扯动嘴角，道：“当然不是。”
　　葛黄昏写道：“你既然能区分幻觉，想必能看出他本来样貌。他是谁？魂杀派来的？”
　　“葛黄昏，你对魂杀对前辈成见很深，别忘了魂杀的严格制度。”某再次敲击他的脑袋，摇头道：“此人精神力极其强大，擅长隐匿自身，连我也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天快黑了，肚子饿了，负责晚饭的跑去干架，不知什么时候能吃上饭。有某在身边，过于安心而失去紧张感的葛黄昏写道：“某，你去帮丁文活捉他。”
　　“不要！”某很干脆的拒绝了。
　　“嘎……”葛黄昏捶了他一拳，赶紧写上“快去！”举到某眼前。
　　某冷冷道：“丁文先出手偷袭。”
　　葛黄昏急忙写道：“对方假冒齐老。”
　　“笨！”某轻轻扇了一下葛黄昏的后脑勺。
　　葛黄昏醒悟，写道：“你认为他是齐老的人？”
　　某打开背包，拿出干粮和瓶装水，递了一份给葛黄昏，说：“别管他是谁，不知他的目的前没必要先动手。”
　　喉咙没好利索，葛黄昏不吃干粮只要了水。唉，某说得有道理，但丁文这几天精神压力大失去了冷静。他写道：“阿木，你什么时候到的？”
　　某道：“我回军营，看到他们出来，便跟在他们身后。”
　　“你失踪，发生了什么事？”
　　“失踪？”某茫然的看着葛黄昏。
　　葛黄昏拿出定位追踪器，写道：“上面没有代表你的小红点。你对讲机也关了，联络不上你。”
　　某拍拍葛黄昏有点扎手的脑袋，站起来道：“等你能说话了，我们再聊。”
　　葛黄昏撇嘴，不满他的推搪，写道：“还以为你出事……”他还没写完，“不好！”某突然一声惊呼，跳过身前的大石头朝山下奔去。
　　葛黄昏急忙朝下望，只见丁文他们打了水潭边，假齐老晃过拦截他的A2跃入水潭里，转眼间沉入水中，A2也跟着要跳，被丁文及时扯住。等某赶到，水面只留下一圈圈涟漪。

　　甲壳豆子再次炸开石门，葛黄昏走进去一看，洞内还是老样子。
　　不愧于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对于某的突然出现，打斗中消耗了很多体力的丁文视若无睹，A2继续做晚饭，A3负责后勤和警戒。瞧他们一脸平静沉默着，有条不紊的各自行动，葛黄昏忍不住怀疑假齐老事件是幻觉，狠捏某的胳膊确认他的存在。
　　大家围在一起吃饭时，A3没沉住气，率先出声：“丁长官，我看我得回军营找齐老。”
　　垂着眼睑专门吃饭的丁文冷冷道：“不用。”
　　“可是……”
　　“你不清楚理由，问葛黄昏同学。”丁文打断他的话，抬眼扫了一眼某和葛黄昏。
　　面对A2和A3询问的视线，觉得被丁文摆上砧板的葛黄昏咧嘴苦笑，写道：“齐老不会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