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手记》亡灵鸟

29、第六章

　　“咦～～你醒啦～～～”一个精神抖擞的声音在我身边忽然响起。
　　我不由一愣，继而定睛一看。说话的赫然是一个粉红色短发的小女孩。如果没记错，应该便是跟那风族王子一起来的那一个小丫头。
　　“你睡了好长好长的时间呢～～”她说道。
　　“是吗？”我活动了一下筋骨，却惊讶的发现自己身上足以致命的重伤竟然完好如初！
　　“咦？我的伤……”我万般诧异。
　　“当然是给我治好了啦～～”她眯缝起双眼，打断我的话。
　　“治好？你？”我上下打量这小东西，有些难以置信。
　　“噫～～～～”小东西似乎有些愠怒，“你看不起我么！”
　　“哦不……没有。”看来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啊，我心里思忖着。
　　“我可是不惜体力用了回复咒文的哦～～～”
　　“哦？你会魔法？”
　　“对！是布玛教我的～～～”
　　闻言，我不由扫了她一眼。“布玛？你是矮人族吗？”不过说到她的身高……倒真是跟矮人族倒是差不多哎……
　　“才不是呢！我可是人类，人类！”小东西大声辩解，“只不过人家觉得叫布玛好听嘛。你怎么跟小风一样呐！”
　　听到这里，我不禁莞尔。
　　（真个有趣的小女孩呐，布玛很好听吗？唔，她所说的小风应该就是那个风族王子罢……）
　　“不过你也应该谢谢小风哦，”丫头又补充道，“要不是他用内力将你体内的剑气逼出的话，我的回复咒文也救不了你那么重的剑伤！”
　　剑伤？李煜。一想到他，我不禁又是一阵黯然。没想到，他终究是死了，是不是死得很不甘呢？
　　我忽然想到了宓瑟，想到她身上的毒。于是又扫了眼身边的丫头，问道：“跟我在一起的那个姑娘呢？”
　　“她？睡啦～～～小风把她背到河水边去了，因为她现在需要大量的水。而你的伤势比较重，所以就原地治疗啦～～～”
　　“呃？那她身上的毒……”
　　“也被我清除啦～～～”
　　我顿时诧异地看了看她，却看到一个笑得很开心的脸。
　　“嘻～～难道你不知道我是名医吗？那位姐姐可是中了一种混合后的毒哎，所以治起来比较麻烦，当然对我来说还是小菜一碟啦～～对了，当初我还救了小风一命呢！要不是我，他早就经脉寸断死翘翘了。你，还有那姑娘，我都救了你们哎。为什么用这样看着我，竟和小风一样哎。难道你们都是用这种眼神感谢救命恩人的吗？”
　　连珠炮似的话语让我语塞良久。直到她说完，我才吐出一句：
　　“你……好强嘛……”
　　“嘿嘿，强，是一种境界！”她微微得意。
　　（切，不就夸你一句嘛。）
　　我忽然感到一阵无聊，于是想没话找话随便聊聊，就随口起了个头：“喂，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啊？”
　　可是我没想到这竟是一个最不幸的开头。若是陵风在场，一定会叹息着寻找掩体来躲避风暴。
　　“……”她顿时不说话了，低下头，脸色渐渐发黑。
　　“你干嘛，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我全然没意识到这是一个悲剧的开始，“好像别人欠了你八辈子钱似的。”
　　“……”她双拳紧握，两肩微颤。
　　“你没事吧，不愿说就算了。”
　　“八千流。”
　　“咦！什么？”
　　“我说我叫八千流，你满意了吗！！”犹如上古魔兽的咆哮，她忽然飞起一拳直打在我下颚上。
　　（呃，为什么满天的星星……我在哪儿？）
　　“仆！”我以异常不雅的姿态颓然倒地。
　　不一会儿，一个人头缠白色纱巾的男子风一般地出现八千流面前。
　　“流，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听到了奇怪的声响？”他问道，忽然看到倒在地上的我，“他……怎么换了个姿势？”
　　“他醒来过了。”八千流又回到那张天真无邪的笑容。
　　“那……怎么又睡了？体力不足了吗？”陵风不解。
　　“他没什么事，体力也有，就是刚才问了我的名字而已……”她依旧眯缝着双眼，甜甜地笑着。
　　陵风的脸一阵抽搐。“明……明白了。没……没什么事的话，我……还是回去看看那姑娘淹死了没有……”几乎是语无伦次，陵风带着奇怪的笑容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慢慢走哦～～”依旧是孩童般的笑脸……

