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舞炎姬～炎龙诀～》洵梦尘

19、第十七章 师与徒的分界线

　　自从上次一叙，赵绫就染上风寒卧床静养，不仅惊动凌府上下，就连传闻中来凌府相亲的苏州柳家也闻讯登门拜访，让原本忙碌的凌府更加雪上加霜。而身为大当家的凌书远自然分身乏术，又要忙着招呼客人，又要找人照顾生病的外甥女，里外忙翻了天，等当他想起某些事未完成时，一个可疑的身影早已窜进凌府，朝某位女眷所在的院落径自而去……
　　“谁？”
　　正在练习内功心法的赵绫察觉到房间的异样，她望向书案的烛台，发现火光有点闪烁不定，起初她还以为自己带病练功产生的错觉，直到房内的烛火一一熄灭，那股浓重的杀气才向她正面袭来。
　　没有时间与空档重燃烛火，也没空开口喊人救援，在漆黑的环境下应战对赵绫十分不利，而对方也看中这点，不断攻击她的薄弱之处，这不得不迫使她尽快让双眼适应黑暗，否则只能成为剑下亡魂。
　　“哼，容凰教出来的人也不过如此！”
　　“你到底谁？” 双方缠斗许久，袭击赵绫的人终于迸出了一句话，顿时令她愣在原地，在江湖上显少人知晓无言神君的真名，可此时，眼前的黑衣人说的如此顺口，难道他是师傅的仇敌？
　　“替代品没资格发问，比起云初的美好，容凰选择你这丑丫头根本就是疯了！”
　　黑衣人的话字字入骨，挑起了赵绫的怒火也唤醒了她尘封的回忆，特别是那个熟悉的名字，她有多少年没听师傅提起过了，以前每逢七夕，她都看到他独自一人对着一幅美人图独饮，口中昵喃的就是那个名字，她曾好奇的问过，得到的答案永远是他的怒气，既使是现在，她也不敢开口。
　　“外貌天生，非我所愿，选择权在师傅手上，你我都无权干涉。”
　　不稳定的情绪是修习炎龙诀内功的大忌，赵绫强压住内心的忧怨，提气运劲，开始化守为攻，因为她知道再拖下去，迟早会惊动府里的其他人，趁早解决才是上上之策。
　　“多说无益，替代品永远就是替代品！！”
　　黑衣人见赵绫逐渐适应了在黑暗中打斗，也不敢继续恋战，他掏出数枚毒镖朝她扔去，想借势近身攻击，谁知剑刃突然被一股强烈的掌风打歪，他要杀的人就这样轻松躲过一剑，再杀了个回马枪，打了他肩部一掌。
　　同一时间，双方都击中目标，赵绫的手臂被划了一刀，鲜血直流，黑衣人也好不到哪去，肩膀挨了一掌，经脉受损，当场就吐了血。这时，房门外出现了火光，嘈杂的人声不断响起，他深知再原地纠缠也没有结果，反正他的目的已达成，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丑丫头，我们后会有期，告诉容凰，我和他的事没完，当年我失去的东西一定要他十倍奉还！”
　　丢下这话后，黑衣人破窗而出，赵绫紧跟其后想追上问个明白，却被另一股熟悉的气息留住了脚步，她转身怒喝：“是谁？”
　　没有人回话，到是一点微弱的烛光给了赵绫一个最佳答案，只见黑暗中有个身影拿着烛台缓缓走进，透过烛光，赵绫很快看清那人的外貌。
　　“绯炎拜见师尊……”事情发展的太突然，赵绫从未想过久居岭南的无言神君居然会来到杭州，无奈之下，她只能低头行礼应答，借助昏暗的夜色掩盖脸上的不安。
　　“这种时候能将繁文缛节用到淋漓尽至，我该说你在家里待的太久，还是别有用意的敷衍我。”
　　“绯炎办事不力，请师尊责罚。”
　　“罢了，我来这里并不是要责罚，而是要提醒你，炎宫失窃之物会在七天后出现，到时你见机行事，不能再让那物件流落在外。”
　　七天之后？那日不是凌老夫人的寿辰吗？为什么师尊得到的情报会比她更早更准确？心中的不解化成疑团在内心堆积，却难把问题说出口，赵绫闭上双眼，希望能让理智回笼，不让刚才贼人所说的话徘徊脑海，可每当他看到无言神君的面容，那股刺痛的感觉又由燃而生。
　　“是，绯炎一定不负期望将失窃之物寻回。”
　　“别让我失望。”
　　室外响起嘈杂的人声，无言神君本该尽快离开，但他却反常的继续留在屋内，将两人的话题延续。烛泪滑落，化不掉紊乱难解的心结，赵绫一直低头不语，等待着无言神君接下来的训话，可过了许久，沉默的气息依旧，直到物体的碰撞声响起才打破平静。
　　“光顾着忙正事都忘了你身上有伤，来，我帮你上药。”
　　“只是些皮外伤，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比起刀伤的疼痛，赵绫觉得过往的旧创更加难受，在修习高阶心法时，她就一再对自己强调，淡薄情爱，早日完成炎龙诀的修习。可现在呢，阔别多年的情景再现，她想接受，又不禁想起那个在月夜对着美人图独醉的身影，最后她还是选择了理智，将熟悉的一切拒之心门之外。
