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7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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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几日后，便已经入了四月暮春。云梧从外头进来栖梧院时，见到松袖垂头丧气的趴在桌上，小脸快挤成一堆去。
“谁惹我家松袖了？”她笑了笑，走上前去打趣的问。
松袖抬眼看了她一眼，站起来有气无力的请安，随后才道：“少夫人，我们快要卷铺盖走人了。”一边说，她一边给她端了杯水递过来。
闻言一怔，旋即皱眉。松袖为何无缘无故说这种话？她今日才将长水大街的联络点撤掉，难道松袖发现了什么不成？端着水抿了一口，云梧强自压下心底的震惊，笑笑道：
“这话从何说起？”
“少夫人刚回来是不知道，少爷今日与皇上吵架了，皇上从府中甩袖离去的。奴婢还听到少爷说什么不去上朝……”松袖一听云梧问起，便将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的道来，“少夫人，你说我们是不是快要离开宰相府了？”
原来如此，云梧暗自舒了口气，下一刻，她又担心起来。苏子衿怎么会和瑞谦永吵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拍了拍松袖的手，她用安心的眼神示意她无事，然后问道：“少爷还在书房么？”
见她点头，她便起身往书房走去。
书房的门虚掩，她没有敲门，径自推开走了进去。
苏子衿已经褪下朝服，换上一身月牙白的儒衫，慵懒的靠在榻上，眼眸半垂，似睡非睡。
捂嘴一笑，云梧放轻了脚步朝榻上走去。发现在一起这么久，她还是喜欢看他穿儒衫时的儒雅样子，君子端方、温润如玉。
“看样子我是白担心了。”她站定在他面前，双手叉腰，佯装愤怒，却掩饰不住眼里的笑意。
苏子衿眼皮也不抬的勾唇，伸手准确无误的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将她拖到自己怀中，低下眼来看她，戏谑的回答：“如此不好么？为夫一直嫌陪伴娘子的时间太少……”他知道瞒不住，也就不再费力装无事来骗她。
“当真不去？”她仰面躺在他的膝上，吃吃的笑。竟然闹到罢朝了，究竟是怎样的事情可以让他生气至此？
因为云梧说靠在窗前可以一边看书一边看院子里的疏竹，他便将塌移到了窗户下。此时窗户未关，暖风熏人醉，他低头看她清秀的眉眼，不禁心猿意马。
见他眼里的异样，云梧心中警铃大响，一骨碌爬起来盘腿在他对面坐好，若现在不问，他一定会让她问不出口！微微赧颜，他总是有办法堵住她的嘴让她忘记自己要干什么，而她也尝试过主动勾引他，往往最后被吃抹干净的人还是她……
不知道欲求不满是怎样的感受，反正面前的男人脸色十分不爽。她促狭的望着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总算让她赢了一回！不过她也没忘记正事，正色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渐渐收了玩笑的神色，苏子衿想了想该如何说，尔后坐在她对面慢慢解释。
原来陈华那日弹劾后，廉公公给他私下报了信。他虽心里有底，却没想到瑞谦永始终是生了猜忌。
“将账簿拿给我吧。”他一身便服，坐在苏子衿的书房。今日下了朝，他便微服来到了宰相府。
垂手站在一旁的苏子衿闻言抬头，微微的错愣后，叫来苏管家将府中的账簿拿了过来放在瑞谦永面前。这些账簿就是当初云梧找自己吵架的东西，那上面记载着他在吏部尚书的位置上时收受的“贿赂”，当时没有跟云梧解释是因为这是瑞谦永的计策。
瑞谦永想要培养在扳倒张远儒一党后适合朝中空缺的人员，这一切只能在暗中进行，以免引起张远儒的怀疑。正因为就连张远儒都认为时机不成熟，瑞谦永不会对自己动手，所以他们才有机可趁。
而培训那些人才是需要大量银两的，所以不能大肆动用国库的库存，于是瑞谦永便想到了他。利用他的手来收集前来行贿官员可以一石二鸟，一是解决银两之忧，二是可以查出朝中那些官员行径不检。所以他便将那些银两先收入自己府中，装作是收受贿赂，暗中再将那些银两转移给瑞谦永。如此一来，便有了账簿之说。
他如今来查他的账簿是代表他怀疑自己？
瑞谦永低头慢条斯理的翻着，足足半个时辰后，才抬起头来，眼神难以捉摸。
“你可知道这几日朝中陆续开始有人弹劾你？”
“知道。”苏子衿言简意赅的回答，有人弹劾与有几人弹劾对于他来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轻轻一笑，瑞谦永又问：“那你可知他们弹劾的是什么？”
