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倾城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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湼焱没被鱼骨头哽着，倒是被初哽出一道气来。看着那烤鱼，狠下心伸手把鱼头鱼尾暴力扯掉，手指一翻化成爪子就给那鱼来了个开膛破肚，无比恶心的抠出一堆鱼内脏来，都倾倒到地上去。这举动实在充满孩子气，带着一股说不清的闹脾气味道，初再次忍不住笑了。湼焱狠狠的啃着鱼，似乎手上的鱼就是初的化身。
有句话是如此道的：不吃不饿，一吃饿透。湼焱不是个吃货，但是把那尾鱼生吞活啃了下去后才发觉肚子饿的发慌，想一想，好像真的十来天没有吃过任何东西，没有人知道「胃酸」这个名词，但湼焱知道自己的肚腹痛的难受。一尾小鱼，实在不够塞牙缝。
湼焱左望右看，奈何附近除了小溪里的鱼儿外，根本不像有其他食材——除非你让她啃青草，可湼焱从来不啃青草，而且最讨厌草渣子，四个字形容湼焱，就是典型的「无肉不欢」。
初注意到的时候，四周已经没了那个黑衣冷酷又一身煞气可以把人活活吓死的身影。说不上甚么心思，就是闷闷的。你说就算伤好了，要走了，难道就不能好好说一句再走吗？虽然只是短短一晚的相处，初很快就拿捏明白湼焱那种冷得要命、酷得要死、沉默得要发霉、脖子硬得要硌人、特爱不说话、要么噎死人、脑筋还特直一根到底的烂个性，大概某人就是烂得说道别，又或是干脆忘了说道别，更甚者可能是根本不知道要说道别……从她接过小照儿的烤鱼也没个道谢念头初就猜得到。合情合理猜得到是一回事，心里搁着硌着难受就是另一回事。
初一生中从没出过甚么意外，湼焱的存在就是打懵了她的那巴掌，实在难以把任何常理往上靠。正当初以为某少女就像个负心人似的白赚了一晚上有盖有皮有火的住宿还外带一尾上等烤鱼午餐后一声不响甩背影跑了时，就见自己和小照儿之间「咚」地一团黑影降落，压倒了一地花花草草。待看清了，初只想扶额，心想大概小照儿又得被吓哭了。果不其然，予照呆了一下，看清了湼焱手上物体，吓的「哇」的一声再次大哭，初已经分不清小照儿是被湼焱的那一身扮相吓哭还是因为她手里的东西。
长的比较凶神恶煞一身戾气也就算了，还特爱穿黑衣，然后现在又弄的一身血污回来，脸上明显蹭了几个血印子，初也不知道湼焱是不是故意的，但细心一想，那冰山脸怎样也不似会干出这种混涨幼稚事来。外表是没的说的了，只是抓啥不是抓，为甚么妳偏要抓着头大豹子回来？初不禁怀疑是不是最近豹子的繁殖上出了点甚么问题过度泛滥以致随处也是豹子、昨晚烤化了一头现在又来一头，或者说湼焱纯粹在报复昨晚被豹子暗算了一顿？瞧着那猎物那个凄惨样子初实在不得不作出如此猜想。
那头豹子脑袋上破了个大洞，脑花黄白甚么的早已流光；一身黄黑毛皮一半沾成了血色，肚腹上还打上了个大叉，皮都翻开来了，内脏一半还在里边一半露了出来拖到地上；那双豹眼都翻了上去，其中一只眼珠还新鲜被捣瞎了，眼眶都是血迹和一些血透明粘物质；那尸身软软的半垂着，一看就知浑身骨头都被打碎了……
湼焱其实没花了多少时间就料理了这头豹子，统统是重手法，当然不能否认还带着一定的复仇情绪在内。几百年来，跟妖兽打交道的次数比跟人类打交道的次数还多，死在她手下的真的以万来算，妖兽的身体结构，捅哪里最痛、捣哪里易残，她比谁也清楚，尽往哪儿招呼。只能说那头豹子真的倒霉，遇上火气真猛的湼焱，死是死的快，但死前也没少一顿剧痛折磨。
把豹尸扔出，坐下，不吭声。
初斜睨了湼焱一眼，有点无奈的问：「要吃？」
湼焱点头，却不动手，就看着初，只是血眸深处的那一抹几乎让人难以察觉的期待没有逃过初的眼睛。无奈，初认命，她性子就是太好，永远学不懂如何说一句拒绝。恨死某个除了打架其余自我照顾能力一塌糊涂的兽性分子，拖了小照儿一起当劳动工，为某个王把那头豹尸翻过来又转过去，脱了毛皮还得去掉内脏，然后尸体太大，根本不能用树丫子撑起来烤。
初满地上找尖石要把这尸体剁开来烤，却发现这里多么清洁干净的一块青草地，硬是半块尖的石头也没，伸头引项往水里瞧去，更悲惨，水里的都是圆扁滑不溜手的鹅卵石子，不着力之余还没用，还不如靠自己手指甲牙齿来的靠谱。无计可施之下，初干脆不找了，直接搬动湼焱一只爪子——某冷酷家伙妖化后最多就两只手两只脚会变为爪子，锐利的可以把参天巨木抓断了——当刀子使，左扒扒右扒扒，总算是把那豹尸彻底分尸插上树丫子竖起来烧，看着那堆七零八落的肉块围了一大个圈，也不知那么点小火星够用不够用。
湼焱低头看了看被初随意乱动当刀子用的爪子上沾满新沾的鲜血，看上去有些恐怖，而且湿漉漉的很恶心……她阴沉的盯着初。
明明不是视线的直接接触者，但小照儿感受到那股子冷气又吓得心脏乱跳着，倒是白衣的女士分明是当事人却像个没事人似的，侧过头，赌气的道：「怎么，妳要吃肉还能蹲着不动手？」好吧，其实湼焱是肉肉的出资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湼焱的脸色更沉了，她万妖之王的自尊被伤着了。一个小小人类，竟然屡屡跟她叫板？刚才还乱动她的爪，知晓不知晓啥叫「不问自动，视为贼也」？但是湼焱又不舍得真的跟初大小声，捏死或是怎样一个人类当然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但是真的难得碰上一个不怕她不躲她的人，还会跟她聊天，会带着她来这里干一些跟打架跟战斗无关的事……那种新鲜的感觉让湼焱只能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狂暴的脾气，免得一个不小心就把这种特别的温暖像泡沫一样戳破了。
