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蓝]八苦》渔夫G

4、③ 青峰君，你好。

　　睡觉看片打游戏，多了一个背后灵，青峰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同。

　　虽说刚开始还有点害怕，但过了几天发现黑子确实无法干扰他后，青峰不免产生了『啊，鬼也不是那么可怕的嘛』的感觉，该干什么干什么了。

　　捧着杯面，他从电脑D盘文件夹里调出一个视频，边吸溜面条边看起来，所幸他还记得房中有另一个存在戴上了耳机，否则黑子真的会考虑对青峰的脑袋来一记加速传球，即使打不到也有个心理安慰。

　　在最大范围内远离青峰，黑子背过身跪坐着，免得看到屏幕里白花花的□□。

　　无论哪个青峰君，都这么工口啊。

　　叹了口气，黑子有些分神，变成这副模样已经一个多星期了，他始终保持这个状态，不会累不会饿，也碰触不到东西，除了桃井小姐偶尔会来与他说说话，他连交谈的人都没有。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不止一次这样想，黑子低头凝视他散发淡淡蓝光的手掌，没有任何消遣交流娱乐，甚至不能看书，现在他能做的，除了发呆，就只剩下跟着青峰君，观察青峰君。

　　他为什么选择了这样的『光』啊。

　　自恋，不讲究卫生，家里乱得一团糟，热爱巨|乳，热爱睡懒觉，热爱小龙虾，整天懒懒散散的，还是一个笨蛋。除了篮球上特别默契，在其他方面，他与青峰君根本是完全相反的存在。

　　「喂，你在的吧。」

　　「……」

　　没得到回应，青峰也不介意，因为没见过这些天他差点忘了有这么个『鬼』跟着，「除了你，这里肯定没有第二只鬼了吧？」

　　「……是的？」

　　虽说青峰听不到，黑子仍应了声，却还是不理解对方想说什么。

　　抓了抓脑袋，青峰端起杯面一口喝干里面的汤汁，把它丢到垃圾桶里，然后打开网页，调出一个视频。搓了搓手，他自言自语，「总、总之，你陪我一起看好了，啊哈哈哈哈，本大爷才不怕……」

　　「……」

　　默默斜眼，黑子不想看搭档死蠢的模样。害怕就不要看了，又怕又想看，青峰君你是自虐狂么？

　　「肯定在吐槽我吧，你这家伙！」

　　凭野兽的直觉参悟了这点，青峰不爽，「要不是那帮死小子要试胆，还说要看这玩意，老子至于么！！本大爷才不是害怕，可总要看一遍才行啊！」

　　「……」

　　黑子远目，简单地说，青峰君你还是害怕啊。

　　「总总之，这里除了你没别的东西对吧！」

　　有着媲美非洲土著肤色的青年缩起肩膀，看不出他脸有没有被吓白，抖抖索索的声音却听得一清二楚，「我我我我看了啊！」

　　拔掉耳机，青峰英勇就义地点了播放按钮。

　　黑子面无表情地堵上了耳朵。

　　没一会，不算大的房间中就充斥了某人凄惨的尖叫，所幸音响开的足够大，公寓的隔音效果也足够好，这才保住了青峰所剩无几的正面形象。

　　「……」

　　完全没长进啊。

　　撑着下巴，黑子盯着抱头缩在角落的男人，忽然想起国中时期的一次类似经历，不过那次是他们所有人一起看恐怖片，片名吗……

　　扫了眼片名，此时看的竟与当年一样。

　　经典不愧是经典。

　　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中的鬼影，如果可以，黑子很想捧一杯香草奶昔一起，老实说，他从不觉得这些恐怖片恐怖，更可怕的，是人类才对。比如说他，既不能被看到，也不能被碰触，普通人而言，根本毫无存在感，又怎么会催生出恐怖感呢？

　　看不见就不存在啊。

　　直到响了十五分钟，手机的铃声才被发现，接起手机，青峰哑着嗓子没好气，「干嘛？」

　　另一头愣了下，语调暧昧地调侃，「打搅到你的好事了，青峰？」声音听起来很像事后嘛！

　　「TM有屁快放！」

　　「行了，十五分钟后到局里来，假期结束了。」对方也不生气，语含笑意地交代，「别忘了把自己打理好，青峰警官。」

　　「切。」

　　没多问就挂了电话，青峰抹了把脸，「喂，你。」

　　「？」

　　不确定青峰是否对自己说话，黑子眨了眨眼，很给面子地道，「是？」

　　「你刚才什么都没看到对吧！」干咳一声，青峰挥了挥拳头，但想到威胁一个鬼似乎太蠢了，只好放下手揉揉脑袋，「总之，你给我忘掉刚才的事，知道吗！！」

　　语毕，他知道等不到回答，便假装气势十足地走开了。

　　「……青峰君，一如既往的……」

　　眉毛皱成一团，黑子思考着，最终只好承认他的光是一如既往的蠢：别人又看不到他，他至多向桃井小姐吐吐槽，有什么好威胁的？

　　一米五的距离用的好也能够用来偷懒，恰恰恰在最远距离，不用动弹，那莫名的『规则』就会扯着他走。

　　被青峰『拖着』下了楼，上了停在路边的车，黑子坐在了副驾驶座，假装自己系好了安全带。

　　身为月光族，青峰的存款不够购买一部属于自己的车，因此这辆车是从上司那特批来的，知道青峰恐怖的飙车速度，贴心的上司大人还特意给他开了绿灯，免得他每个月都被各种罚款单淹没。不过付出总与所求成正比，上司容许青峰任性的原因，正是青峰超人一等的办案能力。

