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蓝]八苦》渔夫G

37、4 无尽的雪夜

　　身后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黄濑皱了皱鼻子，小心翼翼的转过身子。

　　光线很暗，不过作为狐妖，他的夜视能力非常好，因此他看到了青年双眼紧闭着沉睡的模样。

　　「……」

　　张了张嘴，黄濑小心地呼吸着，心跳快得几乎扑出胸口，喜欢的气息争先恐后地钻进鼻子，他忍不住凑得更近了些，伸出舌头舔了舔青年的唇。

　　好喜欢、小黑子……

　　金色的小狐狸无声无息地化作了人形，他偷偷下了术法不让青年醒来，小心翼翼地揽着心慕的爱人，唇上柔软的触感让他着迷，忍不住一下又一下舔舐。

　　如果小黑子成为他的……

　　不切实际的幻象让他浑身都兴奋地颤抖起来，可目前她只敢这样偷亲，却丝毫不敢越雷池一步。

　　感到另一道气息恢复平静，黑子睁开双眼，视线下垂，看到蜷缩着压在胸口的金色小狐狸，「……」

　　经历了那么多事，他早就不是最初的黑子哲也，连最初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都忘得差不多了。成为座敷童子，再次成为非人的存在，他甚至没有感到奇怪，果然已经变了吧，这样的生活又会持续多久？

　　「……黄濑君，居然是狐狸呢。」

　　屈起指尖拨了一下狐狸毛茸茸的大尾巴，黑子笑了笑，柔软的触感让他心情好了些许，「……真是抱歉啊。」虽然有点吃惊黄濑竟会对他产生这种感觉，但他注定不可能回应的，甚至他们就不该相遇。

　　黑子想到那个冻饿致死的孩子。

　　这个世界的黑子哲也是个孤儿，无父无母，再加上存在感稀薄，即使死在这个古宅中也无人知晓。他的到来替代了那孩子的存在，因此富川才不知道他是「外乡人」，除了屋后小小的坟茔，那孩子没留下任何东西。

　　所以，这个世界的黑子哲也不该与黄濑凉太相遇的。

　　抚了抚小狐狸的耳尖，细白的手指停在眉心，「如果不相遇就不会伤心吧，黄濑君，能够……忘记我吗。如此纯粹的毛色，黄濑君一定能成为强大的大妖怪吧，不过也要听听狐族长老的话，别总混在人类中间、至少要在成年后再来历练红尘啊。」

　　比起其他妖族，狐族最容易沾染人类的恶意欲念。

　　光自指尖一圈一圈逸散出来，金色光芒与小狐狸的毛色相衬极了，它们一点点融进那具小小的躯体，就像本就是一体。

　　随着光芒消失，黑子的脸愈来愈白，额上满是细密的汗珠，他收了手，慢吞吞地撩起湿透的额发，「……果然能相融、嘛，别人给我的妖力，就送给黄濑君吧，虽然『他』可能不会高兴。」

　　不、是一定不会高兴。

　　然而即使如此，对现在的他来说「保护」也已经没必要了。

　　第二天起床时，黑子没有表露出不同。

　　忐忑了许久，黄赖既欣喜于黑子没发现，又为此苦恼，像只小尾巴似的跟在黑子身后看着他忙前忙后。

　　「……黄赖君，我很困扰的。」

　　停下扫帚，黑子叹气，「不忙的话，去把屋子里的桌椅擦一擦吧。」到底是老宅了，没有人气很容易荒废。

　　「没问题！」

　　脑袋里只剩下「小黑子叫我了」几个大字，小狐狸连尾巴都露了出来，欢快地跑去擦桌子了。

　　完成打扫，黑子用小炉子温着茶水，抱着几册书籍在廊下坐下。

　　雪一直在下。

　　连续半个月来昼夜不停，院子里的杂草都被埋没在厚厚的积雪底下，如果不是宅子地基较高，只怕积雪都埋到走廊了。

　　「小黑子小黑子，我们来玩吧来玩吧！」看了两眼书籍，黄赖一阵眼晕，他一贯不喜欢学习人类文字书籍，坐了一会就闲不住，委屈兮兮地盼着黑子跟他出去玩，最好离开宅子，让他借机把人拐回族里。

　　看不下去，黑子叹了口气，放下书。

　　「……黄赖君的原型就只有那么大吗？」

　　「才不是呢，我的原型也很威武的哦小黑子，要看吗？要看吗？」黄赖略微一愣，如孔雀迫不及待地给心仪者开屏似的，不等黑子回答就变成了原型。

　　金色的猛兽出现在黑子面前，每一跟毛发都油亮顺滑，却又带着普通皮毛不具备的防御能力，即使趴伏着他也有两米高，两只爪子轻轻地搭在一起，他近乎讨好地探过头，用鼻尖轻贴青年的脸庞。

　　「我的原型怎么样，小黑子？」

　　他小心翼翼地张开口，声音低哑，掩饰锋利的齿锋，热气喷吐在青年身上，「你喜欢吗？」

　　黑子不答。

　　拍了拍那金色的皮毛，黑子把茶水书本调整了一下位置，靠进猛兽腰侧最柔软的皮毛里，就像挤进了厚实的毛毯，或者吸饱了太阳光的被褥，他舒了口气，放松了全身肌肉。

　　如果没有皮毛遮挡，黄赖觉得他大概会整个人都红掉。

　　小黑子小黑子小黑子小黑子小黑子……小黑子靠在他身上呢……好幸福……

　　放缓了呼吸，黄赖动也不敢动，小心翼翼地侧过头，为青年挡去北风吹来的雪花。

　　……幸福地快要死掉了。

　　也许是太过温暖了，不知什么时候，青年睡了过去，手中的书册滑落下来，落在厚厚的皮毛上，悄无声息。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偷偷地想，黄赖用脑袋轻轻地把青年拱进柔软的腹部，就好像将青年圈禁在了身体里。

　　雪一直在下。

　　漫长的落雪，仿佛永无尽头，正如金色猛兽此刻的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