「吃吧。」烤了好一会儿，肉烤好了，初塞了几树丫子烤豹肉到湼焱手里，同时不忘把其他烤好的豹肉放到一旁去，要不再过一会儿就得变黑炭了。对于那一大堆豹肉，她跟小照儿是没兴趣的，两人都是吃不多的那类，几尾烤鱼下肚就甚么也够了；再说肉类从来都是体积越大的就越难吃，瞧着那豹子的体型那般巨大，足有一个半成年壮汉的大小，那身肉必然各种烟纫各种味缺各种难啃，咬一把树皮都要比它强。
湼焱没有一点嫌弃，只是静静的捧着一堆豹肉，自顾自吃着。她进食的速度不快，脸上也没有甚么表情，更不用谈一句抱怨或赞赏，实在难以判断她是觉得难吃仰或好吃。
吃完了烤鱼，小照儿刚在初的腿上躺不了一会儿，又跳到溪里去玩，溪水清澈又凉快，正好合了小女孩的心思。初一门心思都放在湼焱身上，想着让这只妖变得更开朗一点别整天闹阴沉，一路挑着各个话题聊。反正湼焱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不用怕休息不足会死，初便是有理别理、你搭话最好不搭话也无妨自个儿说个不停，要是叫小照儿见着又得惊讶一下这话唠是哪家的姐姐。
小照儿沿着溪流一路往水来的方向往上走，走着走着，溪道阔了，山势起伏了，水流急了，但是犹如温水煮青蛙，一路玩着的小照儿是没觉出问题来的，而且她也没有那么高的警觉性。山溪最是没有常理可言，平常瞧着正常，说给你来点刺激就马上杀到。小照儿才刚看见一块鹅卵石带着点磷光泛起七彩静静躺在水底打算弯下身去捡，这边就突然水涨湍急起来，在一瞬间便把小照儿那瘦弱身板冲走卷入水底。水流湍急起来是没有情份可讲的，小照儿被卷到了水底，想张口喊叫呼救吃的便是水，而溪水又挤压着她的心肺口鼻眼让她呼吸不能，这是一种与死亡贴近的感觉，甚至比早上面对湼焱的爪子还要贴近，因为这一回没有初在她的身边……
湼焱对环境的转变是敏感的，这无关乎她的能力，更重要是因为她长期都活于危险之中，每一个小点的变化都可以成为致命的危机，每一次气息的变化可能就是生死的一刻。水的气息盖过了人气，一瞬间，空气里属于小女孩的气息倏然消失。初还来不及察觉，只觉得身边卷起一阵风团，然后地上是散落没规则的豹子肉。
行动先于理智，连湼焱也不知道自己为甚么会主动去救那个小女孩，只是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觉自己已经在跑动，像野兽一样，四肢着地前奔，随着鼻间的那一抹不停改变的气息一路往小溪的源头上游奔去。
初被这一打扰，四顾下终于发觉某个小小身影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一想起湼焱的行动，绝不放过那丝接近没有的可能性，站起身，也随着湼焱离开的方向赶过去。
小照儿的鼻里都是水，胸口像是被人紧捏着一样，半口气也喘不出，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她还是很想爹爹和娘亲，还有姥妈，阿泰叔，还有隔壁屋子的那些朋友，每一个亲人的脸在小照儿的眼前飘过，也不是真的飘过，只是一种印象，回忆起在她生命中出现过的而且很重要的每一个人，最后，一张脸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初姐姐……突然腰上一紧，在小照儿还没知道发生甚么事的时候，她的世界再次大放光亮，胸口间那种窒息感尽数去掉，呛出几口水后，口鼻呼吸的是新鲜的空气，那是一种再次活过来的感觉。
小照儿感觉到自己被甚么逆水流带往一个方向，耳边隐约听到初的呼唤，她艰难的回头，看见一只手揽在自己的腰上，很紧很紧，赤.裸出来的臂上可以清晰看见那些复杂的火焰图腾，是那个冰山似的人，湼焱。
出了这一轮事，小照儿只觉得疲倦，浑身上下没了气力，连一个小手指头也不想动了，软软的靠也湼焱身上任她带着自己往岸边划去，只来得及在疲倦的意识前附在那头凶兽耳边道：「谢谢妳……」
听着那一声软软绵绵不带一丝力气就跟那个濒死的小鬼一样的道谢，湼焱那双赤血眸子里闪过惊讶，然后她觉得自己眼前的视线有一点点模糊，像是被甚么紧逼着，两颊边的肌肉崩紧，嘴唇两角有一股张力拉扯不由自主张开向上，心里头暖暖的，一突一突，若非臂里还带着一个昏迷人士，她真想伸手去摸摸自己的脸是不是昨晚或是刚才被豹子打坏了，虽然她清楚记得自己应该没有受伤……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倾城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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