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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韩大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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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捡了一个大活人耶!我抬不动他,你们过来帮忙!”
听到司春水的叫嚷,郝有为赶忙过去,项千瞰虽恨司春水破坏二人世界,但是第一次感谢他打破僵局,不做声跟在郝有为身后。
只见不远处一棵大榕树下,司春水掐腰立着。看到他二人过来,小大夫拉起郝有为的手跑到树下。
“我老远就看见那块白玉坠子掉进野草丛了,扎进去找了好久。坠子果真被我找到了,就掉在他身边!你说这可巧不巧?”司春水给郝有为讲述发现这人的经过,项千瞰则上来仔细查看。
想那司春水脾气古怪,对病人要求甚高。他虽是随着项千瞰住在寨中,但是平日里寨中有人受伤生病,也是把账目算的精细。可附近的村民有头疼脑热,他不光上门治病,而且分文不取。若是遇上有江湖背景的,那就再添两个条件,一是要有趣,二是脸要生得好。有一样不满足,就是你出再高的价钱,他也不会理;若是这两个条件都满足了,保证药到病除,但是诊金不是等闲之辈能够拿得出来的。
项千瞰深知这位师父的古怪脾气,当时若不是担心郝有为,也不会舍得花大钱让司春水来看病。但是两人一见如故,投缘的很,抠门大夫小手一挥:“我喜欢小郝那,怎么会收这份诊金?”项千瞰看着两人时时牵在一起的小手,心里恨得痒痒,恨不得奉上金山银山把他哄走。
这人狼狈不堪,却有种奇妙在里面:虽是满身泥泞,只有一张脸干干净净,修眉秀目,棱角分明 ,若是梳洗一番还其本色,定是一丰神俊秀的英挺美男子。想必是这张脸还算司春水的路子,决意救他。
只是这张面皮……好生熟悉,在哪里看过?
项千瞰出苦力,把这男人背回山寨。
这人身量八尺有余,身材匀称,必是个练家子。
而且,很沉。
项千瞰服务周到,直接把人送进浴桶里,郝有为更周到,早就备好皂角胰子捞起袖子要咯吱咯吱给他洗澡,被项千瞰拦腰提起来带走。
正准备药浴的司春水冲出来要人:“混蛋!把小郝留下!”
项千瞰头也没回:“人是你带回来的!自己想办法解决吧!我们不奉陪了!”
司春水掐着小细腰美啊:“可算够胆和我顶嘴了,你小子废了!”
咚咚咚,项千瞰跑回了自己卧房。
和师父顶嘴的快感萦绕在心头,孰不知自己已经种下祸根,逃不出去了。
“表哥你快把我放下,我头好晕!”
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郝有为已经在自己怀中,标准的公主抱。
一张莹润小脸微微发白,眉尖微蹙,因为颠簸两只手臂牢牢环住项千瞰的脖子,项千瞰不舍的把郝有为放到床上,把他鞋子袜子褪下,自己再爬上床。
郝有为头痛得厉害,项千瞰把他的脑袋扳到自己腿上,手握成拳,在太阳穴和发际线之间来回转动,轻柔地按摩。
“好点了吗?”轻声问他。
郝有为舒服地快要睡着了,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小脑袋在项千瞰大腿上蹭了蹭,像一只贪恋暖和阳光的猫。
项千瞰怕惊醒他,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不敢再动。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项千瞰忽然觉得这几个月来的疲劳,一下子都消失不见了,简直比看山看水还见效。
只有和他在一起,自己才能得到真正的平静,这是早就知道的。
当年随师父学习心法,有一次差点走火入魔,脑中一片混乱,男人的声音,女人的声音,年迈的,年轻的,奸诈的,狡猾的,争吵,恐吓,求饶声在脑中混响,交织在一起成了一张莫大密实的网,遮天蔽日的压过来,暗无天日。项千瞰无处遁逃,脑中的自己手执利剑,在黑暗中左劈右砍,明明觉得有剑刃割破障碍的感觉,整个世界依然透不出光亮。
冥冥中。
“表哥,我今天包了馄饨!”
“羊肉馅的,你喜欢吃吗?”
“你看,我这皮儿擀得很薄是不是?”
“表哥……表哥……”
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突然出现的都是郝有为,小胖子穿着油腻腻的围裙,在那小厨房里边炒菜边哼自己编的歌儿。那曲子太简单,又说不上好听,项千瞰听了几遍就能记住,可是还是管不住自己的腿,没事就往厨房跑,在门口的台阶上坐着,闻着油腻腻的油烟味,听郝有为一遍一遍的唱。
事后项千瞰回忆当时的情形,心中明白:那个小胖子在心中的位置,已经变得很特别了。
事到如今,郝有为就静静枕着自己大腿睡觉,腿麻得厉害,心里却是甜的。
这个小家伙……
项千瞰捏捏郝有为的小鼻子,玩得正开心。郝有为憋得难受,摇摇头,找了个最舒服的地方继续睡。
寨中的大小事务已经耗去他很多精力,前一阵的相亲大会啊春游什么的又把他累个好歹,更要命的是刚刚把那个不知道现在醒过来没有的八尺男儿从北山背回来,项千瞰长臂一舒,把靠垫拿过来,就着这个姿势让自己好好打个盹。
长长的一个哈欠,昏昏欲睡,突然一种来自下半身异样的感觉袭来,把他打个措手不及。吓得项千瞰赶忙往那里看过去,一看还了得!
