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心理同人 Tell me you love me》》Tingi

6、Chapter 6 泡沫外的声音

　　最近街坊总是背着他窃窃私语！

　　一开始以为心理作用，干他这一行常常犯多疑，东家长西家短是三姑六婆的人生意义，上至奥巴马的旅游经费下至4座B室爆水管，她们都说得津津有味。

　　Reid自问光明磊落，安静栖息于一个小小的单位，管理费有准时交，垃圾有好好分类，没有频繁进出单身芳邻的家，所以那些三分尴尬七分暧昧的阴笑、从发根扫至脚底板的X光眼、掩着半边嘴偷偷议论的内容……他安慰自己，应该跟他没有关系。

　　……好吧，他是收留了一个妙龄女子，但几个月前的旧闻，早前已经疯传过一遍，照道理不会春风吹又生。

　　向是非源头进行过基本审问，当事人偏着头擦拭湿漓漓的长发，苍秀的眉毛拧作一团，一副无辜的样子，指天发誓她没有做出惊人之举，更没有胡乱勾搭别人的丈夫。他出门公干的时候，她要麽窝在沙发看电视，要麽跟朋友打发时间，安份得很。

　　他还特地用上审犯测谎的技俩，横看竖看，她的诚实应该可信。于是Reid懒得再管，对付谣言最好的方法是不闻不问，时间一过，她们自会转换话题。

　　后来谜底解开还得感谢棋友小胖。在某个阳光灿烂的周末，起床发现Chloe不见踪影，好不容易偷得半天安静，Reid连忙带书本带棋盘冲向小公园呼吸新鲜空气，沐浴于花丛环逸的晨风中，连小胖抖来抖去的双层下巴都勾起一番熟悉的怀念。

　　勐烈KO五盘棋局后，他朝阳光伸展腰骨，咧开惬意又懒洋洋的傻笑。输得了无心机的小胖瞪他没好气的一眼，说：『看你不紧不张的样子，放弃了吗？』

　　『为时尚早。』第六盘才开始呢。

　　他耸耸肩。『真不知道自信打那儿来。』想了半晌，走出绞尽脑汁的第一步。小胖有点不甘心，Reid不来挑战的几个月，他所向披靡，战绩辉煌，他一来了大伙儿又摇摇头带着“我就知道”的嘴脸鸟兽散开。『他长得帅，有学识，有性格，才华洋溢。你知道他念艺术系吗？去年作为学生代表到法国深造，而且办过画展，做过访问，上过报纸。最重要是他的家境富裕，女人喜欢有钱的男人。』一副“你甚麽都不是”的口吻，盯着不停翻书的Reid，小胖叹口绝望的气。『而你，只是一个书呆子。』

　　书呆子扫视棋盘一眼，漠视小胖『棋局刚刚开始不能这样走』的不满控诉，随手将他视为稳中求胜的一步推进死局。他左脑下棋，右脑看书，过了会儿方淡淡说道：『念艺术等于有学识？』撇开满肚子冷知识，他还三个博士外加四个学士学位。

　　『女人喜欢这种学位的。』

　　『那种学位？』Reid总算抬头，除文科理科，还分开女人喜欢不喜欢吗？

　　『浪漫充满感性细胞的。』

　　『据研究调查显示，女性对从事医生、工程师和金融从业员的对象情有独钟，她们认为这类型的男性聪明、可靠、社会地位高尚，但我看不出他们的本科那里浪漫充满感性细胞？』他大惑不解。

　　小胖仍然摆出他胜算全无的阴惨脸孔，说：『她不是那种俗货，她充满西班牙式的热情。』

　　Reid皱着脸说：『谁教你用这个字眼？你到底在说甚麽？她是谁？』

　　小胖挑起半边眉毛，支着半边红通通的脸颊，发出法国诗人的叹息，说：『你就装傻吧，我了解的，你被甩了不好受。』

　　『甚麽？我甚麽时候被谁甩了？』

　　十七盘棋局以后，他好不容易从小胖故作玄虚的供词中分析了谣言的真面目。原来近来Chloe和Jake的友情急速升温，Reid离家公干的时候，他们有影皆双。据称Jake对她宠爱有加，不但邀请她作为舞伴出席上流社会的慈善晚会，闲时带遗憾未受大学教育的她参观高等学府。天气好的话，便双双漫步海滨长廊，言笑靥靥，嬉戏畅游。她和街童建立了谜样的友谊，这个素来视边缘少年为社会残渣的大少爷，居然于深夜陪她蹲街边。

