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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绝境逢生 ...

  •   郑楠又做梦了,梦见小时候,自己顽皮爬到院子的大树上下不来,急得直哭。父亲在树下冷眼旁观,训斥佣人们不许帮助自己。于是,自己就这样挂在树上挂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才被管家爷爷抱下来,小小的孩童,受了惊,着了凉,烧得浑身滚烫。好了之后变得沉默寡言,看谁都像有着深仇大恨一般。
      呵,父亲奋斗了一辈子的事业被亲生儿子抢了过去糟蹋,不知道老头子要怎样怒不可解了。他看见自己被碾得支零破碎的尸体,大概只会觉得大快人心吧。本来也没有人在意,沈凌那家伙估计被吓傻了吧,不,有人在意的,那个人,那个人能护着自己跳崖······东方!
      郑楠猛地睁开眼,就看见悬在眉间的一枚泛着红光的细针,针上还连着透明的丝线。郑楠第一反应便是出声唤道:“东方!”然则嗓子过于干哑,只空摆出个口型,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仓公指尖捏着细针呵斥道:“噤声!”
      郑楠见对方是个七十岁左右的老头儿,穿的花里胡哨的,一头银发竟结成孩童惯梳的总角,辫稍绑着两个大大的金银葫芦,凝神下针的样子严肃的不得了。顺着老头儿的手势看下去,他竟然在用银针缝着自己的中指,中指旁边是缝合好的无名指。动了动无名指,竟能微微抖动,更奇怪的是手指缝合处竟觉察不到丁点疼痛。
      老头儿瞥了眼呆愣的青年,得意洋洋地说:“老夫在这针头淬了特质的药水,不出三个月,断指再续,保你使得了剑。”说罢,粗短的手指翻动,又缝了一针。
      郑楠心知自己大难不死遇到高人相助,只是心中忧及东方不败的安危,顾不得老头儿的呵斥,出声问道:“老人家,不知和我一同落崖的人在哪里?”
      仓公诧异地看了郑楠一眼,哼了一声:“算你小子有点良心。”
      说罢,移了下身子,露出了身后的矮榻。
      郑楠看见东方不败正躺在上面,妍丽的妆容也遮不住惨白的面色,一身红裳凌乱破碎,胸前缠着血迹的绷带,整个人毫无生气。郑楠心中一揪,急忙问道:“他······他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不过是被刺了一剑,落崖的时候护着你小子,磕碰了点。”仓公手不停歇地缝着伤口,眼皮子都没掀一下。
      “那他怎么还没醒?”郑楠是真的着急了,被刺一剑也算小事吗?该说这人是傻还是偏执?连死都要护着他······
      仓公顿了顿又说:“心绪大乱,经脉受损,差点走火入魔。”
      郑楠大惊,听了忙直起身子,想要下去看看那人。
      仓公把人按住:“急得个什么劲儿?以前也不见你对他如何上心,后院小妾美人络绎不绝的。昨日他一直候着老夫给你诊断,听说你无碍才躺下休息片刻。你个没心没肺的臭小子,哪里就见不得人一点清净?”
      郑楠听了话,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那个杨莲亭既不是他,现在却又是他了。当下只能在心里狠狠唾弃杨莲亭的无情无义,面上却乖乖地吞下了这个苦果。
      片刻,仓公缝好了断指,又给抹了层药膏:“月余便可拆线,忌辛辣忌剧烈动弹,药膏一日三次,你还受了些内伤,也要将养一阵子才能下地。”
      他看着郑楠傻呆呆的样子,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嘿,我和你个混小子说啥,直接和教主说得嘞。”说罢,便将银针洗净、拭干、火燎,小心翼翼地收进布包里。又在一旁的铜盆里洗了洗手,抄起茶几上的茶壶叼在嘴里,哼着曲儿便掩门出去了。留下一室静谧。
      午后的阳光从窗棂间打下来,轻轻地落在矮榻上,形成一个个融融的光斑,雀跃跳动,明明暗暗。
      郑楠躺在床上,看着和自己距离十余步的东方不败。
      那人周身笼罩在温暖的光斑中,修长的细眉微微拧着,嘴角也倔强地抿着,整个人看起来全然没有传说中狠戾孤傲的样子,倒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郑楠笑着摇了摇头,此时东方不败已过不惑,只怕不爱自己将他比作孩子。
      郑楠定定地看着他不甚安宁的睡颜,喧嚣躁动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东方,你若爱杨莲亭,那我从此之后便就是杨莲亭;我以后便守在你身边,为你抚平眉间的忧愁。
      做了这个决定,郑楠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不再沉沦于前世恩怨种种,这一世,从睁眼看见东方不败开始,郑楠便已经死了,而我,就是杨莲亭。
      至于任我行等人,郑楠阖上眼,掩去满眼的阴狠和算计,任我行最后因年老体衰而死,这一次,怎么能让他死得这么轻松?!向问天!令狐冲!任盈盈!伤过东方的人,慢慢来,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二日晌午,郑楠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见东方坐在自己床边,正伸手轻轻抚摸自己断指的接连处。他看上去面色好了点,洗净了浓妆,身上也换了件素净的白裳,胸前的绷带上干干净净的,想必是仓公给换了药,伤口也开始愈合了。
      郑楠张口喊了句:“东方。”
      东方不败一愣,喜道:“莲弟,你醒了?可有哪里还疼着?饿不饿?渴了么?我给你煮了小米粥,若觉得味寡,只能加些蜜糖,酱瓜什么的是不能碰的。”
      郑楠好笑地摇摇头,用完好无缺的左手抓了东方的手放在唇边摩挲:“光顾着我,你呢?”
