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下去》岁岁红莲

6、夜凉如水

　　第五章
　　高明愣愣地看着路书予，脱口而出：“好饿！”
　　……

　　见高明说了一句话就红了脸的样子，路书予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等我这么久就是为了说一句你好饿啊？”
　　“不是……我……”高明红着脸，期期艾艾的说，“你在电梯不是问……”后面的话越说越细，路书予几乎都听不到他究竟说了什么。
　　“我不是长得很可怕吧？怎么你都不敢看着我说话啊？”拍了一下高明的头，示意他抬头讲话，低着头的小耗子才慢慢地抬起头来。
　　“因为……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朋友……不过他……”高明脸上的热度渐渐退下来，人镇静了，说话也顺了。
　　路书予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在鼓励他说下去似的。
　　高明的眼注视前面的人，却又像透过他找寻着什么。
　　“不过他很小的时候就……”高明顿了下，继续道，“去世了……”

　　“那是小学六年级时候发生的事。”
　　“唔…”
　　高明坐在副驾驶座，面朝窗外，对着玻璃呵了一口气。
　　路书予在红绿灯前停了车，红彤彤的灯在夜色中刹是明显，让人想看错都不行。
　　“我们一起去游泳。水库的水很深。”
　　高明在凝结成薄雾的玻璃上，画了一个笑脸。^0^
　　“然后呢？”
　　红灯转为黄灯，很快又变为绿灯，路书予缓缓加速，在前面的路口转了个弯。
　　“后来就出意外了，我们都没想到……那个夏天会是永别。”
　　高明把视线停在自己的手上，手指无意识地绕来绕去，像有根丝在手里缠绕着一样。
　　“记得他最后一句跟我说的话是：高明，别到那儿去，那里水深。”
　　路书予把车子开进了小道，转进停车场，熄火。
　　“先吃饭吧。饿坏了小耗子可不行。”
　　说完，揉了揉高明的头发。
　　下车，两人一起进了饭馆。

　　“想吃什么？自己点。”路书予把菜单递给高明。
　　高明接过菜单，点了一个麻婆豆腐，一个水晶肘子，一个川味回锅肉。
　　路书予笑了，说：“这么少就够了？”
　　又加了奶油焖沙虾，松籽玉米，炒青菜和一个老火例汤。
　　“才两个人，不用那么多吧。”看路书予又点了几个，高明有点犹豫。
　　“我请客，怕什么？不会让你留下来洗盘子的……”
　　高明低着头，不说话。
　　其实他不明白，为什么路书予会带他来吃饭，他们根本不是朋友，只是才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现在对他那么好，是为了什么呢？……不过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别人骗的了……只有自己了……
　　高明有些黯然的想。
　　上菜的速度很快，半个钟头就上齐了。两人在各自想着事情几乎没有交谈过。挟菜的挟菜，扒饭的扒饭，一顿饭就在沉默中度过了。
　　吃完饭，两人出了饭馆。路书予开口说：“我们散散步吧。”
　　就带头往前走，高明愣了一下，随即跟着走过去。
　　“以后怎么办？你想过没有？”路书予看起来有点漫不经心的问道。
　　“啊？以后……”高明皱着眉，沉默了。还能怎么办？东家不打，打西家咯。
　　“打算找什么工作？该不会又跑到建筑工地去吧？”路书予问道。
　　“随便，只要肯收就行了。”高明很快答道。
　　“那我介绍一份工作给你吧。一定适合你。”路书予笑得很开心的说。
　　高明警惕的看着他问：“什么工作？我…不干犯法的事哦！”
　　“拜托！你就想找犯法的工作，我也不一定可以找到给你啊！”
　　路书予大笑，引得经过的行人都好奇的望过来。
　　高明有点尴尬的转过头不看他，以免忍不住出手扁他。
　　把眼角的眼泪抹掉，对高明说：“是做我的助理啦。”
　　“包吃包住，一个月底薪两千，做得好的话也许会有奖金的哦。”
　　高明惊诧的转过头看着他，摇摇头不太相信道：“……这么好的事，怎么可能轮到我？你，你别开我玩笑了……”
　　路书予停下来，定定的看着高明，眼神锐利：“你不相信我？”
　　高明哑然。
　　路书予轻哼一声，道：“一向是人家求我，我倒还没有求过别人。本来觉得和你有缘，又谈得投契，大家做个朋友也好。既然你不想和我交朋友，也罢了。”
　　说完，转身要走。
　　高明伸手拉住他的手臂，讷讷地说：“不……不是的，我……只是……”
　　路书予笑道：“只是什么？”
　　高明听见他说是做他的助理时候，心里开心的嘭嘭直跳。可是想起自己的性取向，高明有点担心，万一被他知道的话，那怎么办？想起将来有一天他丢过来鄙视的眼神，心里就已经不受控制的一阵刺痛。
　　“我怕做不来，胜任不了。”只好随便说了一个借口。
　　“什么啊，就是担心这个啊？”路书予撇了一下嘴，道：“助理呢，是说得好听的说法；难听的说法就是打，杂”。
　　“啊！？”高明张大了嘴巴。
　　“当然，只有我一个人能使唤你。”路书予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过别人也不敢使唤你啦！”
　　高明皱着眉：“那打杂的话，应该很多人适合做吧。我笨手笨脚的，不太-----”
　　“你以为谁都可以做我的助理吗？”路书予不耐地打断了他的话，看了一眼高明，又道，“我是设计师你知道吗？我的设计图有多重要，你知道有多少人在觊觎着它吗？随便请个乱七八糟的人，万一偷了我的设计图的话，那我的损失有多严重啊？是不是？”
　　高明点点头，表示理解。
　　“那你是答应咯？”
　　高明又摇了摇头。
　　路书予怒了，“为什么？！”
　　“我要考虑一下……”高明说得很小声。
　　路书予脸色有点难看，不悦的瞪着高明。
　　难得自己第一次这么主动叫人来做自己的助理，他竟然不领情。虽然是存着一点点的不良用心，不过也是为了他好啊，谁叫他没事长得那么可爱干吗。多个人帮忙收拾手尾，工作之余还可以顺便逗逗他，哈哈，一举两得。
　　那天在书店门前，看见他蹲在门口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实在很难过。现在的家长真是离谱，生了小孩，又不理他，让他这么小就出来干活。不知道高中读完了没有呢。
　　“那好吧，给你三天，不，两天的时间考虑一下。呐，我的电话号码给你……”路书予掏了钱包，找不到名片，皱着眉，“明明还有的嘛……”
　　看高明又想说什么，干脆在钱包里抽出了一张壹百块的在上面写了自己名字，家里电话和手机号码，还有公司的地址。
　　“你想好了，就快点打电话给我。知道了吗？”把钱塞给他，装作没看到他的一脸不愿，硬塞进手里，又威胁道：“敢不见了，就赔十倍！”
　　高明看着手里的记着联系方式的一百块钱，有点哭笑不得。

