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以樱花抄，换君不忘情》舒*郁

22、第22章

　　她看着他抱着自己又去捡书的情景，不由得低声笑了起来。
　　“白哉大人，我要是给你生了个孩子的话，该多好啊。”

　　他的手忽然发软，刚刚拿到手上的书一下子掉了回去。他眉头间锁起悔痛和自责。
　　“什么孩子，我有你就足够了。”
　　再次捡起书，他抱着这些天来越来越轻巧的她，慢慢的走了回去。
　　她眼神迷茫，抚摸着小腹，自语道，“怎么我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
　　他轻轻的笑她，“绯真总是胡想。”
　　“是的呢。”她也笑，两只手臂将他的脖子抱紧。

　　“白哉大人，麻烦你叫人通知琉璃千代，最近我没什么精神，她就不用过来找我玩了。”
　　话说完，她感到有些困意，偏过头就这么枕着他的手臂睡了过去。

　　“绯真。”
　　“绯真。”
　　她已经传出了细微均匀的呼吸声。
　　不舍得将她弄醒，他也跟着躺下来，和衣陪她睡觉。

　　银翎端着晚饭过来，轻轻的开门，看见里面熟睡的两人，默默的叹了口气，放下晚饭后退了出去。
　　这时候她才睁开眼，看着他侧躺在一旁的俊颜。竟然是自己压着他的手臂睡着了。
　　她微微侧动身子，却惊醒了他。
　　“醒了吗？”他笑，另一只手抚摸她仍然疲惫的脸。
　　“实在不好意思，白哉大人，你的手被我压了很久了吗？”
　　他将已经毫无知觉的手收回，笑着说，“没有。你才睡一会儿而已。饿了吗？”
　　她看着外面夜幕已经覆盖的天空，至少自己应该睡了三个时辰了吧。

　　她吃的也越来越少。他皱眉，嘱咐道，“再吃一些吧。”
　　“没什么胃口呢。”她放下筷子。
　　他也放下筷子，示意旁边的仆人将碗筷收拾了。

　　她没什么精神的看着外面，大眼睛眨了眨。
　　“又困了吗？”他柔声问道。
　　她摇头，勉强撑着身子站起来，“今晚有月亮吧，我想看看。”
　　“嗯。”他牵着她的小手，慢慢走向外面。

　　她看着天上的明月，他从后面抱着她，将她放进自己的衣服之中抵挡夜晚的凉意。
　　“咳咳咳…咳咳…”她又开始咳嗽起来，回头对着他笑了一下，“没有樱花盛开映照的月亮，看上去不完美啊…白哉大人，我们进去吧。”

　　没有樱花盛开的映照的月亮，不完美…是吗？
　　他低头看着又开始渴睡的她，目光温柔。

　　冬日，她坐在庭院中，他坐在廊檐下。各自怀着心事。
　　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的到来。

　　“真美。”她伸出小手，接住一两片雪花。那冰冷的东西，一挨着手便画了，留下一阵寒冷。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伸手去接一瓣美丽锋利的樱花。

　　头上的雪被人遮住，他撑着伞俯身温柔的问，“冷吗？”
　　她摇头，心中却是一片温暖。

　　平静了无力挣扎的心，只剩下想用最后的一点时间来爱你的情。

　　“白哉大人。”她低声呼唤。
　　“嗯。”他蹲下来，仍旧替她撑着油纸伞。他的左肩上已经蓄积了薄薄的一层白雪。
　　她低下眼睛，带着些哀伤，“你说，我还能看见明年的樱花吗？”

　　伞抖动一下，就如他的心一样颤动。伞上的雪落在她的周围，她微微侧头，眼神黯淡无光。

　　你知道的，我的生命已经不久。
　　我也知道，你是怎样的心情。

　　整个冬天，她就躺在暖暖的的房中，旁边守着他。
　　她微笑着，从被中伸出小手，放在他修长的大手上。
　　他松开紧皱的眉头，对着她也微笑。

　　卿如静雪飘，时不过五载。

　　淡薄无一留，零落白皑皑。

　　春暖初见日，怜卿孤独甚。

　　一旬梦中见，再不愿舍爱。

　　吾为枝头樱，卿是池中月。

　　情似花开短，忆比梦境长。

　　“白哉大人…”她微弱的手指颤抖，指着写了很久的那卷竹简，示意他拿过来。
　　那是她作的樱花抄。

　　“念给我听，好吗？”

　　他点头，低沉的声音在冬日白雪纷飞的冷天中回响。
　　像是在唱着一首婉扬的轻歌，倾诉他们的爱情。

　　【但愿你如那樱花，留恋过飘落的大地。
　　吾以为人生便是生死，不想还有动情。
　　因你爱也好，醉也好，迷也好，乱也好。只希望你能勇敢的走下去。
　　感谢你留给我的眷恋和羁绊，让我短暂的生命力永远铭记：我一直深深的爱着你。

　　人生短暂莫过于白驹过隙。妾身已得君爱，足矣。
　　但看那花开花落五载，梦中转看流连，皆是君温柔以待。

　　妾何幸？
　　君待如妾厮。
　　不过是一梦芳华尽，君还有明净前路。

　　莫念，莫念。
　　妾已是樱花当落当融于泥土。

　　莫怨，莫怨。
　　君之手从不曾沾染过血污。

　　莫悔，莫悔。
　　妾将化作细沫，永远永远守护。】

　　“绯真…”他念完，低头吻她。
　　她张开湿润的小嘴，容纳下他的悲伤。

　　“和你一起生活的这五年，简直犹如梦境一样。”她说，眼角流过一条泪痕。
　　“梦如此美，绯真该知足了。”

　　白哉大人，再见。

　　“绯真，绯真…”他抱着气若游丝的她，心痛得再不能说一句话，只能轻轻的喊着她的名字。

　　“替我照顾…露琪亚。”她最后如是说。

　　那一个冬夜，他抱着没有了生命的她，流泪整晚。

　　绯真，我爱你。

　　第二日，所有仆人都安静的站在门外。他瞥见那樱树，竟然在大雪覆盖之中，开出一朵耀眼的花。
　　樱花，竟然会在这时候开吗？
　　那是不是你对我的留恋，绯真。

　　他抱着她，一直抱着，不愿放手。
　　直到她化作灵子，飘散在了空中。

　　他好像听见她的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说，换做我来守护你，白哉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