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间》水悠宇

1、第 1 章

　　午夜零点，悄无声息中，时间完成了昨天到今天的日期更替。初秋的时节，夜色正浓，城市的另一种生活正在繁华胜锦中上演。区别于白天的正经和规范，夜幕的保护下找不到循规蹈矩，恣意放纵纸醉金迷。卸下了层层繁复的可以和伪装，人们试图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寻找别样的自己，或迷醉或沉沦，不想清醒。
　　在这个城市的中心，有一家名为“风间”的酒吧，每天从晚上9点开始营业，于次日凌晨3点结束，从不提早开始也从未延迟结束。“风间”有一个特别的Logo:那是个头戴宽檐帽子，身披长长的斗篷，无限神秘地背对着世人的黑衣男人，散发着遗世孤立的沧桑感，男人的右手指向两个字“风间”。很多人第一次光顾“风间”就是因为这个Logo的独特魅力。它像这个充斥着光害城市午夜里的一点星光，牵引着迷途的沉溺者前来朝拜。
　　“叮铃……”一阵清脆悠长的风铃声响起，暗棕色欧式古典的木质门开了又合。
　　“欢迎光临‘风间’”，门口附近的侍应生小木向刚进酒吧的客人别打着招呼边迎上前去。那是个很漂亮的女人，紫罗兰色棉绸长裙，纤合有度，细长的肩带隐没在及腰的黑色波浪长发里，赤脚穿着坡跟的麻布鞋子，紫色的鞋面印着繁复的花朵，点缀的亮片在灯光下闪着别样的光彩。她仿若没有看到小木，就此擦肩而过，径自走向酒吧偏僻的一隅。小木注意到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过，他并没有太在意，在“风间”工作了半年多，他知道来这里的人都有点古怪和另类的，因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他的Boss就够怪的。
　　小木只在当初他来这里应聘的时候见过他的老板，那时他只问了小木一个问题“你最喜欢L’~Arc~en~ciel的哪首歌？”小木回答说花葬，然后他就被录用了。后来他才知道，“风间”里的所有员工都是L’~Arc~en~ciel的乐迷，因为这里几乎只放这个乐队的歌曲，几乎。调酒师阿布说起原因的时候语带保留，小木却从没遇见过例外。这里每晚只有Hide的生意弥漫在整个空间，却连空气中微小颗粒也记满了流行摇滚的音符，在喧嚣与寂静中，载沉载浮。
　　“对不起，小姐，这里是保留区，请您到别的地方就座好吗？”眼看刚才的那名女子即将迈入酒吧的“夜区”，小木赶紧跟上前制止了她。所谓的“夜区”是“风间”里对外开放的区域中最偏僻的地方，一道仿古的雕花屏风将这里隔离自成一体。
　　那名女子略带疑惑地看了看他，随即微挑了下眉，似乎觉得有点好笑。
　　转身径自走向里置的白色钢琴前背对着小木缓缓坐下，右手轻轻拂过琴盖，动作异常地温柔而眷恋。
　　“小姐，……”小木惊异地止住了话，他发现一直蜗居在“夜区”的那只圣伯纳犬不但没有像往常有人闯入时那样喊叫不停甚至咬人，反而柔顺地躺在那名女子的脚边神情安定。她支起琴架，低头顺了顺它黑亮的长毛，“One，今晚我们来听什么呢？”说着翻起琴盖，试了试音，“One，朦月夜祈祷。”话音未落，优雅的音符从她指尖成串而出，宁静而柔和。这时，原来的音乐已经被关掉了，酒吧里一下子显得很安静，客人们都没有说话，来这里的都是常客，品着酒听着琴声，大家脸上的表情祥和而了然。
　　小木一直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他想起前辈们都说这个天地是属于一个叫Leisure的女子的，传言她是老板的女朋友。Leisure有时每天都来，有时会隔很久才来。莫非眼前的就是Leisure？难怪One和她这么亲近，如果她是，一切就都理所当然了。
　　和着音乐Leisure轻轻地唱了起来，她的声音音色很美很纯，干净而通透，伴着钢琴的声音显得异常空灵。这时小木已经走开，她的声音很轻，唱着似乎只有她能懂的婉约和哀伤，One在Leisure的脚边竖着耳朵安静聆听。唱到一半，她突然停了下来，低头对着One叹息：“你觉得怎么样？好听吗？还是小提琴更合适吧。你也这么觉得？”转回头，她又接着刚才开始弹奏，直至曲终都没有再唱。
　　“风间”里的钢琴声渐渐消隐，L’~Arc~en~ciel的音乐又开始在空气里浮游，人们又开始活跃了起来，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大概习惯了改变的他们早已处世不惊。
　　“One，”Leisure依旧端坐在钢琴前，目光望向钢琴背后黑色墙壁上的红色十字架，眼眸中盈满空洞和迷离，“你想夜吗？我很想很想……”一直很安静地依偎在她脚边的One突然抬头看了看她然后舔舔她的右脚脚踝，末了又回复到了之前的姿态。Leisure的脸上表情一直很漠然，直到那带着凉意的湿滑触感从足踝传来，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无声隐没在了她浓密的黑色波浪里，难觅踪迹。

作者有话说

　　又挖了一个新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