　　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
　　距离那天一起吃饭的日子已经过了一个星期。
　　高明在这一个星期忐忑不安，心里一个声音叫他赶快打电话给路书予，免得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另一个声音又说不要打电话，你还没过够被人鄙视的日子吗？接近一个你喜欢的人身边，你能忍受得了他和女人约会吗？
　　要断绝痴心妄想的最好办法，就是不再来往。
　　心里还是有着期望的，因为那天晚上路书予坚持要送他回来，也坚持要开到他住的房子下面才肯离开。内心深处有一种期望他会因为自己没打电话给他而跑来找他。
　　可是都已经一个星期了。也许他后悔了，不想请自己了，所以干脆不来了。
　　“唉……”高明叹了一口气，蹲下把下一层货架上杂乱的货摆整齐。
　　他现在在一家便利店做临时工，是那房东老先生介绍他来的。所以暂时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说到钱，高明又想起路书予给他的那张一百块钱。
　　他看过那张钱都不知道有多少遍了，可是都鼓不起勇气打电话。
　　刚走到后面的仓库想拿货，柜台的小肖大叫着“高明，高明”
　　“干吗？”连忙答应一声，走了过去。
　　“有人找你。”小肖指着外面的人说。
　　高明随着小肖的手方向望过去，面无表情的路书予站在便利店外面。
　　“你……怎么知道这里？”高明走到他的旁边，都能感觉到路书予身上冷冽的气息。
　　他生气了，还是十分的生气。
　　高明考虑着待会逃跑的路线，这里好像太空旷了，没什么好遮掩的。
　　“去了你租的地方，你房东说的。”生硬的声音。
　　高明低着头，哦了一声。
　　“明天我在办公室等你。你敢不来的话，就死定了！”
　　“啊！？”这才抬起头看着路书予，问,“干，干嘛要去你办公室啊？”
　　“上班不去我的办公室，还能去哪里？”路书予眯起眼睛，不悦的说道。
　　“可是，便利店……”高明指着店。
　　“立刻辞掉。你不要忘记你答应了做我的助理的。还说两天内给打电话，结果呢？”
　　路书予哼了一声，瞪着高明。
　　“我不是……我忘记打电话了。”高明支支吾吾的说。
　　“哼，你怎么不说忘记吃饭了?怎么不说忘记睡觉了？”
　　“那个，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啊？你答应别人要做的事，就应该做到。不要做食言的人。食言而肥你听过没有，嗯？”路书予靠近高明身边，伸手捏了一下高明的脸颊。
　　明明我都没有答应你嘛，是你自己自顾自说，根本没理我的感受啊。高明偷偷地抱怨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一点都不反感他的做法，甚至在刚看到他的身影时候，心不由自主的雀跃起来。
　　路书予拉着高明去吃了晚饭，其间说了为什么没有来找高明的原因。临时接了一个单，部门的全部人天天加班，回家倒头就睡觉。等忙完了才想起某只小耗子没有按约定打电话来。说到这里，还瞪了高明一眼。
　　高明只好赔笑着说再不会了。
　　吃完饭，送高明到住的地方，在高明下车后，还说：“小耗子，记得别迟到了啊！要不然……哼哼！”
　　说完，伸手挥了挥，就开车走了。
　　高明一直看着车子消失的无影无踪，才慢慢地转身。
　　嘴里一直挂着淡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