　　所以，近来话题中心是他没错，只不过题材由他年轻气盛禁不住美□□惑包养酒场骚龘货，跃升为酒场骚龘货难耐空房寂寞，暪着长期饭票跟有钱阔少暗渡陈仓。

　　他眨了眨眼睛，坏心眼的小胖乐于见他愁眉苦脸一吐乌气，但他的反应就是平静的『噢，是吗？』。这不奇怪，虽然她古灵精怪，令人头疼不已，不过这只是他的想法。说不定她的直率热情深深吸引着Jake。反过来说，Jake相貌俊美，前途康庄，况且念艺术的人都满有个性，大概跟她会一拍即合吧。这是好事，他该为她高兴。

　　可是他必须跟她谈一谈，既然她和Jake正在发展，为彼此着想，她不能继续寄居他的家。Reid收拾好棋盘，独个儿走进快餐店时心裡念着她离开后的诸般好处。他可以恢復以前安静舒适的生活，没人跟他抢洗手间，衬衣也不会莫名其妙染上女人气息。没人打扰他看书，电视频道不会转到几乎只播爱情剧的马桶台。沙发上没有海棠春睡的性感女郎，他应门时也犯不着避开邻居嘲弄的目光。

　　一边吃午餐，一边不禁被自己冷漠的想法怔住。她会不会以为被讨厌了？

　　这样一想，Reid不由得皱住眉心。他干嘛要考虑她的感受？他有男朋友，那麽让她搬走不是天经地义吗？他一时心软收留她，并不想因此卷进复杂的感情纠纷。跟邻居的女友共处一室，这麽刺激的事他不想也不能例入生活范畴。

　　等啊等的，等到响起夜半钟声，他决定换个日子再谈。临近清晨，她拖着满身酒气回来，重新穿上那暴露到提高风化案的贴身短裙，不冲澡不洗脸不换衣服，仅仅对上厕所的屋主道声筋歇力疲的早安，直挺挺栽进沙发便打起呼来，甚至盖不及被子。

　　Reid觉得他永远不会明白这种感情观。难道夜深不归、玩到浑身虚脱是现今流行表达爱意的方式吗？原以为她收心养性了一点，岂料认识男朋友立刻故态复萌。既然乐极忘形，为甚麽不乾脆到Jake的住所继续缠绵？反正沙发不见得特别舒服，他又不会记挂她。

　　转身走开打算由她自生自灭，两声不轻不重的喷嚏偏偏抓住他的脚步。透过稀薄晨光审视她，她脸色发白，半边身子偏出沙发，不管她肯定掉在地上。Reid替她整好睡姿，盖好被子，想到她即将离开，心裡几许不忍，也不知道楼上的公子哥儿懂不懂照料她。

　　似乎感到身边有人，她微微张开一线朦胧的眼睛，轻轻磨蹭枕头边的Reid的手指，发出满足的咕噜声继续睡觉。

　　Reid勐地缩开如被烛火烫伤手指，她睡着的模样，恬静纯净彷若处子。

　　打后几天都没有谈天的机会。他早上起床，她睡得像头猪，晚上回家，她不见踪影。偶然清晨时份撞见她，她看来完全失去谈话的体力……周末好不容易抓住她，换他不知道如何开口，拖拖拉拉之下她又出门了。

　　Reid拨开窗帘往外偷看，楼下的男人迭着修长的双腿，态度闲逸优雅，阳光折射他的脸上，他像模特儿一样充满气质。Chloe眉开眼笑，三步当两步奔过去，跟他漫步的身影渐渐消失于Reid的瞳膜。

　　打发时间的朋友是Jake.Mcqueen。

　　Reid放下窗帘。

　　＊

　　他在人流如鲫的地铁站遇上Nathan。

　　骤眼一望，那是个不起眼的少年。苍白，矮小，胆怯，缺乏自信，声线阴沉，眼神摇摆，跟Reid年轻时几分相似。他详尽描述妓女谋杀案不为人知的细节，揭开BAU介入调查的序幕。Reid以为Nathan蓄意接近他是基于凶手享受捉弄权威的快感。这种犯人最危险，他们没有悔疚之心，属于最凶残的类别。

　　但他错了，Nathan克制善良。即使慾念满溢于胸，脑海不断描绘血腥色龘情的画面，他都不愿意伤别人一根毫毛。Reid破案之心与伸出援手之意同样炽热，不眠不休进行地图侧写，困了就喝杯咖啡洗把脸。Hotch担心他体力不支，命令他回家休息。他不情不愿，偷偷把资料带出办公室。铁面上司想抓他回来训斥一顿，Gideon一脸暸然，淡淡劝止：「他不会听你的。」

　　Reid知道自己偏执，这孩子不是他的责任，但他无法坐视不管。他们同病相怜。Nathan是潜在的性变态杀手，他是潜在的精神分裂患者。他知道惧怕自己的滋味，也明白害怕自己失控的傍惶。他了解明明极力挣扎，潜意识依然铺天盖地淹没自己的无助。