      东方不败红了红眼睛,轻轻缩了缩手,见没抽出来,便只好任他握着。男子一夜未修面,唇边已生了硬硬的胡茬,摸上去微微有些刺手。
      东方不败心里清楚,杨莲亭身为男子,和自己这样的人在一起,已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是所以他在院里养些小妾传宗接代自己也是默许的,可虽默许却也是心如刀绞。而莲弟平日里虽说对自己生活起居照顾有加,却少有与自己这般亲昵的时候,就像,就像丈夫对妻子一般亲昵。
      郑楠见他半天没有回话,心里自然知晓他是怎么想的,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急于一时,过日子是天长地久的事情,慢慢来吧,总会把这个人冰冷的心给捂得滚烫起来。
      郑楠心疼地舔了舔东方的掌心,闷闷地说道:“东方也没吃吧,我也饿了,正好一起吃点米粥。”
      “哎,莲弟你等着,我去端来。”东方不败被舔得烧红了脸,闻言忙抽出手来,握紧掌心,逃跑似得奔出了房门。
      只听得门外传来仓公的声音:“教主呦,您可悠着点,仔细伤口裂了,记得千万不能用内力啊!”
      郑楠满足地叹了口气,心里开始真正为东方,为今后的日子,打算和期盼起来。
      待和东方一起用了午餐,郑楠心疼东方忙了一个上午,便想拉人上床小憩一会儿。
      仓公老神在在地进了屋子,给两个病患挨个摸了脉,又叮嘱了些注意事项,便正了脸色问东方不败:“如今许久不见任我行派人下崖打探,定是以为教主已经遇难。不知教主今后有何打算?”
      东方不败看了郑楠一眼,垂下眼帘:“自然是待莲弟好些,便寻个安全的地方定下来。”
      郑楠心下微微诧异,他以为依照东方不败的性子,必定是要杀回黑木崖,夺回教主之位的。黑木崖上的教众大部分还有忠于东方不败的,趁现在任我行根基未稳,一举夺回教主之位并非难事。
      再转念一想,郑楠又明了了,东方一直将杨莲亭的安危放在首位,再加上他日渐对教务心生厌倦之情,怕是不愿意再挣那个无意义的教主之位了。只是教主可以不当,却不意味着杀生之仇可以不报。
      仓公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还是教主看得通透。可怜我那固执的徒儿,破不了三尸脑神丸的劫,救不了令狐冲那厮,便急火攻心,吐血而亡。生老病死,自有天意。他自诩看得清,却又放不开。唉,是老夫害了他啊。”
      “仓老何必自责。人活一世,必有执迷之处。只不过晚辈与平一指所执不同,那些所谓的看淡看清,不过是自欺而已。”东方不败定定地看着郑楠回道。
      郑楠心里酸软得厉害,只恨不得牵着这个人的手,一辈子都不放开。
      “大隐隐于市,教主与杨总管不妨随老夫回东京。徒弟在汴梁有产业,老夫年纪大了,替徒弟守着医馆,也算全了他的一片心思。”仓公还是有些黯然。
      东方忙拱手谢道:“多谢仓老照拂。汴梁地大物博,商贸繁荣,自然是顶好的。”
      仓公这才有了笑容,摆了摆手:“教主和老夫客气个什么劲儿。当日若不是你对我那徒儿多有庇护,依他那个倔性子,哪还能在日月神教活得如此自在?”
      郑楠乐了,觉得这老头儿不仅医术高超,人也爽快,待徒弟犹如亲子,是个值得深交的。当下便也对老人道:“老人家救命之恩,莲亭和东方不敢忘怀。日后,老人家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莲亭,莲亭万死不辞。”
      仓公却是不怎么给面子,不阴不阳道:“杨总管客气了。”
      郑楠讪笑:“仓老折煞晚辈了,直唤莲亭名字便可。”
      仓公缓了脸色,瞪了他一眼:“年轻人命大,当明是非,知好歹。好好惜取眼前人。”
      郑楠肃了脸色应道:“老人家教训的是,晚辈今后自当惜福。”
      仓公别扭地哼道:“嗯,日后你便随教主唤我仓老,别老人家老人家的叫,不老都被你催老了。”说罢,又吩咐了东方不败几句,这才掩了门出去。
      “仓老心直口快,莲弟不必与仓老怄气。”东方不败见郑楠面色沉静,忙出声安慰。
      郑楠笑着将左手递给东方不败,待他握住,便使力将人拉进怀里抱住。东方不败念他有伤,不敢挣扎,便顺势依偎过去。
      郑楠轻轻抚摸着东方一头柔顺的乌发:“仓老说得都对。从前我太过混账,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东方你听我说完。”郑楠按住意欲起身辩解的东方,“跳崖的时候,我便暗暗对老天发誓,若他肯饶过你我的性命,我便痛改前非,日后好好待你,与你不离不弃,白头到老。”
      说完,郑楠松了口气。这样几个简单的字,原来说出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郑楠从来不是个轻易许下诺言的人,前世的经历决定了他冷漠寡言的性格,他习惯独来独往,冷静思考。就连唯一的好友沈凌,也是因为他的其厚无比的脸皮和愈挫愈勇的性格才使得郑楠认同了这个好友。在郑楠二十七年的人生中,有过记不住长相的床伴,却从未对任何人有过关于爱情这样的感情经验。
      东方不败把脸埋进郑楠的胸口,噎声道:“莲弟,我,我不值得你为我如此。你若想要孩子······”
      郑楠摇了摇头,抱紧怀里的人:“不会有孩子,不会有别人,只有你。东方,你值得,你值得最好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绝境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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