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蓝]八苦》渔夫G

19、2 黑子哲也

　　虽说被挂在名下负责，但绿间不常看到黑子，等他从忙碌中缓过神，被人提醒才发现他已经有一星期没见过他的病人了。

　　「什么『不常』啦，小真，你根本才见了人家一面吧？」

　　热心来提醒的高尾笑嘻嘻的，「不正常唉，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的？」

　　「水瓶座和我不合。」

　　推了下眼镜，绿间一本正经地说着神棍的话，「你不是很关注他吗。」如果出了问题他自然也会知道。

　　「唉，那可是你的病人啊。」

　　「我的病人你那么关注做什么。」没好气翻了个白眼，绿间仔仔细细洗净双手，然后用绑带缠起左手。

　　「啊哈，小真你的语气听起来像吃醋一样……哎，你这是去哪？这条路是……」

　　「不是说我不去看病人吗。」面无表情地看了高尾一眼，绿间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我现在就去看他，有意见吗？」

　　「没有没有。」连连摇头，落后了几步，高尾偷偷笑了：这不挺在乎的吗，小真果然口是心非w

　　持续了数小时的手术让绿间有些疲惫，印象中黑子不是会捣蛋的家伙，他就打算看一眼就走，反正像这种关系户，真的有问题也轮不到他这个外科医生来心烦。

　　黑子被安排在单人间，住在那个区域的病人大多家里条件不错，没有重症病人，素质心态也很好，平日里行动往来并不喧嚣吵闹，伙食也不错，如果这里不是医院病房，倒也算静养的好去处。

　　只是其他病房的病人时常有人探望，哪怕没有，也会有谈得来的病友，黑子却从未离开过病房，安静地几乎让人遗忘。

　　回忆着黑子这段时间的行动，绿间皱眉，他反而想要那家伙闹腾些，这样才有生机活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心如死灰。绿间有查过抑郁症的临床表现和治愈办法，简单地说，患抑郁症的人只是被自己困住了。

　　明知道这样不行，明知道要振作，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阴郁痛苦的情绪。

　　一些抑郁症患者会向自己的家人朋友寻求慰藉，刚开始这种方法奏效了，抑郁症也暂且缓解了，但不断地温暖保证慰藉，哪怕是最亲昵的爱人也无法忍耐，慢慢地他们的态度便变成不耐，最终将抑郁症患者抛向更痛苦的深渊。

　　低层次的抑郁症只是心情低落，而到了高层次，就会产生诸如自杀倾向，幻视幻听等症状。

　　听高尾说黑子有自杀倾向，恐怕黑子的抑郁症已经到了高层次，但那个家伙怎么看都不像……

　　正想着，绿间已经走到了黑子的病房附近。

　　出乎意料，这天的黑子有访客。

　　对此有些惊奇，绿间不想听人隐私，正打算避开却被高尾拉过去。他正做怒容，高尾指了指半敞的门，示意可能会让里面的人觉察，绿间只好闭上嘴，眼睛不可避免地溜了过去。

　　是一个哭哭啼啼的妇人。

　　她的面容轮廓和黑子有几分相似，同样的蓝发蓝瞳，但与在黑子身上的清透干净不同，妇人的蓝色更显出水般的温驯柔弱，激发人的保护欲。

　　「为什么会得这种病呢？哲君你还这么小……明明……」她的声音低落下来，唇舌间的话语模糊不清，仅能分辨出几个词汇，「……让我怎么和姐姐姐夫交代……」

　　坐在病床上，黑子递过去一张纸巾，神色平和地安慰，「抱歉。」

　　妇人的神色近乎哀求，「感到抱歉，哲君就回来好不好？回到正常人的一边，回到我们身边……不要再让我们担心了好吗？」

　　沉默了一会，黑子微笑，笑容很浅，「……抱歉。」

　　绿间皱眉，他感到不舒服，患抑郁症并不是黑子的错，而且抑郁症也不是什么丢人的病，为什么要把黑子归到「不正常」的一边去？

　　「那个人是不存在的啊！为什么……」妇人近乎崩溃了，「难道他比我们这些血脉亲人就不重要了吗？！」

　　「我知道啊。」

　　黑子神色平静，他握住妇人的手，「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但是……」

　　「但是你改不了，对不对？」

　　对上那双与母亲如出一辙的眼睛，黑子恍惚一瞬，终究道，「对不起。」

　　——「抑郁症的患者，他们也意识到精神状况不对劲，试图改变现状，可是就是无法改变现状。」

　　——「他们，需要有人帮助他们，把他们拉出绝望的泥淖。」

　　神色微恍，在绿间反应过来前，他的手臂已经自动自发地敲了敲门，病房内的两个蓝发人都望了过来。推了下眼镜，绿间故作镇定道，「该吃药了，黑子。」揣在白大褂里的手握紧了，绿间不确定黑子是否会配合他的谎言：半个小时前黑子才吃过药。

　　「……嗨。」

　　看了绿间一阵，黑子点头，「麻烦了。」

　　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妇人连忙站起来，她不愿意在外人面前露出窘态，因此很快告辞。见气氛不对，高尾边偷笑边脚底抹油溜了，于是病房里就只剩下绿间和黑子相对无言。

　　半响，黑子先一步打破沉静，「非常感谢。」

　　「……」

　　绿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没控制好表情露出了疑惑，就听黑子解释道，「小姨她对我很好，只是有时情绪会过于激动，让人无所适从。」

　　「……」

　　到底是别人的家事，绿间不好开口评论，而且从刚才黑子与妇人的对话来看，黑子的抑郁症不那么简单，至少病例上没有写完全。

　　也是，在小辈得了抑郁症的情况下，不是去看心理医生，也不适合送去专业医院治疗，而是放到八竿子打不着的外科来，隐瞒真实的病情，病例上怎么都不可能写全真正缘由的。

　　话题继续不下去，绿间只好找由头，「你过得怎么样，还习惯吗？」

　　「很好。」

　　「身体有没有好一点？有好好休息吧？」

　　「嗨。」

　　……

　　一问一答地讲了许久，每次黑子都只用一两个单词回答绿间好不容易想出的问题，敷衍似得态度让绿间多少发恼，终于说不下去了。

　　「绿间医生喜欢打篮球吗？」

　　黑子问道，与他们第一次见面的疑问一模一样。

　　「你喜欢打篮球？」上下打量黑子，不是绿间不看好他，而是这样纤瘦的体型，完全像文弱书生，篮球毕竟是强者的运动，如黑子这般瘦削苍白，恐怕体力也跟不上，不是学篮球的料子。

　　「喜欢。」

　　仍是两个字，却比之前的问答多了许多活力。

　　敏锐觉察了，绿间愣了一会，道，「跟我出去，黑子，我突然想带你去一个地方……很近，就在楼下，不用担心。」

　　「……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