　　“一拒八年，你我之间难道只剩下虚无的师徒之情？”原本夜里潜进凌府就属危险之举，无言神君没想到赶走贼人后，他得到的却是爱徒的冷淡反应，这让苦忍十年的他如何接受？
　　“恕绯炎驽钝，并不清楚师尊此话何意。”或许是见惯了无言神君发怒的情形，赵绫面对他的火气仍神情自若，语间的冷淡疏离之感也没有消失，更没正面回应他的问题，她觉得既然心已冰封，又何必去解读那话中之意，那只会徒增烦恼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样才能清静安心。
　　“你为了那个男人可以借酒消愁，相思成疾，而我帮你上药却百般推拒，你真的对他动了真情？”
　　“男女情爱只是镜花水月，能浅尝其滋味已属绯炎之幸，现在我只愿挚友的生活能幸福美满，别无所求。”
　　“好一个挚友，好一个别无所求。”无言神君抓攥紧手里的药瓶，双眼望向呆站在一旁的赵绫，“说来说去，你还是在乎蓝慕轩。”
　　在乎？赵绫听到这词后脸上溢出苦涩的笑意，“在乎有何用？换来的只有无尽的落寞和悲伤，到不如独自清静度日，活的更轻松自在。”
　　“刚才那个贼人跟你说过什么？”赵绫的反应异常令无言神君怀疑起离去的贼人暗中做了手脚，可恶，早知如此，他就应该不念旧情把那人杀了，而不是放虎归山，坏他的好事。
　　“他只提起师傅的一些陈年旧事。”
　　“你相信他的话？”
　　“与我无关的事我为何要相信？那是师傅的过去，师傅的回忆，我只是个旁观者，没有插手的资格。”
　　“你…………”无言神君第一次被堵住了话，无词反驳。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徒弟会拒绝的如此彻底，自数年前解除中秋夜闭关的惯例后，他就再也没看到她笑过，和他相处更是时刻保持距离，没有了往昔的亲近之感。当年唤他容大哥的小女孩去哪了？为什么眼前的女子会让他感到如此陌生，难道这就是炎龙诀练至高层的后果，性格冷漠如冰，直至寡情绝欲孤独终老？
　　不，这不是他要的结果！多年来他的一个好师傅的形象只是掩饰内心情感的道具，十年间看着她成长，看着她对别的男人产生爱慕之情，他的心就饱受嫉妒和愤怒的灼烧，好不容易等到时机来临，却发现本该属于自己的幸福即将消失，他怎么可能坐以待毙去接受失败后的一切？
　　“师傅，请恕徒儿忤逆，我只想把你交待的事完成，并没有……”
　　赵绫的话还没说完，数颗小石子突然击中了她的穴道，封住了她的行动，甚至连开口说话都无能为力。她就这样呆站着，看着原本坐在桌旁的人影逐渐靠近，近到两人都能感觉到双方的呼吸，让她不禁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她的恶梦。
　　唇间的温热触感很快代替了说不清的话语，男人用自己的实际行动给予了赵绫最好的答案，而她眼中的惊讶和眼泪就是最佳反应的证明。
　　“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
　　落下这话后，无言神君解开了赵绫的穴道，留下桌上的伤药就离开了房间。烛火摇弋，夜风吹不散迷妄形成的谜团，反而唤醒脑中过往的回忆，赵绫无力的坐在地上，任由黑暗吞噬她的意识，这一刻她只想逃避，希望醒来后，今晚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恶梦。
　　但这可能吗？和师傅生活多年，她最熟悉他的行事作风，只要他想得到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手，而那位叫云初的女子又如何解释？倘若多年前真的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师傅又怎会终日对着那美人图独饮，甚至还不准她再提起半个字。
　　罢了，爱也好恨也好，这些已无关重要，当年的小麻雀依然是小麻雀，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成为跃上枝头的凤凰。与其得到那种虚假的情爱，她情愿孤独一辈子也不当别人的代替品。
　　自己的感情就应该由自己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