　　没有理解自己的人，世界如罩上厚厚的泡沫，声音无法传出外边。

　　寂寞孤单如被关押的孩子，连空气都带着锐利的寒冷。

　　然后有人轻轻拍打他的脸，他勐地惊醒，眨开朦胧的视线，温柔的光线荡入眼睛。Chloe艳丽的轮廓融入半明半灭的灯光，使她看起来虚幻不真实，彷彿她是梦境裡的延伸。直至她拨开他的浏海——她总喜欢这麽做，他才察觉她是真实的。

　　他看了看钟，凌晨一时三刻，她不该这麽早回来。

　　「Spencer，你还好吗？」正自狐疑她的提问，才发现她不是拨弄他的浏海，她在给他拭汗。他压着一堆档案睡着，而额上渗满冷汗。他握着拳头，掌心同样湿漓漓一片。

　　逊毙了。他收起档案资料，眉头紧紧拧住，现在是分秒必争的重要时候，他竟然睡到不醒人事。Chloe拾起其中一张照片，发出恶心的叫声，说：「这是甚麽鬼东西？她的肚子上……是Fail吗？」

　　Reid横手夺走他的内部机密，啐啐咻咻的数落她：「这些东西妳不能碰.妳怎麽走进我的房间？明明说好妳绝对不能进来，妳可以守规矩一点吗？」

　　Chloe噘嘴，说道：「但你在叫喊。」

　　「我叫喊？」他抬头直瞪着她，好像这是一件提不得的蠢事。房间灯光昏暗，她脸上的伤痕又很浅色，要不是瞪大双眼，Reid还看不见她嘴梢破了，左颊有几个小小的乌青印。最明显是她一头滑不熘手的金发只及耳边，而今早分明还结成髻子。

　　「妳的头发……？」

　　55%的人心虚和撒谎的时候不自觉移开目光，30%的女性透过转换话题回避尴尬提问，她绝对是其中一人。Chloe掂着发梢，低声说道：「夏天就该修短发，好不好看？话说回来，你的眼睛好像被揍了一拳，快去睡觉。」

　　Reid的视线从参差不齐的发梢移向脸上的乌青，细看之下是一个掌印，他说：「你被袭击了？」

　　她看着那些血淋淋的照片，说：「呃，不是，不是你所想的那种袭击。」

　　「那是甚麽袭击？」

　　「……嗯，一点小争执。」

　　「甚麽争执？你报警了吗？」Reid抓住她想看看伤势，她退避几步，笑容牵强，显然对报警的提议十分抗拒。「为甚麽要报警？事情已经结束，只是一场误会，何况我也还了几拳。我最讨厌警察，他们会滥用私刑。」

　　「不是所有警察跟那个女警一样。」Reid耐着性子解释：「这不是普通争执，剪头发是一种性暗示，他不会就此罢手。」越想越不对劲，假如伤害她的跟调查当中的凶徒同属一人……等等，嫌犯挑妓女下手，为甚麽对Chloe…？不对，她衣着大胆，酒后作风随便，要是成为刺激源……

　　下一秒他的推理遭无情打碎。Chloe怪笑一声，说：「甚麽性暗示？那王八蛋是女人！」

　　……噢，好吧，他追缉的凶手绝对是男人无疑。他呼口气，说道：「Chloe,你是不是卷进男女纠纷？」譬如Jake的前女友因妒成恨进行报复。

　　她犹豫一下，移开视线，说：「没有。」

　　「你可以跟我说，我是FBI，我可以帮你。」他柔声说道。

　　Chloe微微一怔，随即灿开笑容，跟刚才的不同，他懂得辨别她的笑靥是真是假。她抬起下巴，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笑眯眯的说：「FBI当室友真是方便，我感觉安全多了。」她倾前上身，吻他黑了一圈的眼睛，呼吸柔柔喷在他的眉心之间。「晚安，我的Dr Reid，祝你一觉好梦。」

　　她带上门离开，未几浴室响起花洒声。Reid伫立幽暗的灯光之中，微暖的唇温沿着睫毛滑入眼球。他想好好抓住她问个究竟。为甚麽憔悴了一圈？近来夜深不归是上那儿去了？跟Jake发展顺利吗？为甚麽你没有跟他同居？有难言之隐吗？是不是他害你受伤？为甚麽他放任你不报警？他不担心吗？

　　他真的可靠吗？

　　他拟好一堆问题要问她，直至花洒声静下来，他蓦地想到最重要的问题，不由得愁了双眉。

　　他以甚麽立场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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