　　巨大的篝火燃烧着，燃烧着，跳动不息的火焰，总给人带来无限的遐想。
　　陵风的回忆又到了那人魔大战。每当一次战役结束，无论输赢，他们风族的将士都会燃起大大的篝火。若是打了胜仗，自然是庆功晚宴；若是打了败仗，也能从窜动的火苗中看到希望，重拾散落的信心。
　　这样的习惯也曾带到盗贼团中，因为篝火总能让人感到无比温暖，似乎看着它，就看到了希望。
　　“又在想过去的事了吗？”我突然从他背后出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坐到他身边。
　　他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过去的事是不能忘，但也不能总抱着不放。毕竟我们是要朝前看的，不断前进，不断超越。有的时候，放下过于沉重的包袱未尝不是件好事啊。”我说道。
　　他怔怔地看着篝火。“难道仇恨也能放下吗？”
　　我明白他的意思，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应答。
　　“那个姑娘就是匡胤老贼的女儿吧。”
　　“……”
　　“千万风族同胞的性命，杀父之仇，光想想就够让我咬牙切齿的。”说到这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但随即又平静下来，又变回波澜不惊的一潭枯水。“不过你放心，冤有头，债有主，我的仇人是匡胤，不会因此迁怒于他的女儿。”
　　我心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也许不说话就是最好的应答。
　　“咦～～～”
　　一个精神抖擞者的声音再度响起，但那个声音此刻竟能给我带来莫大的恐惧。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哎，什么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呀……）
　　“你又醒了呀？”八千流眯缝着双眼笑吟吟地走来。
　　听到那个“又”字，我的脸不由地抽搐了一下。
　　（小东西，下手真没轻重，打得我好疼啊……）
　　忽然，我看见跟在八千流后面的宓瑟。只见她披着件外套，面容还带着大病初愈的憔悴。
　　陵风礼节性地向她笑了笑，便回过头，继续照看火。
　　他能这样其实我已经很满足了。我微微一笑，关切地问她道：“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她点了点头，“好多了，再过两天应该就没事。倒是你……伤好些了吗？”
　　多亏她还记得我的伤啊，我顿时感到一阵暖意。
　　我活动了下胳膊，笑了笑。“好多啦，伤口恢复的速度快得惊人。”说罢，回头看了眼那个被唤作八千流的小丫头，“谢啦，小东西。”
　　听到我的感谢，她竟乐了好一阵。
　　（唉，真是个孩子呀……）
　　想着，我却与宓瑟相视一笑。
　　于是四个人围着火坐了下来。
　　“现在我们面临的问题是，”陵风说着，蓦地顿了顿，“下一步怎么走？”
　　“恩？那小风的意见呢？”八千流扬了扬眉毛，“好像你已经有主意了吧。”
　　“小风？”我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看身边的他。
　　“我叫陵风。”他微微一笑，在地上飞快地写道，“是那丫头执意要这样叫，我也没办法。”
　　我看着，便也会心一笑。
　　“咦～～～你在写什么呢？”那丫头瞪着大大的眼睛，乍看还真是天真无邪。唉，人心难测啊。
　　“他好像在画路线图。”我替他解围道，装蒜的本事想必他是及不上我的。
　　“恩，恩。”他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咦～～～路线图？”
　　那丫头还真是难缠。
　　“我们往西走吧，去西域！”他说着，忽然顿了顿，“那里有我盗贼团的兄弟。”
　　“好啊，”出乎我的意料，宓瑟竟然同意，她忽然看了我一眼，“你不是也想去吗？”
　　这一下，我倒有些受宠若惊了。但我迅速定了定神。
　　“不行！”我听见自己坚定地说道。
　　她的眼中掠过一丝诧异。
　　我向她笑了笑，开始讲述我的理由。“我回西域的事宫里的人都知道，想加害我的人也一定知道。加上行程耽搁了几天，想必现在前往西域的路上一定布满至少三道封锁。去西域无疑自投罗网！”
　　“那你的意思是……”
　　“调头，”我自信地笑了笑，“回东京！”
　　“咦～～回东京才是自投罗网吧～～～～”八千流不解。
　　陵风陷入长长的沉默。
　　只有宓瑟微笑着向我点头。“我同意。”她说道，“回东京不一定就要回皇宫吧……”
　　（一语道破！）
　　“难道城里就没有眼线？”八千流依旧不解。
　　“我想，”宓瑟顿了顿，依然看着我，“我想你一定有能避开眼线的藏身之处吧。”
　　见状，我不由会心一笑。暗中运起天位力量用密语向她传音道：“你怎么对我这么了解，真不愧是成为我妻子的女人呐。”
　　闻言，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恼，但随即泛起淡淡的红晕，羞涩地瞥向他处，一如我初次见到的那样。
　　忽然，陵风警觉地瞥向远处的高空。
　　（不好！有天位高手的气息！）
　　我心中掠过一丝惊慌，正欲熄灭篝火，八千流却在这个时候绽开得意的笑容。
　　“不必啦，”她说道，“我早就在我们周围布下结界。在天空中是发现不了我们的～～～”
　　“诶？你会魔法呀。”宓瑟好奇地问道。
　　她点了点头，一副“没看出来吧”的表情。
　　“追我们的人还真是多啊。”我叹了口气，看了眼陵风，“不过你真打算跟我们走？”
　　他点了点头。
　　“追兵太近，”我说着，“我们要是飞上去的话一定会被发现的……”
　　“那我们就从地上走吧。”宓瑟接上了我的话，“等走出这林子，估计就差不多了。”
　　“好啊～～～在地上走的话就由我带路吧～～～～”八千流兴奋地说道。
　　闻言，众人无异，却只有陵风在悄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