郝有为头冲里,呼出的热气全数喷到项千瞰的命根上。
春夏衣衫薄薄一层,项千瞰已经看到自己的好兄弟兴奋了,探出头来和自己打招呼。
项千瞰虽然自制力极强,却也不是会拘束自己的主儿。若是平日,方便的时候就往青楼妓馆走一趟,不方便的时候也会在洗浴时发泄自己这种欲望,这种事当然不会让郝有为知道。
考验你的时候到了兄弟,项千瞰在心里努力。赶紧想些别的事情,背诗吧。
罗带轻分,香囊暗解。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婉转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我的天!
郝有为竟然还嫌不够乱似的,察觉到那火热,自动就往温暖的地方靠过去,不知道做了什么好梦,嘴角微翘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说他可爱的像小猫一样,果真就像是一只被狗尾草逗弄得开心到眯起眼睛的花猫。
项千瞰觉得脑中那根叫做理智的线绷得有点紧,就像一根锯子一样磨得生疼。赶紧动手轻轻地把郝有为从自己腿上放下来,摆好姿势,盖好被子,蹑手蹑脚下床,慢慢后撤三步,确定他睡得踏实,施展轻功脚不沾地飞身就要逃走。刚飞到门口就被突然打开的房门碰伤了鼻子。
司春水的嗓门亮了:“我那还少一味药,怎么也找不到,别人去我不放心,你去给我买回来!”
师命不可违,项千瞰灌了几杯凉茶下肚,到镇上去买药。
郝有为休息够了,精神十足,东家铺子看看,西家铺子问问。项千瞰没有力气,勉强支持着,一步三晃跟在他后面。
到了药店,把司春水写好的所需药材的单子交给伙计,郝有为坐在厅里看那些伙计忙活,抬头看看天。
阴阴的,像是要下雨。
等到两人提着药包快步走在街上,先是几个雨点打头阵,还来不及跑起来,雨哗哗地下了起来。
“快跑!”没带雨伞,项千瞰用袖子盖在郝有为头上为他遮雨,裹着他狂奔。
两人随意进入一家店面里避雨。
这是一间书肆,进来避雨的人不少。
项千瞰从怀里取出手帕子给郝有为擦干脸上的雨水,郝有为把两只手也举起来送到项千瞰面前:“还有手,我要去看书,手湿把书弄脏就不好了。”
郝有为头脸干净后去找书看,项千瞰把自己收拾立整,踱到他身后,瞧瞧郝有为正在看什么书。随着他看了几页,看这书里情节涉及江湖武林,奇门遁甲,侦破探案,但尤以爱恨情愁描写居多,阅到里面一句:
“他,为了他,不惜只身犯险,单骑走天涯,宁与天下人为敌,也不愿违背与他的诺言,万劫不复的红尘中,哪里有他容身之处?论天下的情种,是他,是他,就是他――萧讷楂!
项千瞰看看这书封面:谁动了我的武林盟主。
新仇旧账一起清算,武林盟主这个位置该换人坐坐了!
项千瞰站在那里不屑着,郝有为却没有感觉到,依然在那里看书。突然书柜旁的门帘子一掀,一个手持烟袋锅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像是这家书肆的老板。
“哎呀,这位客官好眼力啊!这本书可是近来销量最好的书哦,卖得特别快!你看这装帧,这封面,都是新式样!您再看这剧情,相爱相杀这样的最近大火啊!您可得买一本回去瞧瞧!”烟袋锅大叔热情推销,没有注意到项千瞰和郝有为瞪大的眼珠子。
“韩大…?”项千瞰试探性地问。
“韩大叔!”郝有为一看来人,立刻亲切地招呼:“这不是韩大叔吗?”
“咦?……您是?”大叔摸不着头脑了。“……有为吗?天啊,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以前圆滚滚肥嘟嘟的多可爱啊?”认出是郝有为,韩大叔笑得脸都红了,拉着郝有为进入中厅坐好。
这个大叔叫作韩三岳,几年前来到这个镇上落脚,开了这家小书肆。偶然认识了郝有为他爹,两人一见如故。郝有为他爹说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比韩三岳还馋,韩三岳说他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比郝有为他爹还懒,所以两个人经常聚在郝家小院子里喝酒聊天,等郝有为做好吃的。
“以前你的小手啊,白白嫩嫩的就跟个小馒头似的,现在啊……好看了!对了,有为,好久没有看见你爹了,你爹怎么样?还好吗?”韩大叔摇着郝有为的小手问他。
“我爹,出远门了……”一提到他那下落不明的爹,郝有为就拿眼珠子狠狠地挖了项千瞰几眼,怕韩大叔着急,郝有为没有说实话。“对了大叔,我现在不在家里住了,住在我表哥那里,不用惦记我。”一侧身向韩三岳介绍项千瞰。
“韩大侠,晚辈项千瞰有礼了。”
简简单单几个字,惊得韩三岳从椅子上跳起来,烟袋锅指着项千瞰:“怎么是你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