　　青峰有着超人一等的本能和直觉，总能将犯罪者抓捕在案。

　　——虽然是个笨蛋。

　　青峰他的上司如此评价，之后自得其乐得耸了耸肩：还好是笨蛋啊，否则就要小心他抢我的位置啦～

　　一路飙车到局里，青峰甩上车门，直接跑楼梯到达了七楼的上司办公室。

　　「说吧，什么事！」

　　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他毫无敬意地逼问桌后的男人，双眼因兴奋而闪闪发亮，如同盯紧猎物的豺狼，吐出猩红色的舌头，贪婪喘息，「这次是什么样的案子？」

　　再没有什么能比各种各样的案子更能撩动青峰的神经。

　　「杀人案。」见青峰双眼更亮，上司叹气，吐出后半句，「是连环杀人案。」很多时候他都觉得，青峰与那些连环杀手之间的区别，不过是他还没犯罪，而将经历投入到抓捕犯人中罢了。

　　「什么情况。」

　　收敛了所有表情，青峰神色间透出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冷静。

　　「近段时间，发生了数起杀人案，最初我们没有将它们联系在一起，但……」

　　站在距离青峰三步远的地方，黑子听着上司对案件的讲解，眼中最初的震惊悲伤都化作愤怒，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因愤怒而颤抖。

　　犯人的犯案对象是女性。

　　从两岁的幼婴到六岁女孩，再到十四岁少女，他无差别地用不同方式杀害不同年龄段的女性，死状却是无一例外的凄惨，目前唯一能确定的只是所有被害女性的生日都是1月31日。

　　这样的家伙，难道不会遭天谴吗？！

　　咬着牙，仿佛这样就能忍耐住即将脱口而出的愤怒之语。黑子握紧双手，目光灼热地盯着青峰的背脊。

　　他什么都做不了。

　　是的、现在的他，什么都做不了。

　　愤怒也好，悲伤也好，憎恶也好、什么都……

　　正听着上司介绍，青峰忽然搓了搓胳膊，皱着眉环视一圈，突然开口打断上司的话，「空调打太低了吧，你这家伙。」

　　抽了下嘴角，上司并未计较青峰的无礼，把一沓报告丢给他，「好好看吧。」

　　「看这东西干嘛，现场在哪？带我去！」

　　得到预料中的回答，上司收起报告单，「要做好准备，青峰。」他放心用这家伙，还有一个原因，就是——

　　「操！！」

　　突然爆发的怒骂吓了所有人一跳，挥手示意取证人员继续工作，上司叹气，不忍目睹地转开眼。

　　吊儿郎当的黑皮男人意外有一副柔软的心肠，他高到令人钦佩的正义感恰恰是上司没将他视为犯罪潜在者的原因之一。

　　这一次的受害者依然是名女性。

　　年方二十二岁的她正值最好的年纪，透过结痂的鲜血，能隐隐分辨出她秀丽的面部轮廓。然而令青峰愤怒的是，她同时还是一名孕妇，怀有五个月身孕的她被人开膛破肚，已经成型的孩子被从她腹中取出，并排放在她的身边。

　　「TMD！！那个畜生！！」

　　通过四处喷溅的血液，青峰知道孩子是在母亲活着时被取出的，他不确定当时那位母亲是否还存有意识，但对任何一位母亲来说，恐怕在没有比孩子被夺走更痛苦的事。

　　黑子沉默不言。

　　如果站在镜子前，恐怕连他自己都会被那双眼睛中翻滚的怒气吓一跳，但黑子没有精力去思考这些，他看到了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那是被杀害的女性的影像。他想他或许正在读取这间房间的记忆，他看到了女人生命中最后一段时光，惨叫，哀嚎，哀求、恐惧，绝望，没有人能救她，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剖出，彻骨的疼痛及不上心头的绝望。

　　「你是谁？」

　　回过神，黑子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女性的尸体被运走，取证的工作人员也已经撤走，现场只剩下残留的血迹。他听到青峰再度重复，目光紧锁着他的身影，「你是谁？」

　　能被看到了？

　　「你好，青峰君。」

　　他平静地说，不管是因何而起，他现在想说的只有一句话罢了，「请一定找到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