“不知。”仍旧简短，哪怕说着自己不知道的话，他也坦然得理所当然。
将笑敛了去，瑞谦永定定的看了他许久，无奈的叹气。“子衿，你告诉我，为何你的账簿与我得知的官员名单有出入？”每个前来送贿的官员都有他的探子监视着，今日查了苏子衿的账簿才发现，两个人的名单有些不符。难道果真如他们所说，苏子衿瞒着自己私吞贿赂？
苏子衿抬头看入他的眼里，不答反问，“你说呢？”他猜的果然不假，瑞谦永今日来查账簿是因为朝中官员的弹劾使他的相信了。或者他应该说，猜忌早就有了，只不过借着查账的事情顺理成章的提了出来。
看到他眼里的嘲讽，瑞谦永的心有些动摇。“我不是……”说到这里，他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若不是，他又如何会来查他？
“不是怀疑么？”苏子衿冷笑，他说不出口，那么他替他说。“那皇上过来查微臣的账簿又如何解释？”
一时哑然，瑞谦永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他的确如苏子衿所说的那般。当年那般交好的朋友，如今只却剩下防备与猜忌。果然岁月是最无情的东西，它将一切鲜艳的东西磨成灰暗，徒留记忆苍白泛黄。他要如何才能告诉他，他仍旧在乎他，比以前更在乎？帝王路艰辛，他一直庆幸，有他在左右一路前行。
短暂的静默后，苏子衿已经恢复了平静，想了想，道：“从一开始我就料到有这样的结局。”其实也不能完全怪瑞谦永。他那般顾忌云梧，可是在暗军的事情上，却处处顾及他的感受，尽量不让他夹在中间为难。可最终自己还是选择了云梧，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也是背叛了他。又有何资格来指责他变了？历来都是三人成虎，朝堂上的事情原本就微妙，稍处理不当便会引来麻烦，自己便是最好的例子。
两人静默良久，最终还是苏子衿抬起头来，站在他的下方揖手，再次开口。
“既然有怀疑，还请皇上查清楚。正巧这几日微臣旧疾复发，不便上朝，也是避嫌。皇上尽可去查，微臣自当配合。”
瑞谦永嘴巴动了动，可什么也没说，站起来朝外头走去。临出门前，他回过头来，瞧着屋内的苏子衿，缓缓道：
“我不想你成为第二个张远儒。”
因为在乎，比以前更在乎，所以才更害怕失去。
苏子衿垂眸站在原地，沉默不语。最终瑞谦永离开，他也没再说一句话。
……
原来如此！松袖那丫头说的什么争吵、拂袖离去原来是指这样！云梧无奈的一笑，松袖将事情说得太严重，害得她也跟着提心吊胆。
“阿梧。”
“嗯？”听到他突然叫她，她不解的抬头。
“将暗军的兵符交出去吧。”苏子衿深深的看着她清澈的眼眸，若有所思的说。
将兵符交出去？“计划有变吗？”她不懂的问。
苏子衿抿了抿唇，半晌才道：“试着赌一把，相信他。”这次瑞谦永离开后，他突然有一个冲动，那就是将兵符交出去。只是他没把握猜测云梧会不会同意这个决定。毕竟拿他和云梧两人，再加上暗军几千人的性命做的赌注太大，万一输了……
云梧将手渐渐收回来，他说的她都懂。他想赌一把瑞谦永的仁慈之心会不会放过他们，但又担心自己不愿意。那么，自己该不该相信苏子衿的话，将暗军几千人的性命交出去？如果瑞谦永不愿意放他们一马，岂不是她亲手将那些人推上了黄泉路？
可是当初说的诈死实在行不通，人太多，目标太大，那么多人要重新安排一个新的身份，总不可能一直过着不能见光的日子。况且如何为那些人以后的生活做出安排都是一个难题……
心思转换间，她思索良久。而苏子衿也安静坐在一侧不打扰她，他知道要做出这个决定很难。就连自己都觉得太悬，他这次没有办法猜到结局。
“对不起，为了我，你夹在中间很为难吧？”她伸手抚上他皱着的眉峰，眼睛里充满了抱歉。若不是因为她，苏子衿一定能处理好这样的事情，他一定能成为瑞谦永身边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而不是受着猜忌。
他紧皱的眉因她的手指而舒展开来，低低一笑，他弹了弹她光洁的额头，满是宠溺。他从未觉得是她拖累了自己，若非为她，他也不会入朝。如今，他只希望自己和她能全身而退，一世长安的诺言他想全力去守护。
谁料他面前的这个小女人脸色突然大变，欺身上前，看着他恶狠狠的，一字一顿。
“如果输了，怎么办？”
他措不及防的被她扑到在榻上，眉眼带笑的看着她，他道：“我陪你。”他陪她一起输，无论上天入地，他都不离不弃。
仿佛早有料到他的回答，她笑弯眼睛，举着手中的翠绿指环晃了晃。这一交，便再也没有退路，她无条件的信任苏子衿，他不是心血来潮的人，既然他愿意去赌一赌，那么她也试一试吧。
瑞谦永，一定不要让她和他失望啊！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第78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